谭夜敲响陈中作的院门。
马花表情愉悦的开了门,门口诸多的陌生人出现使她立刻变脸。
“怎么回事,中作呢?”马花大声责问道。
众人让出一条道,陈中作尸体躺在她的面前。
“天杀的,”马花一巴掌打谭夜的脸,跪地上嚎嚎哭起来,声音悲呛。
谭夜摸着发热的脸颊,示意众人回去,谭夜担心马花再拿众人是问。众人看着紫一块脸的谭夜,各自使了眼色便走了。众人带着火把走了,陈中作家门前暗了下来。
马花嚎啕大哭的声线打破了整个村的平静,狗犬鸡鸣。
“天杀的谭夜,你害了他爹,天杀的谭夜,你害了他爹,”马花怨声戴道。
马花的呼喊咒骂,惊动了邻居,引来了围观。陈中作躺地上,村民上前打量,村民带来的火把再次照亮了陈中作的家门。村民没有说话,只有陈中作堂弟的声音。
“嫂子,我哥这是怎么了。”陈中仁抓着堂兄冰凉的手问到。
“天杀的谭夜,他害死他爹。”马花说。
“谭夜,”陈中仁站起来走到谭夜面前用力推谭夜一把,说:“你杀了我哥。”
陈中仁一推,谭夜没有防备撞到院墙。谭夜没有说话,他明白多说也无济于事,自己确实是间接的杀死了陈中作,他亲眼目睹女巫杀了陈中作,陈中作的死谭夜认为自己有关系的。
陈中仁还想拳打谭夜,但是被及时出现的保长叫住了。
“保长,这杀人的外来人,按村规怎么办!”陈中仁斥问道。
“谭夜,”保长语态温和的问:“怎么回事,你说说看。”
“我看见三只猫头鹰变成三个黑影把道公杀了。”谭夜如实说。
“女巫杀人也出于你,你到我哥家待了一天,我哥就因为你死了,你要为我哥做牛做马,一辈子给我哥守墓。”陈中仁愤愤的说。
“这……”保长说不下去了,因为陈中仁所说的是村里立的规矩。
“保长,你说村规是不是说了,因为帮助他人被女巫杀死,被帮助的人是不是要为死去的人守墓。”
“还是先到县城通知陈越吧!道公的后事为大,至于对谭夜的处罚等办完道公的后事在决定,村规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办。”
保长看着茫然的谭夜,对于他让谭夜和陈中作学道术的决定懊恼不已。他的好心没有让事情的发展如他预测的那么美好,想保护谭夜,给他学道术保护自己,却把他与墓地绑在一起,一辈子做个守墓人。
自责的保长只能寄望于马花能被他说服,收回让谭夜给陈中作一辈子守墓的想法。
“把陈道公抬进屋,”保长命令几个青壮汉。
马花边咒着谭夜边在正厅铺草席。
青壮汉把陈中作尸体放上草席。
“你给我跪下!”马花揪着谭夜的衣服大身说。
谭夜觉得跪着一个死人也是出于敬意,便随着马花的意思,保长说不上话,毕竟村规比他大。
保长取下陈中作的背包取出几张道符,交给几个青壮汉,说:“你们拿刀棒和陈中仁去县城通知陈越回来为他爹办后事。”
陈中仁领着几个青壮汉走了。
保长听着马花大骂谭夜,看着谭夜脸上的巴掌印,知道说服马花是不可能的,愧恨自己的好意没能变成好事,反而让谭夜当一辈子守墓人,做一辈子的活死人。
“陈越他妈,你看谭夜从小就在我们村长大,也算乡里乡亲,陈中作的死他也难过,看你能不能免他一直跪着,等陈中作办完后事,你们母子再商量。”保长看着谭夜心疼的说。
“是他害死孩子他爹,他有罪他就得跪着。”马花咬牙切齿的说。
保长让村民回去休息,明天来帮忙。村民走后,屋里就剩他们三人。
“如果不让谭夜当活死人,你有什么条件?”保长说。
“你是保长,你怎么为害人精说话。你是保长,我们村规你应该比我清楚,我就要他为孩子他爹守墓一辈子,我要他死也死在孩子他爹墓前。”马花不依不饶的说。
“我把我家,包括我两个儿子三年耕地得粮食都给你。”
“不用了,我一个孤寡妇人,我不要这些东西,我要到县城里和我儿子过。往后我不能陪在孩子他爹墓前。我要谭夜为我孩子他爹做牛做马,陪我孩子他爹在墓地一辈子。”马花没有接受保长的条件。
保长低声叹气,挠挠头。
“孩子他爹呀!保长为害你的人说话,他要为一个带有祸水的人打破村规了。”马花怨声哭起来。
“保长,您别为我说话了,我守墓。您如果为我打破村规您全家都离开村子,以后都不能再回村子。别说守一辈子,守两辈子我都守。”谭夜不想保长因为保护自己而失去身份,背井离乡,只能用感动的口吻和保长说话。
