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朝宫殿走去,青申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黑夜。
与此同时,本该和青申碰面的玄歌却出现在了一处寝宫内。
她望着梁上干净得一尘不染的牌匾,这里虽是无人居住的宫殿,但里里外外干净敞亮,像是常年有人居住,可见这宫殿原来的主人在某人的心中所占据的位置之重。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玄歌闪身躲在门后,观察着门外的一切。
当一身黄袍出现在她眼前时,果然如她所料,独孤拓在见到那封长公主送来的信后还是来故地重游了。
他一个人站在玄歌刚才站着的位置,仰着头,呆呆看着那牌匾。
他就那样站着,站了许久,久到身后的太监终于忍不住开声道:“陛下,到用晚膳的时间了,要不,回吧?”
独孤拓沉默良久,才缓缓答道:“就在这用吧~”
“这里?”太监不由惊呼,这里连个伺候的宫人都没有,“陛下,要不……”
“怎么?你是不懂朕的意思?还是你想抗旨?”
“老奴不敢,老奴这就去命人摆上晚膳来。”
不多时一张四方木桌被抬了上来,上面摆着可口的饭菜。
独孤拓遣退了所有随行的宫人,一人在殿中用膳,玄歌看着他尝了几口菜后,便举着杯子对着空气自说自话道:“我先干为敬。”
他一饮而尽,案桌对面也摆着杯子和碗筷,明明就他一人,可他还是让人多摆了副碗筷上来。
玄歌躲在门后静静看着,心里默算着时间,迷药起作用起码也得半刻钟的时间。
半刻钟之后,迷药发作,独孤拓应声倒下。
玄歌在冲出去之前随手施了个障眼法,挡住了殿外人的视线。
她缓缓靠近趴在案桌上的独孤拓,这里不是他的寝殿,清晰可察的是独孤拓身上的诡异气息弱了许多,玄歌在靠近的刹那,瞬间起了杀心,也许没了那寝宫四周禁制的护卫她可以杀了独孤拓。
也就是在这杀心起来的刹那,独孤拓周身的气息顿时浓郁了起来。
玄歌及时控制住杀心,看来,就算独孤拓被她迷晕了,她也还是不能伤他。
她从身后拿出幻星铃,轻轻一摇,发出的铃声让独孤拓耳廓轻动,阵阵铃音入他魂中,带他进入心底的旧梦。
铃音向四周层层扩去,在遇到她的障眼法后消弭,故而无法惊动殿外人。
玄歌一边有序地摇着幻星铃,一边用念力借着幻星铃筑起了一场梦,一场于独孤拓而言的好梦。
梦里,他见到了心心念念了很久的人。梦里的她一如当年他们初见时的明媚高洁,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弦。
梦里,他带着她去看蜀都的七星海,带着她夜游盛京的繁华,还带着她看过塞北的大漠。
他们做过的每一件美好的事都像是真得,在他的梦里再次上演,故事是真的,心动也是真的。
玄歌见独孤拓嘴角勾起温柔的笑,她骤然抽手,将幻星铃收回腰间,漠然转身离开,留下独孤拓趴在桌子上继续做着那样的美梦。
皇城众人都被迷药迷倒,青申在漪枯和花楚楚的帮助下星夜将后宫女子都放了出去。一切进行得太过顺利,甚至于都没有丝毫的障碍,这让青申心里莫名感到不安。
他们一行三人离开时,撞见正从西南方宫殿走出的玄歌。
“玄歌,你怎么?”青申不由诧异。
玄歌一愣,迅速反应道:“原来你们在这,我找你们找了好久了!事情办好了吗?”
“好了,人我都送出宫去了。”
“那赶紧回别院吧,免得惹人起疑。”
“好。”
玄歌随口扯谎,青申并未过多怀疑,一行四人回到别院也装作被迷晕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还没等来皇城大乱的消息,倒是等来了独孤拓派人邀他们赴宴。
这个时候独孤拓相邀,难道是昨晚的事败露了?众人面面相觑,还是玄歌淡定地和独孤拓身边的太监寒暄了句,当先跟了去,剩下三人彼此对看了眼才跟了上去。
大殿之上,玄歌和青申,花楚楚和漪枯一左一右坐在独孤拓下方的位置,桌面上摆着可口的吃食。
独孤拓举起杯子,热情地招待着,“诸位,别客气,快动筷。”
独孤拓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青申举着杯子看了眼身边的玄歌,只见她举起杯子也喝了,就只是来吃饭的吗?
玄歌喝完酒,假意吃菜,实则一直在等独孤拓的下一步。可宴席过半,独孤拓都并未再开口说话,殿上透着诡异的气氛。
“陛下,不好了,陛下!”直到一个太监的尖叫声打破了殿内的气氛,独孤拓重重将被杯子掷到桌上,不悦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陛下,不是老奴无礼,是后宫,后宫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
“后宫娘娘们,她们,她们都不见了!”
“不见?”独孤拓猛然站了起来,“你是说全部人吗?”
“正是!”
“好端端的人怎么会不见?”话说到这里,独孤拓的目光不由落在了玄歌身上,她像个没事人似的正饮着杯中酒。
独孤拓凛然抽笑,“好啊,胆敢将朕的人放走,还真是胆大包天了!来人!”
独孤拓一怒之下,下令虐杀所有伺候后宫妃嫔的宫人,并对逃出宫的妃嫔发出了追杀令。就算她们逃到天涯海角,也务必格杀勿论!
独孤拓手段之残忍,令青申瞠目,皇命传下去,殿外霎时间响起了宫人们惨绝人寰的哭喊声,声声入耳,青申捏紧杯子,正想起身阻止,一只手握住了他。
他疑惑地看向玄歌,玄歌轻摇了下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青申纠结为难,终于还是顺从了玄歌的意思。
殿外的惨叫声响了许久,直到宴席结束,他们四人走出大殿,广场上满是血渍,范谦正领着侍卫们清理死去宫人的尸体。
青申捏紧拳头,努力压制着想要杀了独孤拓的冲动,再压抑,却还是止不住双肩微微得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