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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剑影 第十五章:光史与暗史

下午,孩子们一如既往地准时来到教室上课。

“恭喜大家成功激活动魄。”文丽的声音依旧那样严肃,“不过上课的时候还是要给我好好听讲,别光顾着和动魄讲悄悄话,我会随时提问!”

“同学们,有谁知道梦影大陆所记载的历史一共有多少年?”

“今年是光历四四六四年,所以一共四千四百六十四年喽。”有人迅速回答。

“答对了一半,”文丽笑道,旋即开始在黑板上书写,“这四千四百六十四年是我们的正史,我们也称其为‘光史’,它是最权威、最毋庸置疑的真实历史。而在四千多年前,还有一段不被认可的‘牛鬼蛇神’历史,我们称其为‘暗史’”

“暗史总共两千八百年,从某种角度来看,它与光史有着相当合理的衔接,甚至可以说是推动了光史的发展。可它讲述的大部分内容还是过于匪夷所思,无法得到人们的认可,在岁月的沉淀下,终究成为了一本玄幻故事。”

“老师,暗史到底讲了些什么呢?”夏夜影问。

“你们可以随便翻看那本《大陆历史(暗)》,有发现什么奇怪之处么?”文丽说。

“没有图画。”枫叶轻声道。

“是的,”文丽提高音量,“这是唯一一本没有任何图画的课本,因为那里面所描述的场景、记载的人物,连想象都很困难,就更不要说用图画还原了。”

厚厚的一本书中,满篇都是枯燥的文字,顿时另所有孩子都失去了兴趣,懒得再看。可夏夜影却看得津津有味。

像鹰的蝎子、火里挣扎的人们、漫天飞舞的骷髅、散落一地的眼珠......各种各样玄乎的词语在夏夜影的大脑中倏忽闪过。

“暗史虽然只有短短两千多年,可它所蕴含的哲理以及思想是无穷无尽的。当然,这不是你们这个年龄能够掌握的知识,我也不会教。”文丽指着黑板,“暗史不在考试范围内,属于自学课程,想不想学都无所谓。但是光史一定要学!”

“下面我们来上第一课:人类的起源,大家把《光史》翻到第一页......”

文丽喋喋不休地讲了两节课,夏夜影却一点都没听,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暗史》上。他越看越有劲,完全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以至于快放学了他都不知道。

“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黑板我不会擦,你们赶紧做好笔记,明天我来检查。”文丽转身,走下讲台时似乎突然瞟见了什么,旋即停下脚步,“等等。”

班上立刻安静下来,众人的小眼睛齐刷刷地望着文丽。

“夏夜影。”文丽喊了一声。

班里静悄悄的,没有人答应。

“夏夜影。”文丽提高音量又喊了一遍。

“哥哥!老师叫你呐!”枫叶使劲推了推夏夜影,对方这才反应过来。

“啊?”夏夜影茫然无措地起身,两颗眼睛不知道该往哪放。

“梦影大陆的第一任皇帝是谁?他建造了什么王朝?”文丽吐词清晰,一字一顿,严肃的表情仿佛在告诉他:答不出来就要你好看!

“空灵帝、空海王朝。”枫叶用极小的声音提醒,但还是被班主任听见,斜了自己一眼。

“我不知道......”夏夜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我说过,上课不要开小差!你把今天学的所有内容抄一遍,明天给我。”文丽走下讲台,“下课!”

“哦。”夏夜影其实并不难过,甚至有些开心。在老师走后,他明显笑了一下。

“你还笑?!这么多字,你抄到明天也抄不完!”枫叶撇嘴,“我可不会帮你。”

夏夜影完全不听,他抱着那本《暗史》急匆匆地跑向宿舍。

“诶,哥哥!”枫叶慌了,追着夏夜影,“我错了、我错了,我帮你还不行嘛,你别跑啊......”

......

夏夜影站在寝室内的衣柜前,他伸手准备拿一件东西,但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迅速停下动作。

“小枫,你先去食堂吧,待会要开饭了。”夏夜影说得有些不自然。

“那你呢?咱们一起去呗。”枫叶好奇地歪着脑袋。

“我......我有点不舒服,想一个人躺会,晚饭就不吃了。”

“你在撒谎。”枫叶水灵的眸子闪闪发光,“哥哥忘记了上午的承诺吗?”

