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白洇烛靠在窗边,侧身仰望星空,眼眸尽是说不出的忧情。
橘黄色的月光悄悄落户洒了一地,室内烛光明亮,她修长纤细的身姿也倒影在墙上。
忽而,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厮给她送了些点心过来。
“姑娘,吃些甜点再入睡吧。”
白洇烛轻轻点头,视线仍不离窗外,道:“嗯,谢谢。”
小厮见她不为所动,也只是再次提醒了一遍,正欲要出去,一个着蓝衣的女子手拿一张被卷起来的黄色纸张走了进来。
未琐看着窗前那人,轻声一笑,道:“姑娘真是好雅致,还有闲心看月亮。”
白洇烛浅浅一笑,看了她手中那纸,再望向她,“你不也是么?这么晚还不睡,是想要与我谈心么?”
未琐看向小厮,郑重说道:“你下去吧。”
“嗯。”
小厮走的时候也顺带把门也关上了,刚到楼梯拐角处,就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影迎上来,眼眸诧是惊讶,还未出声,空便挥了下手示意她下去。
小厮心领神会,轻轻点头,走得很迅速。
房内蜡烛的火焰刹是明亮,屋内二人的身影几乎可以看得一览无余。
“既然你也知道我为何而来,我也不同你废话了,”未琐幅度很小地挥了挥手中的纸,“这是为你此次任务安排的策略,放你桌上了。”
“是什么特别的任务?我现在可以知道了么?”
“教主会告诉你的,你只要知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个待入宫的秀女!”
白洇烛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秀女?”
“没错。”
白洇烛侧过身,抬头仰望着月空,浅浅一笑,语气坚定地回答道:“我不要!”
未琐还未回答,门外一个微低的磁音就先响起。
“不要?”
关闭的门被有些粗鲁地推开。
空一入门,除了未琐外,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子在月光下仰望的画面。
一身青衣,如流的长发披于身后,晚风微微袭来,些许青丝随风飘起,轻薄的刘海也被吹得有些许的散乱,却更增添了几分凌乱美,那双清澈的眼眸很认真地仰望着,温暖的月光打落在她身上,白皙的肌肤下,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挂于唇上,她的身上,带着一种不同于世俗的美。
空就站在那看着她。
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眸,他似乎在哪见过。
未琐看着空,说道:“教主,她似乎不愿答应。”
“你下去吧。”
未琐似乎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吐不出来,看了看白洇烛,再看了看眼前这人,只好微微低头,“是。”
待未琐离开后,空再次看向被月光洒落的白洇烛身上。
白洇烛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收回视线,看向他,轻声道:“阁下这么晚了还不睡么?”
“不困。”
说着,空走到桌旁坐下,桌上摆着的,正是刚刚那小厮送来的绿豆糕。
白洇烛犹豫了一会,也坐了下来,她知道,这么晚了他还来找她肯定有事。
空拿起那张卷起来的黄色纸,把它铺在桌上,“本座给你的任务,就是潜入盛伊国找到一条密道。”
白洇烛微微一怔。
“潜入盛伊国?”
“嗯,”空邪魅一笑,道:“你一个公主,对宫中的生活不是最了解么?”
白洇烛眼眸一颤,浅浅苦笑。
如果她不是公主,估计他也不会找上她吧。
“你想让我如何潜入?还是以刚刚那位姑娘说的身份么?。”
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重新诉说了一遍,“十日后,秀女。”
”我不要!”
白洇烛拒绝得很干脆,也很利落。
“不要?”空微微挑眉,把那张黄纸扔到她面前,“这里已经为你安排好了策略,你可以按照上面的去做。”
白洇烛把那张刚被扔来的纸重新还了回去,道:“我说,我不要。”
她的语气很坚定,白皙的面容上是不容得他否定的神情,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空看向她的双眸中,带着危险的气息。
“不好意思,”白洇烛声音轻轻淡淡的,态度不似刚才强硬,很是温和,“我可以选择另外的角色么?”
