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欣喜若狂,连忙将银子收好:“够了,够了,就算把小店的酒全喝完也是绰绰有余。”
然后便欢天喜地的下去了。
武松见书生这般豪爽,倒是对他好感大增,笑道:“原以为小相公是个读书人,总显得有些秀气,不曾想却也是个痛快人。”
李玄举杯,道:“书也读得,酒也喝得,也练过些拳脚,怎样痛快怎样来的便是。武兄倒也不必小相公,小相公的称呼某家,显得生份,唤某家明阳的便是。”
武松与他相互一敬,道:“如此,武松失礼了。却不知,明阳贤弟这是要去哪里?”
李玄道:“却也没个定数,走得何处算何处便是了。小弟家中也是书香门第,在吴江市倒是有些跟角。但小弟天生自由散漫,喜欢拳脚枪棒,不服家中管教,恶了家中长辈,觉得呆在家中也没甚个意思,便出来闯荡一翻。交交朋友,看看山河,倒也散淡的紧。如今出来三年之久,过得倒是不错。遇见过几伙强人,打杀了些,也交了些朋友,知了几分人情冷暖。”
武松听他说完最后那些话,微微愣了愣道:“明阳贤弟倒是个好性情。”
他原想着,这书生应该是那个什么“吴江市”的一个高粱子,没有几分本事,任性枉为的从家里跑出来,吃尽了苦头自然还是要回去的,却没想到书生竟然出来“三年”之久,还打杀过强人。不由得便对他再次刮目相看。
李玄明知顾问的道:“却不知,武兄要去哪里?”
这话出口,像是勾起了武松的尘凡,叹了口气道:“当年某在清河县打死了人……出来奔波这些年,累得家中哥哥受苦,心中愧疚非常。前些日子在柴大官人府上,听说那人并未死去,想来也是没有官司的。所以便打算回清河县去寻我家兄长。”
李玄听他说完,便开始盯着他看,半晌没有说话。
武松疑惑,问道:“贤弟看我做甚?”
李玄笑道:“武兄好运道,想来一两日后便会与你家兄长团聚。”
武松失笑道:“贤弟莫开玩笑,青河县离此地还是远的,怕是要走半个月的脚程,武松又不会飞天遁地,也没得宝马良驹,如何能在一两日后便见着我家哥哥?”
李玄故弄玄虚的笑了笑,将这个话题让了过去。两人开始喝酒,你一碗我一碗的喝着,说着些绿林中的事情。
“听闻那水泊梁山易主,‘白衣秀士’王伦被晁天王一伙人火并,如今八百里水泊当真兴盛的很呢……”
“此事倒是听公明哥哥说起过,那晁天王与公明哥哥乃是生死之交……”
“虎王田虎手下有一大将,唤作‘屠龙手’孙安,端得了不得……”
“倒是不曾听说……”
“少华山史进,人称‘九纹龙’,枪棒了得,得了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的真传,一条八梭红铜棍世上稀逢敌手……”
“却道还有这般人物?”
“那鲁达,鲁智深,江湖人称‘花和尚’,在大相国寺倒拔垂杨柳,一身气力,世所罕见,只怕唯有‘宝光如来’邓元觉可称其对手……”
“这是何其力大……”
“白山黑水间有完颜氏女真人作乱,这伙人当真悍勇……辽国上下为之头痛……在下在此说一句‘女真不满万,满万无人敌’,这些人迟早会灭了辽国……”
……
两人喝着酒,李玄随口这样说着,武松越听越心惊,他自许武艺不俗,见识也还算广博,但这书生口中的许多事情,他有的听说过,有的则完全不知道。心中叹服,原来这书生离家的这些年竟然走了这么多地方,连辽国都去过,当真让人钦佩万分。
武二郎很有种长姿势的感角。
两人又聊得一阵,却已经喝了整整两大坛酒。每坛至少能倒二十碗,如今这便是整整四十碗了,看的小二瞠目结舌。心说,那大汉倒也罢了,身材魁梧,酒量奇大也是有的。怎么那看起来秀气模样的书生,竟然还有这般海量?当真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那一边的两人此时都有些醉了,武松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道:“今日结只明阳,武松幸之。明阳见识广博,亦为武松生平仅见,可惜时辰不早,武松心中记挂哥哥,先走一步。他年再与明阳相会。”
李玄也有些醉了,笑道:“不若一道走吧,反正在下亦是走到哪里算哪里,与二郎结伴而行,倒也不错。”
武松哈哈一笑,道:“那便一同走。”
说着话,两人起身,离开酒家。
却在这时,小二急忙忙拦住他们。
李玄佯问道:“可是少了你的酒钱?”
