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胡嘉怡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咳嗽,她就像是迎来了救星一样,整个人都轻松了。
只见老人背着手缓缓踱步进来,看着病床上正在打滚的聂枫,对胡嘉怡道:“不用管他,练武这条路又岂能不受点儿伤,不受伤那能叫武者吗?让他且受着吧,疼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这对他以后的成长大有好处,千万不能插手!”
“哦。”胡嘉怡应了一声。
聂枫在床上疼得呼天抢地:“老爷子,我可没什么地方得罪您老人家啊,干嘛这么报复我呀!”
“没什么地方得罪?”老人冷笑出声:“你小子莫不是真当老夫痴呆了?嘉怡她心思纯净,要不是你小子蛊惑的话,她又岂能跟你跑到那种干地方去干什么绑架的事情,还差点儿把自己都搭进去,就凭这,把你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了,让你吃点儿苦头是便宜你了,顺便也给你长点儿记性,下次要冒险一个人去就行了,爱怎么死怎么死,别带上我宝贝孙女一起,她要是出了事,你就是有再多脑袋都不够赔的。”
聂枫欲哭无泪。
他早该想到的,他的那点儿小伎俩拿来蒙一下赵新城这种没脑子的小角色尚可,指望着骗老爷子这样的牛人,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
想通了这点,聂枫也不再叫疼了,一个人,咬着牙硬抗。
当疼痛来临时,他总是双手死死抓在床单上。
时间长了,崭新的床单也被他硬生生撕烂了,但他再也没喊过一声疼。
看到这一幕,病房外的老人满意的点点头。
“毅力惊人,还算条汉子,丫头,你去找个大夫给他打一针吧,别把人真的疼坏了,那可就适得其反了。”
“你从一开始就没怪他?”胡嘉怡吃惊的看着老人。
老人笑道:“哪能不怪呢!这小子敢拿我宝贝孙女去冒险,敢算计我老头子,这要是不给他点儿教训的话,日后他还不翻了天?不过真要说起来的话,古往今来,凡成大事者,每一步路都是在弄险,少有固步沉稳者,从这一点上说,我还是欣赏他的,你去吧!”
“古板的老头子!”
临了,老人依稀从孙女口中听到她对自己的评价。
对此,老人也只是苦笑着摇头。
长辈对晚辈的苦心在长辈在世的时候,晚辈是很难体会的,再亲近的人也都一样。
聂枫再度醒来之时已经到了第三天中午了。
伤势已经好了许多,五脏六腑虽还有些疼痛,但已经不是不能忍受了。
一连喝了两大碗胡嘉怡送来的鸡汤后,他开始询问南云东的下落。
昏迷之前,他记得自己是跟南云东一块被胡嘉怡带进医院的。
说到南云东,胡嘉怡也有些担忧了。
“他就在隔壁待着,一直没出过房间,都两天了,水米未尽,刚才我还进去看了他,人憔悴得不行,再这样下去,只怕离死不远了。”
“这么严重的!”
聂枫被吓了一跳。
勉强又喝了半碗汤后,他便急忙穿衣服,在胡嘉怡的搀扶下来到隔壁,见到了南云东。
再见面时,聂枫发现情况居然比他想象中要更加严重。
跟初次见面时候的意气风发想比,此时的南云东已经不能用憔悴形容了。
短短两天不到的时间,他的头发就白了一大半,胡子也拉碴了许多,两眼无神且黯淡,里面血丝密布,精气神全无。
如果不是还能感受到呼吸,聂枫还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个死人呢!
莫名的,聂枫又想到了原书中的南云东。
那是何等的潇洒,谈笑间,强敌灰飞烟灭,君子一怒而枭雄皆惧,君子安定而天下息。
想不到,此世才第二次见面就把这样一个能令世界各大组织首领畏惧甚至胆寒的人物变成了现在这样一副要死不死的模样。
聂枫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胡嘉怡先出去。
自己则拉过一把椅子在床对面勉强坐下。
沉吟良久后,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花开花落终有时,缘起缘灭天注定,皇权富贵到最后,终不过烟消云散罢了,你又何必痴念!得有何欢,失亦何苦,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
这句话在原书中也是南云东说的,只不过现在被他挪借来反用在南云东自己身上。
话出口,南云东木头般的脸上终于有了微微的变化。
干燥到发白的嘴唇裂开一条缝,微微上扬,像是在笑,却比哭还要难看几分。
“江山,富贵,美人……我原以为自己早已看穿,到头来验证在自己身上,却是万般难受,原来这一切从始至终都是一场,一场大梦!如今,梦醒了,我也该走了。”
“走?你要去哪儿?”
“碧落,黄泉,一个没有束缚的地方,去开始我的下一场梦!”
闻言,聂枫脸色一变,他万没想到南云东口中的“走”居然会是想去自杀。
他斟酌着语气,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你死了,你妹妹依依怎么办?这你想过了没有,她在这世上可就你这一个兄长,一个亲人了。”
提到妹妹,南云东的表情终于发生了一些变化。
眼中似乎迸发出了光亮,但很快又熄灭了。
他黯然道:“我失去了财富和地位,依依她也活不下去了,没有这两样东西,我甚至都留不住她,也罢,就当是提前去给她探路了,让她给我送终,这可是我的毕生心愿呢,只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完成,嘿……嘿嘿嘿!”
看着眼前已经半疯半痴的南云东,聂枫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如果我有办法能治好你妹妹的病的话,你又是否愿意为我效力?”
说罢,他便一脸期待的看着南云东。
不料,南云东只是木然摇头:“没用的,这些年我遍访各国名医,没有一个能治好依依,他们说依依的病是先天遗传的,后天根本不可能治得好……嘿嘿,都特么是一帮庸医,病就是病,还分什么先天后天的,一帮庸医而已……”
“其实他们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聂枫认真的说道:“武学上的境界尚且有先天后天之划分,病这么分也不算奇怪。后天之病为后天养成,用世俗疗法便可治好,先天之病为人体自带,世俗的疗法难治,可如果是用先天药物辅以内力治疗的话说不定会有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