夏夜影进退两难,他抓着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什么秘密是妹妹也不能告诉的?”枫叶一步步地靠近,直至四目相对,胸口贴着胸口。

夏夜影没辙,只好从柜子里拿出那本《答案》。

“这本书是几天前突然出现在寝室里的,我一直想研究它,但是根本没有任何头绪。”夏夜影指了指手里的另一本书,“今天我在暗史中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所以......”

“所以你就高高兴兴地看了一下午的课外书,连课也不听?”枫叶划了划夏夜影的脸,“从今以后,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解决,哥哥不许隐瞒我任何事情,好吗?”

夏夜影理亏,只好无奈地点头。

枫叶开始翻阅《答案》,纤细光滑的小手在纸张上飞速跳动。

“这里面有很多文字都是‘离星文’,也难怪哥哥看不懂。”枫叶微微蹙眉,旋即合上书,“不过难不倒我。”

“原来那些古怪的文字就是传说中的离星文......”夏夜影又惊又喜,“难道小枫看得懂?”

梦影大陆所使用的文字一直是星木文,均由星木帝国所创。但在两百多年前,离光帝国的一部分人擅自篡改星木文,转化成了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文字,将其称为“离星文”。可惜,除了耀金帝国,其它七国皆不赞成此举。所以久而久之,离星文逐渐被人遗忘,懂得人也越来越少。

“那当然。”枫叶傲娇地扬着脑袋,“不过你要陪我吃饭,到了晚上我再告诉你这本书的秘密。”

夏夜影半信半疑地望着她,考虑了一会儿,还是将《答案》放好,跟着枫叶前往食堂了。

与其一个人漫无边际地探索,倒不如多一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做帮手。

“小枫,这件事千万不要和任何人说。”夏夜影小声地在枫叶耳边低语。

“嘿嘿,看你表现。”枫叶俏皮一笑,旋即挽住他的胳膊。

“这妮子,真是越来越霸道了......”夏夜影轻叹了口气。

......

晚饭后,夏夜影又被迫陪着枫叶逛了一个多小时后才回寝。

屋子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看来梦明岸他们已经睡了。”夏夜影打开灯,小心翼翼地脱掉鞋子。

“哥哥要洗澡吗?”枫叶指了指卫生间,清澈灵动的眸子闪闪发亮。

“你别想赖账!”夏夜影一把抓过枫叶,把她推进屋子,然后反锁房门。

夏夜影拿出《答案》递给枫叶,“来,告诉我这里面到底写的什么。”

“你就这么着急?”枫叶躺在床上打滚,“如果我就不告诉哥哥呢?”

“那我就不和你一起睡了。”夏夜影挑眉,“反正我是男生,本来就不该来女寝。”

枫叶顿时慌了,“别啊,我告诉你就是了。”

床铺上,枫叶一如既往的靠在夏夜影怀里,窗外的月光将《答案》中的文字印在那两双暗红色的瞳孔中。

“哥哥为什么如此执着于这本书?”

“我觉得这本书不简单,”夏夜影说,“小的时候,我可能见过这本书。”

“原来哥哥也有这样的感觉。”枫叶解开发带,将头发散开,“我还以为是自己在瞎想呢。”

“什么意思?”夏夜影蘧然,“你也见过这本书?”