小二连连摇头,道:“倒也不是……二位客官,那景阳岗上有大虫,官府已然张了榜文,白日里二三十人结伴而行倒是可以。但如今天色已晚,山道又不好走,恐伤了二位性命。不若二位先留下来,住在小店,等人多再过岗也是不迟。”
武松听到这话,哈哈笑道:“甚的大虫,你这店家凭的啰嗦,用这套话来哄某,不过是想让某家住在你店里,多赚些钱财罢了……”
小二气急,刚要说话时,却听李玄醉微微的笑道:“二郎倒是误会了,这景阳岗上确实有条大虫,店家自也没说谎。”
武松听到这话,微微愣了愣,接着便皱起了眉头,心想:明阳这般说了,想来倒是真的。若真有大虫的话,倒不防先住下来……
他这样的念头才刚起,便听李玄轻笑道:“区区大虫何足道哉?二郎可有杀虎心?不若你我二人一同上山,瞧瞧那大虫威风如何?”
武松愕然,接着哈哈笑道:“那便与明阳一同上山便是!”
一介书生都有些等豪气,区区大虫而已,我武二惧它何来?
说着话,两人离开酒家,结伴而行,向着景阳岗去了。
店小二急的直跺脚,骂道:“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那大虫是普通的大虫吗?那是虎爷爷成精……唉,景阳岗上又要添上两条伥鬼。”
却在此时,店主东来到了他身边,道:“那两个不是一般人。”
小二道:“怎么个不一般?”
店主东道:“你见过喝两大坛酒的人?整整四十碗。”
小二气道:“那是酒量大……”
……
却说李玄与武松一路结伴而行,上了景阳岗。
茂密的山林间,武松问道:“这景阳岗上的大虫不知是何模样?若是一般的大虫,山间猎户自也狩得,想来应是不同寻常?”
李玄道:“却也不知是个什么样子,想必应是很厉害的的,与一般大虫不同。”
武松点头,道:“应该是这样了,须得小心些……明阳,你的刀呢?”
他这个时候才发现,李玄如今两手空空,而原本一直在李玄手边的钢刀,此时却不翼而飞了,不由的有些愕然。
李玄见他问,也是错愕了一下,紧接着摇头苦恼的道:“适才喝的兴起,一时没顾上,许是忘在那酒家了……”
李玄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是专门把刀遗落在酒家的,就是想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跟那“吊睛白额”猛虎较量一翻,看看自己如今的本领到底如何。毕竟,武松也是在赤手空拳打死老虎的。
他如今有武松的体质,却没有武松的战斗经验,遇到那猛虎肯定吃亏。好在上辈子也是学过些实战格斗的,用《水浒》中常有的一句话来说就是“五七人近不得身。”而今借着这个机会,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翻磨练。反正有武松在,他知道自己死不了。
武松却气道:“明阳怎可如此大意,那大虫想来是极为凶残……”
“吼!!!!”
他才刚说到这里,便听得山路间一声虎吼传来,一阵刺鼻的腥风吹来,原本安静的林叶被那虎吼吹的东倒西歪,周围山石亦在此时砾砾震动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