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你到底认不认得路啊,咱们这都走了多久了?这天儿都黑了。”
我看着这周围越来越黑的天色,忍不住问了月老一句。这路越走越暗,雾也越来越浓,冷风吹的我是直哆嗦。
“黑就对了,是不是还觉得凉飕飕的,贼爽快?”
“嗯,确实冷的厉害。”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搓了搓手哈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瞬间便融入了周围的浓雾之中。
“到了。”
“什么到了?”我没注意月老已经停了下来,一下子便撞了上去。我揉了揉有些撞疼的鼻子,抬了头向前看去。眼前的景色让我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簇簇绿油油的火苗在前面跳的欢快,呼呼的风中似乎还夹杂着凄厉刺耳的笑声,听的人毛骨悚然。
月老一只手捏了一道符,“呼”的一声便燃了起来,绿色的光芒刺疼了我的眼。那团火光在他的手中一跳一跳的,映着他的脸活像个地府里的孤魂。
“三途,忘川。”
这里是......冥府?
“过了这条河,就到冥府了。”
我探了脑袋向前看去,放眼望去前面一片绿油油的鬼火,绿色的火苗映着血黄色的河水,根本就看不到边际。
“这要怎么过去啊,这茫茫一片,根本就看不到头......”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阵铃声随着风声飘忽而至,在这空旷的夜里显得尤为诡异......好吧,这里可是冥府啊,这也太正常不过了吧。
铃声越来越近,到了跟前,只一方空荡荡破旧的画舫。画舫前面的桅杆上挂着一只小巧的铃铛,上面却空无一人。
月老径自上了船,我虽然感觉有些瘆人,却还是跟了上去。画舫看上去破烂的厉害,船板脆的吱呀响,总觉得下一刻那船板就会不堪重负给沉了去。
我们上了船刚刚站稳,铃铛便又“叮铃”响了一声,那画舫便开始调转了船头,悠悠的在黑暗中前进着。
“月老,咱们刚刚来的那条路,是不是就是,黄泉啊?”
月老将手中的火团塞进桅杆上的灯笼里,道:“嗯。”
“可是,不是说黄泉路旁开满了彼岸花么,咱们刚刚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啊。”不是说黄泉路旁生长着漫无边际的彼岸花海么,那血红的花海绚丽烂漫,魅惑而又绯糜。
月老站在船头,幽幽的火光映照着他的脸,显得阴森鬼气。我总觉得,自从进了这冥府的地界,他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该不会......
“彼岸花开开彼岸,花叶生生两不见。彼岸花一千年开一次,一次便开一千年,花开则叶落,叶在花不开。”
这......什么意思啊?什么花什么叶的,这跟刚刚我们没见到彼岸花有什么关系?
月老叹了口气,道:“彼岸花......已经一千年没有开过了。”
这样啊,我“哦”了一声点了点头,诶,还以为这冥府盛景有多好看呢,到头来,啥都看不到嘛。
画舫仍旧幽幽的前进着,周围浓雾密布鬼火闪烁,没有风声没有水声,安静的简直让人窒息。我甚至要怀疑,这画舫到底有没有在动了。
我慢慢踱到船边,俯下身子去看......
“别看!”
我听到月老喊了我一声,但是已经晚了。那血黄色的河水中,倒映着二哥的身影,二哥的神情是那样的温柔,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温柔的二哥。
“哮天,哮天......”
“哮天,到二哥这里来......”
“二哥......”
我慢慢向二哥靠过去,突然间,二哥的眉眼变得模糊了起来,一点一点消散成了白骨。
“哮天,二哥好痛苦啊,哮天......”二哥的声音很是痛苦,转瞬间,又变成了尖利刺耳的嘶吼:“哈哈,来啊,来这里陪着二哥,陪着我......”
......
“二哥,不要,不要啊二哥!”
我猛地便惊醒了过来,衣服都已经被汗浸透了,黏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
“呦,醒了?”
我看了看四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一间装修朴素的屋子里。我揉了揉还有些昏疼的脑袋,道:“这里是哪里?”
月老笑着给我递了一碗水,道:“这里是冥府,准确的说,是阎王的一处别院。”
我接了他递过来的水,还算这小子有点良心,还知道给我倒碗水喝。不过,怎么总觉得这水的味道有些不太对劲呢?
“嘿嘿,好喝吗?”
“这什么味儿啊,喝起来也怪怪的。”
“嘿嘿。”月老笑的越发诡异了,他贴近了我的耳旁小声道:“我告诉你,这茶,可是用尸体泡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水泡的。”
什么!我一下子便扔了手中的碗,顿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来势汹涌,忍不住便干呕了起来。
“哈哈哈哈,我逗你玩的,瞧把你吓得。”月老那厮笑的把床板拍的咚咚响:“这就是碗普通的茶水,不过茶的日子放的有些旧了,有点涩而已。”
这个混蛋!我抡起拳头就要往他身上揍,月老挡住了我,神情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
“我都叫你不要看了,你偏看。”
我有些好奇,他怎么知道这忘川河看不得?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忘川的浓雾有致幻的作用,人只要往忘川河里一看,便会看到他们生前最牵挂和最舍不得的东西,很多亡魂,都会被那些东西所吸引,葬身河底,化为河上的一簇鬼火,永远无法逃离那片河域。”
生前最牵挂和最舍不得的东西吗?为什么......
“诶,刚刚你昏迷的时候,我听你哭着喊着叫你二哥,怎么了,还说不要,是不是......你在河里看见你二哥了?他对你做了什么,看把你给折腾的。”
“没,没什么。”听他这么一说,我的脸不自觉的便烧了起来。二哥他,怕是永远也不会那样温柔吧。
我还想再问月老我是怎么到了这里的,房门却被人“吱呀”一声给推开了。进门的是个十岁左右的小童,可是他面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眼眶发青眼白充血。
“二位,阎王大人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