她态度转变得有些快,倒是让空百思不得其解。
实话说,他倒是很意外,先不说她在白境国可以识出他的身份,而且现在被一个世人皆知的魔头抓来这个地方竟也不感到害怕,她一个长住在深宫的公主按常规来说娇生惯养的,竟还学过武,还有她这般不愿入宫成为秀女的决心和勇气又是哪来的?难道她不怕他杀了她么?世人都知道,他的忍耐和脾气可是很差的。
种种奇怪的迹象,不免让他有些起疑。
“本座给你一个机会吧,”空颇有耐心地说着,”先解释为何不遵从本座的要求去做。”
白洇烛忽而微微一笑,笑得很是勉强,看向他,道:“阁下应该知道秀女为何入宫吧。”
空轻笑道:“竞选妃子。”
“那阁下为何要我竞选妃子?”
空微微挑眉,“这样你才会更有机会接近皇上。”
“为何找密道要接近皇上?”
空眉头一皱,此刻,倒像是她在审问自己。
“因为密道很有可能就是在皇上的住所。”
空本还想着如果她再接着问,他定要找个东西堵住她的嘴或者直接将她打晕明天再继续问,然而那罪魁祸首很识相地安静了下来。
坐在离他不过半个桌子距离的白洇烛看向他的眸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她沉默了片刻,轻柔的声音才响起。
“心有所属,此条件不服从。”
“……”
“而且,阁下可以想想,一个未出阁的公主到别的国家还混入其中成为别人的妃子,不也是挺好笑的么?”
“……”
“而且,就算我不是公主,我也不会答应你这个要求的。”
“……”
见她没有再说话,应该是把想说的都说完了。
空这才把那只搭搁在下颚的手拿开,幽幽地说道:“听了半天我似乎听懂了什么。”
空修长的手指轻轻拿起一个茶杯,杯里的茶在他微微摇晃的幅度下微微起漾。
“三公主不过是因为心有所属不愿与盛伊国皇上发生任何关系罢了,而秀女这个身份却又是与你的想法正好相反,所以你不愿接受,对么?”
白洇烛没有回应他,她的犹豫和迟缓,给了他答案。
“这点你大可放心,未琐和另外几个安插在宫中的人会帮你排除这个可能性的。”
白洇烛微微抿嘴,放在桌子下的右手微微抓紧了左手处的衣袖,而那个位置,正是枫叶状的伤疤处。
半晌,白洇烛轻柔的声音才亮起。
“还有一个原因,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答应这个要求,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还有一个原因,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只是你不会知道,也不会猜到的。
空还未说些什么,白洇烛便先前一步,道:“宫女,这个如何?也许普通的宫女确实很难接近皇上,但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服侍在皇上身边的宫女,到那时,我会想办法帮你找到的,可以么?”
她在征求他的同意。
空微微挑眉,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冷哼一声,“本座可没时间再给你安排什么策略。”
“我说了,我会想办法的,不用麻烦你了。”
空散漫地站了起来,只是,他眼眸寒光一冷,有些傲慢地看着眼前这个无知的女人。
“你不过是个无所事事的公主,还敢跟本座谈条件,你除了会使唤下人外,你还能做什么?”
他说话的口吻中,无不是讽刺。
白洇烛似乎不愿听到他这般话,眼眸闪过一丝异样,桌下的手也慢慢地抓紧了衣衫。
“本座可没有什么耐心,奉劝你一句,这里可不是你白境国,更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的地方,”空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带着警告性的口吻说着,“可要认清一下你的身份和你的地位,没错,在白境国你确实是个很高贵的公主,但是,在这里,你什么都不是,别总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没有了你,本座一样可以找别人,杀你,简直像捏死个蚂蚁一样轻而易举!”
说完,空便大步地走出了房间,那张黄色的纸还被铺在桌上,橙黄色的烛光下,黄灿灿的,却有几分孤寂。
白洇烛有些失措地看着被空关上而紧闭的门,再望向被他留下来的纸。
有些苍白的嘴唇扯出一丝苦笑。
你还是没有了解我。
我并不像你所说生活在深宫,也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公主,但是,你却也没说错一件事。
在这里,我什么都不是。
不过,所幸,我没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从你没有认出我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也许只是刚好擦肩而过的一个人。
虽然不是久居深宫的人,但我似乎也跟那些人差不多吧,能够出现在这里,能够再次遇见你,这些,也是我一手策划的。
白洇烛有些无力地拿起桌上那张纸,清澈的眼眸瞬间有些黯淡。
你当时虽然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但是,我却别有心计地通过占卜知道了,也许,我真的跟那些深宫的人一样,还真是狡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