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十。
娘亲死了。
她是被毒死的。
那天,赵初九像往常一样起得很早,她啃过锅里隔夜的馒头,然后就提着竹筐,慢悠悠地上山采摘野果野菜去了。待她正午回来的时候,娘亲已经倒地身亡。
踏入屋内,空气中微微飘散着一股古怪的腥香味。
初九惊慌地看着娘亲发黑唇色,颤颤抖抖地探上她的脉搏,没有一丝动静。
她呆呆地坐到天黑夜深,眼泪都已经流干了,她才晃过神来:娘亲真的死了!
一夜过去了,屋外圈养的公鸡开始孜孜不倦地啼叫,预示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赵初九找出娘亲最喜欢的杏色衣裙,想要为娘亲换上再将她安葬,可当她即将碰到腰带时却发现娘亲的腹部扎着一根刻着杏花花纹的银针。
这就是娘亲中毒的源头——一枚毒针!
初九小心翼翼地拔出毒针,拿出一壶米酒洗净针上残余的毒素,再用一张白净的方帕包裹住。她叹了一口气,迷惑不解,究竟是谁毒杀自己的娘亲呢?
忽然,初九灵光一闪,难道是娘亲留给自己的那一堆嫁妆?
初九想起娘亲年轻时候所干的勾当,难道是娘亲以前得罪过的人找上门寻仇了?
娘亲啊娘亲!你究竟得罪的是什么人啊?
这银针的主人究竟又是谁呢?
一个个问题涌上初九的心头。
六月十一。
今日的天气还算凉爽,但是拿着铲子挖墓坑的初九还是热出一身的汗水。
几经艰辛,初九终于为娘亲下葬,为她立了一块木制的墓碑。
坟前的火焰漫不经心地燃烧着,不一会儿,初九抱着一堆娘亲生前最喜欢的东西放进火里。她双手合十,拜了拜,嘴里低声说道:“娘亲,您知道女儿的本事,就三脚猫功夫,也不知道是谁害了您,您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女儿平平安安的。”
初九知道,如果娘亲在世肯定会带着自己躲得远远的,更是不愿无用的自己盲目报仇,最后落得跟她一个下场。她叹了一口气,如果她有本事的话她肯定查找真相帮娘亲报仇,可是偏偏她就是这么不争气。
六月十三。
又是安静的一天。
初九自安葬娘亲后就战战兢兢地,生怕之前杀害娘亲的仇家找上门,所以她夜里也不敢点灯,也不敢睡在床上。
其实这几天她也思索着要不要下山闯荡,但是从小生活在山上的她,最远去过的地方也就是山下的小镇,根本不知道该往哪走。
屋里可以吃的食物都已经吃光了,初九摸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决定上山找吃的。
不知为何,今日的树林比往常安静了些许,可是初九并没有留意到,因为一路走上山的她被太阳晒出一脸的薄汗,现在她只想找到条小溪洗一把脸。
找到熟悉的小溪,初九立马挽起袖子,捧着冰凉的溪水拍打自己的脸。
舒服!初九心里想到。
望着溪里游荡的小鱼,初九咽了咽口水,她很久没吃肉了。于是她脱掉鞋袜走进水里,试图徒手抓几条鱼加餐。可是几经周折她还是一无所获,她抬手抹了抹额头的汗,然后双手插腰叹了口气。
突然,一条黑色的腰带顺流而下,飘到初九跟前,初九捞起那根腰带,疑惑着:这里怎么会有男人的腰带?
初九抬起头四处张望,果其不然,一个男人浮在水上从上流飘过来。她没有多想,踩着水几步上前,当她看到男人脸是朝下埋在水里时,立马帮他翻过身想让他正常呼吸。
初九用力一推,男人在得到呼吸的瞬间立即咳出一口水,但还是昏迷不醒。
正当初九松了一口气,定神一看时,她顿时愣住了,好英俊的男人!
虽然此时的男人有些许的狼狈,但也丝毫影响不了他俊美无双的容颜。
男人又咳了一声,他的咳嗽声把初九拉回现实,她晃过神来,拉起男人的衣领,吃力地把他拖上岸边。
初九直接坐在男人旁边,自言自语道:“你究竟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可是,没有人能回答她的疑问。
这时,初九的肚子咕咕直叫,她尴尬地抱着自己的肚子,她望了望男人,忽然有了个主意。
她脱下男人湿漉漉的外衫,然后跑下水,她静静地蹲着,对着溪水里来来往往的小鱼虎视眈眈。瞬间,她将手上的衣衫作为渔网,一把捞起想从她胯下游走的鱼儿。
初九不理会鱼儿的挣扎,把手中的外衫裹实,立马跑上岸。她欣喜不已,可而久她又苦恼起来,本来她捞到鱼应该就能回家好好煮炖一番,可是忽然出现这个男人,她又不可能一手带着鱼,一手拖着男人回去。
良久,初九决定就在岸边捡点柴火烤鱼。
待升起柴火,翻烤鱼儿许久,初九撕开烤焦的鱼皮,吹冷热乎乎的鱼肉,幸福地吃着这几天第一口肉,这种幸福感居然让她忘却身边还躺着一个男人。
“水......水......”男人迷迷糊糊地说道。
初九舔干净粘有鱼肉的手指,依依不舍地放下手上吃剩的烤鱼,走到男人跟前。
她摇了摇男人,“喂,你醒了吗?”可男人依旧双目紧闭,只是嘴里念叨着要水。无奈之下,她用双手捧起溪水,快步跑回来把手上剩余的水倒入男人微张的口中。
男人在睡梦中得到甘露解渴,慢慢地他越来越贪婪,他想要得更多,于是乎,他抓住初九的手。
初九惊慌地挣脱男人抓住她的手,她脸颊微红,从来没有一个男人与她这么亲近。慌乱中,她猛地推搡了男人一把。
男人这一滚,就彻底地醒了,他环视四周,用力地动弹自己的手脚,运起内力。还好,功力还在。男人心里庆幸。
“你没事吧?”
男人闻声转过头,只见一个娇小的丫头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她衣衫简朴,眼神单纯而又紧张,当他看到她一双白嫩如玉的小脚,瞬间耳垂发烫,然后他别开脸,言语冷静地说道:“无事!”
他低头看看自己湿透的衣衫,旁若无人地运气内力,不过片刻的功夫,浑身上下的衣物竟变得干爽了。
而一旁的初九看到这一幕,简直目瞪口呆,因为她没想到一个人的武功可以运用到烘干衣服上。
“姑娘,不知道如何称呼?”男人的声音低磁而性感,犹如天外之音一字字敲打在初九的心上。
“姑娘?”
初九回过神,颤颤地说道,“初九,我叫赵初九......”
“姓赵啊.....”
男人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唇角微微一勾,“在下朝暮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