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客商这个恶心事,蓉绣也不想死,她苦涩一笑。
果真,在这朝代,女娃子的地位实属低微些,她如今又没了娘家,若是真一只独苗是没有去处了。
只是这母女欺人太甚,她心头恨意实在难消!
“住手!”头顶一记惊雷,将他们三个女人吓得不清。
王婆子先抬头,起先并未敢确认,片刻后顿时眼含热泪,就要冲过去呀:“我儿啊,成奚啊。你可是回来了啊,娘都要想死你了。”
蓉绣都不知何时,身后就站了这么一个人,自己喉咙被他扼住,牙关再也使不上力气。
蓉绣懵然。缓缓的松口,自己电视剧看的再多些,那些男主都比不得他半分俊秀。浓眉横扫,身姿纤长,还带着浓浓的书卷气,比自己高上一头不止。
成奚,苏成奚?原主的夫君不就是苏成奚?
蓉绣挣脱他的束缚,后退了几步瞧瞧打量着这个从未谋面的夫君,原以为这样的婆婆,指不定生个什么歪瓜裂枣,却不曾想苏成奚倒是一表人才。
现代的她万年单身狗的命,不成想一朝穿来,竟然有个这么帅气的相公?
只是不知道这个皮囊好看的夫君,品性怎么样,这种母亲带出来的孩子,怕是好不到哪去……
“那个女人是谁?”苏成奚伸手,白净的骨结分明,手背却躺着一条蜿蜒的疤痕,延伸到袖口。
桂芬捂着耳朵站在一旁,恨恨的瞪着蓉绣,却在不敢上前:“她是娘亲给你娶的媳妇儿,她家人都死绝了,娶妻时候可便宜了,当时大哥已经上京,就办了个过场给你定下了。”
“儿啊,不管她。”王婆子蹭了蹭脸,拉着苏成奚的衣袖:“那科举考的如何了,咱家是不是就要富贵了?”
苏成奚蹙眉,自己方才回家不过落脚,关切自己话倒是没问一句,不过从小就这样,他也是习惯了。
“落榜了。没中。”他叹了一声,沉声道。
读书人?缩在角落的蓉绣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苏成奚。
小麦色的皮肤,怎么也不像是常年混迹书院的书生,反倒像是奔波在外,日晒后的面貌,眉头坚毅棱角分明,书卷气中多了些洒脱。
到更像那些被她诊治过的军中青年。
“落榜了……哎呀呀,娘还在家盼着你能出人头地,当初那先生说,取个好名字,就能高中做状元郎。”王婆子的热情顿时浇灭了不少,脸上顿时愁容。
说罢转身,顿时一巴掌聒蓉绣的脸上,她都没反应过来,就挨了这么一巴掌:“都是你害的,瞧见没我儿子都没考上功名,你这害人精,怎么不去死。”
“娘!”苏成奚挡下她娘亲接下来要打的巴掌:“我未考中,关她何事!”
“你护她作甚!”王婆子气呼呼的甩开苏成奚的手:“自打她嫁进咱们家,就克的咱家不得安宁,克的你落榜,我还不能打骂两句了。”
“她进门后好吃懒做,刚还想偷汉子,你如今回来了,正好做出就休了她吧。隔壁村的翠花,娘瞧着就挺好,倒时你再娶了那个。”
“你既然没考中,就跟着你二弟学着做买卖。你二弟现在有出息了,你跟他也是能赚取银钱的。”王婆子眼角略过蓉绣,客妻的事可万不能让苏成奚知道,赶紧把这丧门星打发走。
“婆婆这么说话,不怕天打雷劈吗。”蓉绣差点没被这话气死,忒不要脸了!
“瞧见没?这媳妇儿就是这么欺负我这老婆子的。你在看你这妹妹,耳朵都被她要咬伤了。这样的媳妇儿,不留也罢。”王婆子装作一副可怜样子。
“我欺负你们?”蓉绣气红了眼睛:“一日给我一顿剩饭,好吃好喝的都你家大丫头跟二儿子,家中大小活都是我来做,说我是好吃懒做,天老爷在上,它都瞧不过你这么说话。我为何要咬你家大姑娘啊?你敢不敢说说?”