保长带着愧疚的心情离开陈中作的家。他能把谭夜带来陈中作家却不能带谭夜离开陈中作家,好人不能做到底只能黯然离开。
“天杀的谭夜,天杀的谭夜……”马花念的只不出声,靠着椅子呆呆的看着陈中作的尸体。
谭夜跪的膝盖又痛又麻,但是想到自己就要做一个活死人,一个守墓人,一辈子离不开陈中作的墓地,心立刻就死了。之前想随陈中作修炼道术保护自己,不让女巫左右自己的生命都成了想象。谭夜已经想不到当一个活死人之外的事,大脑也就空白,身体没有知觉。
时间缓慢的过了几个时辰,谭夜打了一个盹,扑通一声,扑倒在陈中作的尸体上,脚麻的痛感触及全身,谭夜叫出声。
马花往谭夜身上踢一脚,谭夜忍着痛就是跪不起来,他抱着抽筋的脚,任由马花脚踢。马花踢累了坐椅子上喘气。
谭夜从陈中作尸体上翻下身,躺地上使劲的揉着发麻的膝盖和抽筋的两条腿。
马花环视屋里想找打谭夜的东西,看到供台上还没有为陈中作烧香,咒骂谭夜让她忘记为陈中作烧香拜祖拜神为陈中作引路。马花把打谭夜心思转移到为陈中作处理后事。趁着马花烧香拜祖灵牌位,谭夜躺着缓缓气。
“给我跪起来!”马花拿着一把香走过谭夜身边顺着踢一脚,说:“想什么?别想逃,你要逃就让保长一家和你浪迹荒野。”
谭夜跪起来,目视马花把香从屋门插到院门。
马花进到厨房准备饭菜用于祭拜。
马花忙着,谭夜看着天一点点的亮起来。村民陆陆续续来帮忙:有的钉棺材,有点折冥币。虽然陈中作人品不好,但是乡亲几乎都受过他驱魔保平安,当然收费是主要。
大家看到谭夜跪着也不打招呼,朴实的农民都是守村规的。大家认为村里的平静是由村规制约的,所以大家不想打破这种制约。
“谭夜,”夏方谋靠近谭夜悄悄地说:“你快逃命吧!”
谭夜低头跪着,不知道夏方谋来到身边。谭夜不想见到村民的眼光,自己已经坐实了祸水一说,所以谭夜心里想村民现在看他的眼睛都带有恐惧。
“逃命,村里人不至于杀了我吧!”谭夜抬起头,看着夏方谋说:“再说,我要是离开会连累保长一家十几口人,马花不让我离开,我是不会离开的。”
“你不离开你就死定了。”
谭夜不以为然的盯着夏方谋。
“大坡村的几个人堵在村口,他们说等陈越回来商量如何对付你。”
“我们村的村规关他们村什么事!”
“我问你,你昨晚是不是进女巫家了。”
“是的。”
“我偷听到他们讨论你和女巫一起杀了陈中作。”
“我没有,是江苏为了救我才把我带进她家的。”谭夜激动的解释道。
“有人看到你进女巫家,你活着回来,陈中作却死了,女巫家人怎么会救你,你怎么解释。”
“我……”
“他们一旦认为你和女巫的人合谋杀人,说明你身上有鬼气,你会被烧死的。”
“我没有和女巫的家人有任何问题。”
谭夜解释的声音有点大,夏方谋用手捂住他的嘴巴。
“陈越肯定会带着兵回来帮忙的,一旦大坡村的人有陈越做靠山,他们就可以大胆的来指认你昨晚进了女巫的家门。陈越应该快到村里了,你现在不走,陈越到家你就走不了了。”夏方谋着急的说。
“我走了保长怎么办?”
“保长不是没让人看守你吗?他是想给机会让你逃走。”
“我要走了一了百了,可是保长他们全家十几口人也要和我一样流浪。”谭夜有所顾忌的说。
“他不会看着你被烧死的,你死了他也会离开的。”
“这……”谭夜犹豫不决。
“现在这么好的时机,马花和村民都不知道你进女巫家的事,保长到现在应该还不知道,他要知道了,他也会和我一样对你说这些话。你看大家都在屋外忙,你现在赶紧从窗户爬出去,翻出后院的墙。”
谭夜用手顶着地面站起来,一时脚站不稳,夏方谋扶着他。
“我能去哪?”谭夜问到。
“你要离开这里,去哪听天由命。”夏方谋没有建议。
谭夜拖着酸痛的身体,脚步艰难的爬出窗户,在夏方谋的帮助下翻出院子。
“方谋,我真的不知道要去哪里?”墙外谭夜迷茫的说。
“各奔东西吧,有缘再见。”夏方谋道别后回到忙碌的人群中,以免让人产生怀疑。
谭夜仰天叹道:“天空任鸟飞,走到哪里算哪里!”
带着不舍和对保长的担忧,谭夜踏上逃命之路。谭夜小心的躲避村里人走到村口,不见大坡村的人,村里传来沸腾的喧闹声,谭夜想应该是陈越到家没看到自己了,开始用命的跑离这个养育他十几年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