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娟应一声，脚下一点，便飞到了厅外的梧桐树上，悠然和意然“哇”一声，紧跟着跑了出去。

只见春娟高高地单脚立在一根脆弱、细小的树枝上，那细小的树枝轻轻晃动，春娟便也随着轻轻晃动，但她的脚好似黏在树枝上一样，怎么都不会掉下来。

司意然又惊又崇拜，“哇，春娟姑姑你太厉害了，娘，我也要学，我也要学！”

悠然看惯了古装武侠电视剧，对这种程度的轻功倒没有大惊小怪，心想：“我学轻功也好，杀人是不敢的，遇到危险马上遁逃我会。”

片刻之后，春娟从树上下来了，方氏捡了一根树枝扔给她，她一把接住，以树枝为剑，甩了一套剑法。

司意然跳着脚拍手，直嚷道：“春娟姑姑好厉害，真厉害！”

悠然微微笑，没想到一个永宁侯府居然有这种高手，真是藏龙卧虎。

方氏解释，“春娟曾经拜在峨眉派，她是我陪嫁的四个大丫鬟中武功最好的，轻功更是在我之上。”

方氏提到峨眉派，悠然就想到了灭绝师太和周芷若，不知道此峨眉派是不是彼峨眉派。

她道：“母亲，我瞧着春娟姑姑很好，就让她跟我去桃花村吧。”

方氏点点头，司意然不依不饶，“娘，也给我找个师父吧，我也想学。”

方氏不允，当着悠然的面又不好说“女孩子家家的舞刀弄枪不好”，只好含糊其辞，“你连书都读不好，学什么武功？”

司意然逻辑清楚，“正因为书读不好才要练武，否则我岂不是一事无成？”

方氏噎语。

悠然便道：“母亲也是武林高手，你跟着母亲练即可。”

“对呀对呀！”司意然欢笑抚掌。

她天生爱动，性格活泼，最烦闺中女子绣花、练琴那套。好不容逮到个自己喜欢又能学本事的机会，怎么会放过？

方氏面露难色。

悠然又道：“不过你读书不好，将来怎么看武功秘籍？”

“武功秘籍？”

“对呀，”悠然一本正经，“很多高深的武功都有秘籍的，像九阳真经，葵花宝典，乾坤大挪移，如来神掌，凌波微步，有的还涉及到佛经，你要是字认不全，秘籍你怎么读的下来？就算勉强读下来了，也理解不了意思，理解不了意思瞎练就容易走火入魔。”

悠然唬的司意然一愣一愣的，仿佛经过了深思熟虑，她小手一挥，悲痛地说：“算了，我不练了。”

悠然愕然，半晌哈哈大笑起来。她还以为司意然会痛下决心好好读书呢，没想到人家对读书写字的厌恶远远超过了练武。

司意然被笑得挺尴尬的，圆脸一板，“不跟你们玩了，我去找绿姨娘给我绣个荷包。”

绿姨娘是永宁侯除了舞姨娘之外的另外一个姨娘，曾经是方氏陪嫁丫鬟，温柔如水，长得也好。方氏为了制衡舞姨娘，嫁进来没多久就把她抬成了姨娘。

不过绿姨娘生性淡薄，毫无争宠之心，虽然对方氏忠心耿耿，但除却一开始的新鲜外，永宁侯还是更为宠爱舞姨娘。

方氏笑着看着女儿跑出去了，转头对悠然道：“你去桃花村，不如把宫嬷嬷也带上，她是府里的老人了，又从小照顾你，跟着你也好有个照应。”

悠然这才想起来，她还有个从小就跟在身边的奶娘宫嬷嬷，也就是宫灯的娘。

三个月前宫嬷嬷摔断了腿，一直在家里休养，悠然这个冒牌货，奶娘不出现在面前，她也就想不起来。

闻言，她点了点头，“都听母亲的安排。”

方氏含笑凝视她，“你的性子倒是平和了许多。”

悠然微笑不语。

司悠然启程去桃花村的日子很快定下来了，出发前一天，宫嬷嬷拄着拐杖来了。

一进院子就狠狠搂住了悠然，哭嚎道：“我可怜的小姐呀，怎么就那么想不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死去的母亲交代？”

“奶娘，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悠然不习惯陌生人这么强烈的情感，她虽然拥有了“司悠然”的记忆，但情感上并没有得到认同。

更何况原来的司悠然除了对舞姨娘母女，对其他人，包括这个奶娘都是怼天怼地的那种。

宫嬷嬷抱着悠然哭了一阵，宫灯上前来拉，宫嬷嬷就顺手抄起拐杖去抽宫灯，她行动不便，动作迟缓，宫灯蹿的飞快，就听她一边追一边骂：“你是怎么照顾小姐的？上吊这么大的事你还瞒着我？我看你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了！还敢躲，你还敢躲！”

宫灯就躲到了悠然身后，悠然忙抓住拐杖，劝道：“奶娘，不关宫灯的事，你不知道，要不是宫灯发现的早，我就真的死掉了。宫灯是立了大功，你应该奖赏她！”

宫灯忙不迭地点头。

宫嬷嬷自小看着悠然长大，太了解她的脾气品性了，她开口说了几句话，宫嬷嬷就瞧出了异常。

“小姐，你……”

悠然庆幸原主自杀过一回，那么所有的解释都可以拿自杀来当借口。

“奶娘，”她淡笑，“我是死过一回，什么都想通了。容貌是老天给的，我怨天尤人也不会改变。还不如安安心心过日子，多和身边的人交好。”

宫嬷嬷喜极而泣，“小姐，小姐，你真的是长大了，我总算可以个夫人一个交代了！”

老泪纵横。

悠然心有感触，也伤感起来。她记忆中对齐若兰的回忆原本就很少，加上她又是个外来的，亲情就更加淡薄了。但此时，不知是不是血脉相连，有什么东西击中了她的内心，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美丽的脸。

“奶娘，我娘是怎么死的？”扶宫嬷嬷进了屋，悠然脱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