“嗯,只是这种感觉很淡,若隐若现的。”枫叶顿了顿,“好像......作者曾经就坐在我们身边,我们看着他写......”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夏夜影兴奋得几乎快要蹦起来。

枫叶突然眼睛一亮,“哥哥,我们先问问动魄。”

“小蓝?”夏夜影轻声唤道。

“这本书超出了我的已知范围。”小蓝说:“抱歉。”

“没事。”夏夜影叹了口气,把目光转向枫叶。

“小金,你知道些什么嘛?”枫叶问。

“我只能翻译这本书中的所有离星文,其它的无能为力。”六赤寒鹏的声音神圣又空灵,仿佛不容亵渎的圣言。

话音刚落,《答案》便被强烈的金光所包括,然后缓缓悬浮于空中。金光内,一股无形的力量正飞速翻阅着这本书。

大约一分钟后,所有的离星文全部转化成了星木文,它们像一个个金色的精灵整整齐齐地贴在墙上。

“我已经来到炽炎帝国,和我的孩子们一起。”

“今天的天气很好,孩子们玩得很开心。”

“如果可以的话, 我愿用生命交换见你一次的机会。”

“你知道吗,我多么希望小枫就是我的亲生女儿,她可像你了。”

夏夜影的瞳孔骤然紧缩,心跳在瞬间加速了几万倍。似乎猛然明白了什么,他飞快地把那行字擦掉,旋即跳起,抓住空中的《答案》将其合上,房间里由金光构成的文字也随之消失。

“怎么了?”枫叶不解,疑惑地望着他。

“没、没事......”夏夜影强忍住悸动,勉强摆出一副笑容,“我不想研究了,反正我们也看不懂,还不如回家拿给爸爸。”

皎洁的月光把枫叶的肌肤照得朦朦胧胧,柔美如玉的脸庞毫无瑕疵,犹如一朵在黑暗中绽放的绝美芙蓉。那种惊心动魄的美令夏夜影不敢与她对视。

“我无所谓,哥哥说怎样就怎样吧。”枫叶嫣然一笑,旋即莲步微移,拉着夏夜影回到床上,“睡觉吧,我困了。”

“课文,”夏夜影轻声说:“我的课文还没抄呢......”

“我帮你啊。”枫叶枕在他的胸口:“反正明天上午没课,我帮哥哥抄。”

“可是澡也没洗啊......”

“我又不嫌你脏,”枫叶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它们在月光下微微颤动,“或者,等我睡着了,哥哥可以偷偷洗澡。不过要是我醒了,你就必须出现在我身边......”

看着枫叶渐渐睡着,万般困惑随之而来,如同海潮般涌入他的大脑。

作者谈及到的地名与人名颇多,但与自身相关的事却极少,唯独知道他似乎有两个孩子,其中有一个叫小枫。

炽炎帝国能有多少个名叫小枫的孩子?

似曾相识的感觉、炽炎帝国、小枫......种种关键词其实已经让夏夜影有了头绪,只是这个想法太过大胆,又或者,太过合理。

父亲——他此时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四年前,自己并不住在西叶村。那个时候夏夜影和枫叶随着父亲四处奔波,他们经常换地方住,有时候是酒店,有时候是村庄,反正居无定所,没有哪个地方的住宿时间超过一个月。夏夜影记得当时最好奇的就是父亲为什么总会有花不完的钱,后来才得知父亲特别擅长采集名贵药材,随便几株草就能卖出天价。

那段时间经历过的事情相当多,但现在回想起来却模模糊糊的只记得一点。枫叶的遭遇也和自己一样,对当时的记忆非常淡。夏夜影确定,自己和妹妹一定丢失了某些记忆!

那些记忆并非多么宝贵,可它对破解这本书却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夏夜影只想知道,《答案》的作者到底是不是父亲,如果是,那父亲究竟隐瞒了自己多少东西?他......到底是什么人?

“你知道吗,我多么希望小枫就是我的亲生女儿,她可像你了。”这句话带给他的震惊与恐惧依旧没有散去。

“万一父亲就是作者,那么文中的小枫肯定就是指妹妹了吧?”夏夜影喃喃,“可‘多么希望’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不是我的亲妹妹吗?”

夏夜影不愿再想,他摇了摇头,轻轻地将枫叶挪开自己的身体,旋即下床把《答案》重新塞入衣柜中的最下一层。

“小枫应该没看到那些字吧?”夏夜影小心翼翼地脱掉衣服,躺在床的另一侧。

黑夜中,枫叶暗红色的眸子就那样盯着哥哥的后背,直到确定对方睡着之后,她才悄悄地贴近,让自己能感觉到他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