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娘亲要跟你说道个事。”李丹敏似乎难以启齿,神色间也流露出纠结,最终还是一咬牙打算和自己的小闺女和盘托出。毕竟一直藏着掖着对谁都算不得公平不是?
罗与欣顿时有不太好的预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现在不会真的在她身上应验了吧?!
“嗯……就是纪琮,他……”李丹敏没来得及继续往下说,因为罗与欣一听矛头直指纪琮,白糖糕一个没咽下去,就卡嗓子眼里不上不下,噎得她只想翻白眼。
李丹敏给她递了温热的水和一方帕子,顺着脊椎骨的方向轻拍。思思在门外听见罗与欣撕心裂肺地咳嗽麻溜地跑过来端个痰盂守在一边,等着给罗与欣清理战场。
两三个人手忙脚乱半晌,罗与欣才终于“咕咚”一下咽了下去,忙不迭地往嘴里灌水,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终于把嗓子眼里的堵塞感冲下去。
李丹敏反复确认了罗与欣确实无大碍,一直吊着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这孩子,真是太不小心了。这么大的姑娘了,吃个糖糕也能噎得半死不活。
“纪琮……他跟刘晚退亲了。”李丹敏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微微仰头直截了当就跟罗与欣如此说,说完就直视罗与欣的双眼,试图从她的神色变化上探究她的反应。
罗与欣石化,突然眼前一亮:这下她可以做纪琮哥哥明媒正娶的正妻了,这下她不必再担心再有狂蜂浪蝶同她争抢纪琮哥哥了。
最重要的是,父亲母亲再也找不着由头阻拦他们在一起了。
真好。
或许是罗与欣脸上的憧憬太明显,李丹敏都不忍心打击她了。不过为了避免自家闺女沉迷幻想无法自拔,李丹敏还是忍不住开口:“咳……还有……”
罗与欣本是欣喜若狂的心情,这会儿一听李丹敏沉痛的语气,再看她不似从前时刻洋溢着喜气的笑脸,本能地从内心深处抵触李丹敏接下来的话。
不是她不给自己打好卦,实在是她娘这表情……嗯,实在是一言难尽。再结合她平日对她娘的认识,大概就知道有什么不可抗力迫使她跟纪琮哥哥之间黄了。
罗与欣的小心肝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脸上还得强装淡定,一副洗耳恭听的熊样。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吧,那个刘晚,你知道吧,原本纪琮的未婚妻。”虽然李丹敏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要怎么跟罗与欣解释,但是此时跟罗与欣清澈透亮的杏眼对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罗与欣捕捉到李丹敏看着自己时称得上小心翼翼的眼神,心猛地沉了下去。该不会是那个刘晚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如果当真如此,因着她一人让她同纪琮哥哥做不成夫妇,她必定是要恨死刘晚的。
见罗与欣除了脸色愤懑以外并没有什么过激反应,李丹敏心下稍安,清了清嗓子继续往下说:“那刘家小姐中意纪琮,执意不肯退婚。听闻家中长辈瞒着她收下了纪琮的退亲文书,这几日茶不思饭不想,昨日竟险些悬梁自尽了。还好身边的丫头救得及时……”
李丹敏心有余悸,倘若那刘晚果真死了,他们岂不是间接害死了她吗?!还好事发突然,刘林翰又死命压下这种不光彩事,知道的人甚少,还算又补救的机会。
端看她娘脸上庆幸的表情,罗与欣就知道她这泛滥的同情心又开始作妖了。
她娘再怎么怜悯别人她都管不着,毕竟他们家也有足够朝任何人伸出援手的资本。
可这次不一样。说她心胸狭隘,万事只考虑自己的利益也好,说她缺乏同理心也罢,左右这次她要捍卫自己的亲事。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说来说去,她惟愿如此而已。刘晚算个什么东西?莫不说她的生身父母拦不住她一腔痴情,就算是皇帝舅舅来了还不是一样没招?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那些口口声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长辈们,有谁敢打包票说他们云英未嫁或是风华正茂之际就没想过反抗包办婚姻吗?!
不可能。
飞蛾尚且会奋不顾身地扑向那一点明媚的火光,恰风华正好的少男少女又有什么罪过呢?
“所以……娘亲想让纪琮重新向那刘晚提亲,让刘晚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娶进纪府的大门,做纪琮明媒正娶的正妻。”李丹敏觉得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罗与欣自己猜疑不定,倒不如她直接把集合了众人意见的解决办法拿出来开诚布公地谈谈。
照理说让纪琮这么做没毛病,可是上次他们私自给纪琮定亲,罗与欣一气之下的叛逆可是让他们伤透了脑筋。
当初施压让他们二人退亲也是为罗与欣的将来铺路。现在人家姑娘不愿意,他们也不知所措。
不得不说,李丹敏心想,这刘家小姐看起来是个端庄贤惠的妙人儿,这办起事情来却是滴水不漏。
就说这不同意退亲吧,她要是拿女儿家名声受损再难寻到好夫婿也就罢了,他们家的本事绝对能给她定下一门天上有地下无的金玉良缘。
可人家偏生就拿对纪琮痴心一片,再难将世间别的男子看在眼里为借口,让他们这些实际把控者做了那棒打鸳鸯的恶人,脸上不好看不说,事情还没按照预定的方向走。
这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再加上人家这次都寻死觅活了,倘若他们再不出来给个说法委实就说不过去了。
而这说法嘛,众人心知肚明,不过就是正妻的名分罢了。
唉,谁让他们完全不占理呢,人家冰清玉洁的黄花大闺女,一会儿许了人家一会儿又悔婚的,其实设身处地仔细思考,要是她的欣欣有朝一日遭遇了这种事,照她心高气傲的心性,估计不折腾得一番鸡飞狗跳是不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