她小心的凑到苏成奚身边:“夫君,您瞧我额上这伤。婆婆教训儿媳,天经地义,我没话说。可婆婆让我去做客妻,如此腌臜的事,我怎么能答应,我不能对不起夫君,便只好以死相逼……”
苏成奚瞳孔微缩,眸色深了深。
虽说这媳妇不是他亲自娶得,可到底也是他名义上的媳妇,他娘竟然让他媳妇去……
“不是……那算命先生都说了,她于咱们家,不利啊,娘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所以莫要管其他的,一个女娃子,休了吧。”王婆子手上抹着眼睛,心里也知道理亏,不敢去看大儿子的眼睛。
“哦?那算命先生如何说的?”苏成奚瞥了一眼蓉绣,她生的娇小,不像是那种会欺负人的样子,一双含情目,好看得很。
“人家算命先生说,她没有生儿子的命,而且啊,还会影响你二弟做生意,果真呢,你二弟近来啊,忙累的很,前几日刚出了门。”王婆子说的一本正经。
“给我取的媳妇儿,竟会影响了二弟?”苏成奚冷笑一声,他自己的娘亲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他最清楚。生不生儿子她也并不看重吗,影响了她的小儿子赚钱,这般便心疼起来。
跟自己那二弟,差了不过隔岁,好吃都是先供着小儿子,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他偏是执拗的,为着没少受过苛待。所以也惯知道母亲是个什么秉性。
“不是,我主要是怕这丫头耽搁了你,你看,她进了家门,你果真你是没考上功名。那算命先生说的也是真的。”王婆子看着自家儿子脸色阴霾吓人。方才那声音冷的吓人,引得她一阵寒噤。这才赶紧转了话。
“你儿两年未归,我跟个鬼生娃娃啊。”蓉绣说这话也没觉得羞怯,反倒是有些理直气壮。
苏成奚耳根微红,扫了眼蓉绣,这小媳妇,得了人护着,性子还有些泼辣。
“你瞧瞧,说的这是什么胡话。”王婆子臊的捂脸,又怕蓉绣蛊惑了自己儿子的想法,继续道:“你就算不听算命先生,你该看看你小妹,瞧瞧那小耳朵,被咬成了个什么样子。”
蓉绣气的恨不得抽这老不死的,可只能生生忍着。衣袖下恨恨掐着自己掌心,挤出几滴泪珠儿,一副梨花带泪的摸样:“婆婆是铁了心要将我置于死地,把白的成黑的您这一把年纪,怎么能如此险恶。”
“相公看看我这头,我胳膊上的勒痕。我不愿对不起夫君,愿以死明志,婆婆却不愿得罪那客商,竟要将我绑了送到人屋里去……”蓉绣摸了摸头顶,掌心的血痕犹显,像是条蜿蜒的长蛇。
“当真?”苏成奚蹙眉。
能为了他面子求死的女人,倒也是个列性子,值得他呵护。
只是他终究不敢信,他不过离家两年,他娘竟变得更加恶劣,不讲道理了?
“我这……”王婆子语塞,顿时不知该如何辩解,眼神恶狠狠瞪着蓉绣。
“总之,娘就是要你休了她,到时候再给你找更好的。听话。”王婆子说道最后,已知理亏,便开始胡搅蛮缠。
蓉绣明显瞧着那相公还是向着自己,便学着电视上,使出最后绝招,眼角梨花带泪:“夫君,婆婆不待见我,执意赶我出门,为了你与婆婆和睦,蓉绣愿意成全。我既嫁做你的人,自然便为你收好清白,拿了休书我即刻就走,寻个没人了结自己便是。”
“听见没,你这媳妇儿都让你休了她,你这无功无名的,有每个钱财,这样的女人都看不上你了,快些赶紧写了休书吧。娘给你找个真正中意你的。”王婆子像是应不懂好赖话似得。
“她未做出太多差错,您也不知道我二人脾气合不合适,就要休妻,可是有些太欺负人了?”苏成奚捏捏眉心,自己的娘,果真又很毒了些。如今这一对比,高下立见。
“就是欺负她了,你若是不休妻啊,就别认我这个娘!”王婆子铁了心肠。
“好……好,好。”苏成奚当真是气笑了,在外两年,也练就了一身喜怒不便于外的本事,今个儿却是实实在在被自家娘气着了:“只是我这新妻未犯七出,若是强行休了,我是要坐大牢的。”
“当真?”王婆子不懂这些,狐疑的盯着苏成奚:“官家竟这么多事,我休自家媳妇,跟官家有何关系,竟也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罢了罢了,你休了她,娘让你二弟跟牢里打点打点,你很快便能出来的。”
蓉绣嘴角一抽:“……”
都说虎毒不食子,这老婆子简直坏到家了。为了欺负她,儿子都能搭进去。
可说到底,原主事事恭顺,并没有得罪过王婆子,怎的这么招她恨?思索了许久,只有一个荒唐的理由说得通。
人,一旦习惯欺负一个人,到了最后,就算没有深仇大恨,也会恨到想弄死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