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侯府到司伯临这一代,已经历经百年,早就不复开国之初的繁荣昌盛,日渐显出颓败之色,在帝都众多功勋世家里,也只能排中下。
府里江河日下,生活费自然就没从前阔绰。
方氏算不得好继母,但也不坏,打理侯府这么多年,宁愿倒贴自己的嫁妆,也没动过齐若兰嫁妆的主意。
武将世家出身的她,自有一番傲骨。
其他人,包括老夫人,二房他们,就算想从悠然这边分一杯羹,也受不了她的脸和脾气。
只有舞姨娘母女,能屈能伸,多年连既笼络了悠然,又得了不少好处。
眼下,瞧着司妍然又在这边姐妹情深,悠然起了坏心,忽然问道:“对了,四妹妹,上次你跟我说的从宫里流出来的祛斑方子买到了吗?”
司妍然一呆,显然没想到悠然忽然提到这茬。
“没去买吗?”悠然天真无邪,“父亲不是说可以从公中走吗?”
司妍然急中生智,脸上立刻显出为难之色,“二姐姐,你也知道家里大不如从前了……如今家里的钱财都是先紧着父亲和二叔外面的走动……祛斑方子价格昂贵,而且不知道有没有效,万一买回来没用,岂不是白白浪费了银子?”
悠然配合地露出失望之色。
“不过,若是手里有闲钱倒可以买来试试,万一见效了呢?”司妍然小心劝说,又怕自己表现得太明显,故意讲得漫不经心,讲完还喝了一口茶,杯盖掩住了自己迫切的眼神。
悠然笑了笑:“谁手里的钱能是闲钱?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司妍然尴尬地附和几声,心想:“你的钱可不就是大风刮来的。”又感叹自己没有一个有钱的亲娘,她连喜欢的首饰都不能随心所欲地挑选。
想到这里,她更加卖力地讨好悠然,只不过,悠然自从上吊被救下来之后就没有那么好骗了,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讲得口干舌燥,各种旁敲侧击,悠然哪怕一个银镯子都没送给她。
司妍然失望地离开悠碧院。
往后几日,她又来了几次,每次都是无功而返,悠然也烦了,称自己要养病,谢绝了一切探视。
她窝在小书房里,把记得的资料都默写了一遍,足足有十张纸。
她吩咐宫灯拿去装订起来,又在封面写上“secrets of beauty”三个英文字母。
很庆幸,她搜集过的资料里,正好有关于如何祛除雀斑的秘方。
不过有好几个。
在现代,她注意保养,三十多岁了,脸上一颗斑点都没有,因此也没有试验过这些秘方,她不知道哪种有效。
况且整日待在悠碧院这个小地方,她没有办法找到材料和进行研制。
最好是去乡下……
她眼睛一亮,有了法子。
“宫灯,陪我去主院找母亲。”
悠然心平气和地来方氏,还是第一次。
方氏受宠若惊。
“母亲,我想去乡下住一段日子。”
方氏一怔:“好端端地,怎么忽然要去乡下?”
“乡下空气好。”
“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乡下清净,便于养病。府里太闹了,有些人三天两头的上门,烦都烦死了了。”
方氏又是一怔。
她知道悠然说的是舞姨娘母女,从前她也提醒过悠然,让她看好钱财。
不过悠然不信她,再加上舞姨娘挑唆,她竟讽刺她眼热齐若兰的嫁妆,还闹到了永宁侯跟前。
从此,这件事上她就一个字不说了。
今儿是怎么了,她竟自己看透了?
“不许她们上门就是,何苦要躲到乡下?父母如何放心得下?”
“母亲,乡下清净是其一。其二,乡下景致好、地方大,我权当散心。陆太医也说了,我需要走一走,疏散情绪。”
这么大的事,方氏一人做不了主。
“等你父亲回来,我同他商量商量。”
悠然点点头,知道这事是成了。
永宁侯疼她,千依百顺,她很清楚。
方氏又道:“我瞧着今年你诸事不顺,不如挑个黄道吉日,我陪你去皇觉寺里拜一拜,求个护身符?”
“行。”
四天之后就是黄道吉日。
此时,永宁侯已经同意了悠然去乡下庄子住一段时间,悠然高兴,就连去求护身符也觉得不是搞封建迷信,纯粹是信仰的寄托。
原本方氏只想带悠然和司意然,临出门,司妍然不知怎地得了消息,眼巴巴地跑过来求着要一起去,方氏没有法子,只得同意了。
司妍然和悠然一块儿,脸上就必然要涂膏药。
可在外面,她怕不小心被人瞧见了容貌影响自己的盛誉,因此便和悠然一样带上了帷帽,在马车里趁人不备,擦去了脸上的膏药。
皇觉寺是锦国最负盛名的一所寺庙,香火鼎盛,寺里的主持弘一大师是一位得道高僧,连当今陛下都对他另眼相看。
悠然跟在方氏后面,各处神佛磕了一遍头,又往弘一大师处讨了一杯水喝,不过大师到没赐她护身符。
“姑娘福泽深厚,日后必定大富大贵,无需老衲的护身符。”弘一大师摸着长长的白胡子,慈祥地说。
方氏迟疑片刻,遣了三女出去,悄悄问弘一大师,“姻缘呢?我家二姐儿的姻缘,大师可否透露一二?”
弘一大师依旧笑眯眯,“高嫁郎君,婚姻美满,幸福一生。”
“可是……”想到悠然的满脸斑点,方氏对这话就有些怀疑了。
再想问,弘一大师发出轻微的鼾声,竟然睡着了。
方氏悄悄退出禅房。
外头只有丫鬟百草一人候着。
“三位小姐到东边的园子里逛去了,春娟姑姑和几个小丫头跟着。”
方氏点点头,也往那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