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边,初星日日坐在山崖旁的树顶,痴痴的望着远处的山谷,常常一呆就从日出看到日落。
夜冥走后没多久,阿爷为了安全起见,就寻到了这处隐蔽在森林深处,位置高,易守难攻的山崖边,他们日日无事,就搭了简易的几间木屋子。一个小小的药炉。打算在此处长居下去。本来初星并不愿意,但阿爷说,此处能看到山谷入口的小路,若是夜冥寻来,她能瞧见,于是她才挪动了。
“咳咳。”她轻咳了几声,摸了摸脖颈处的白玉哨子,抖了抖身子,摸着树上结的霜雪,这都半年了,他怎么还不回来。
她在指尖凝结着灵气,不一会儿,掌心就出现一只信鸽。这是她做的不知道第几只信鸽了,但都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了出去。也许是因为路途遥远,自己学艺不精,信鸽都没能飞到阎城就消散了吧,所以才没有回应。多做几次,总有成功的一次。
“丫头,下来喝药吧。”
阿婆在树下喊着,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刚熬好的药。无奈的看着初星。
而阿爷在一旁,拾捣着药材,望了望树上的小人,摇了摇头,这半年,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当日的决定,当初想着能取锁魂丹,保她性命。没想到,锁魂丹没取,她身份暴露,搞得他不得不离开自己的一片世外桃源来到此处,而且还要日日提心吊胆提防着初显会寻来。最恼火,这傻丫头为了那夜冥,被灵兽所伤,得了寒症,身子日益虚弱。纵然有他的医术调理,这丫头的身子,也比原来虚了大半,经不得风,经不得雨的。
“你现在身子不好,就不要日日爬到树上,现下天冷,树上还结着雪,风又大,小心又病了。”
看着初星缓缓爬下树,孟婆婆急忙递上药,一把将她搂进怀抱,拉进屋里。
一入屋内,初星急忙坐到了炭火旁。小心的喝着药。
“来,披着。”见初星回了屋子,千云道人也放下手中的药材,将前几日去城里做好的袄袍给她披上。
“今日,城中,初家可有消息?”
初星摸着这新袄子,有些惭愧。阿爷阿婆的晚年,本该安逸休闲,可是偏偏为了自己,过成了这样。
“没有动静。不过,我觉得初显不是这么轻易放弃的人。前几日,我回谷探了探,发现结界有被破坏痕迹,想来,他们没有停止搜寻你。”
千云想着,还好自己搬离及时。半年前,他见着山下有些许人,日日都在山中瞎晃,他便怀疑,所以才挑了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搬离到这里。没想到那些人,那么快寻到山谷。
“那我们这几日赶紧多囤些食物。你好早日将入口隐了。”孟婆婆担心着,转身查看着米缸里的米和面,又看了看窗外那些腊肉白菜。还好现下是冬日,这里高处不胜寒,东西都极易储存。
初星看了看阿爷,从枕头下掏出两锭银子,暗自庆幸,幸好自己在王府那段日子,存了不少。
“阿爷,你说,那初老头接近我真的是要这玉佩吗?”
初星瞥了一眼荷包内那块刻着初字的透白玉佩,有些怀疑着。
“不十分确定,但也肯定七八分。早年,你父亲就将这玉佩视如命,日夜不离身。现在初显无故寻你,还示好,肯定是有原因的。你父亲走后,什么也没留,单留了这块玉佩给你,肯定不是为了让你回初家。我猜,这玉佩一定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才叫初显费尽心思。”
听着千云道人的话,初星点点头,又将荷包封起,小心往枕头里掖了掖。
而孟婆婆刚好端出一锅馒头进来,正巧饿了,初星欢喜的拿起馒头,就着锅里炖着的山鸡汤,吃了起来。
看着初星吃得欢喜,瞥了初星腰间那块凤凰玉佩,千云哽了哽喉咙。
“天凉了,你以后少爬树。”
“不要,万一他回来了,我又不知道,他又寻不着我,怎么办。”
“丫头,说了多少回,那臭小子不会回来了。”千云假装漫不经心的拿过一个馒头,咀嚼起来,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初星。
只见初星,将眼眸一低,嘴里的动作顿了顿,但很快又继续吃了起来,不言不语。
“你怎么就怎么不听劝,阿爷和你说了多少次,人心险恶,世家子弟多凉薄,他是一个夜家王爷,而你是什么,被人追得满头包的遗孤,他不会回来自找麻烦的。”
“他会回来的。”记不得这是第几次,阿爷因为这个话题,发这样大的火气。初星只是淡淡将手里的鸡汤放下,小声低估了一句,扭头就坐回了床上。
他说过她是他此生唯一,他说过他不舍得她守寡,他不会食言,不会,除非,他死了,不然他不会不回来。
“若他不回来,你打算怎么办?”
“寻他!”她说的斩钉截铁,满眼笃定。
“你这丫头,唉。罢了,我去山下买些东西。你就倔吧。”
气得鼻孔生烟,千云将手中的馒头一放,穿上那樵夫装扮,背着箩筐就出了门。
而一旁孟婆婆,知道初星心里不舒服,递过夜冥给她那本书。
“没事就多练练,打发时间,也可强身健体。你总不愿,他回来时候,你还是这般病怏怏吧。”
初星点点头,接过书。这书怎么没练,都练了许多回了,只是她这半年,身子差了许多,也就懒了许多。
此刻,夜家王府,夜颜玉正在内院,放着纸鸢
忽而大风一刮,那纸鸢勾着一旁的树杈,夜颜玉看了看身边人,撒娇道。
“王爷,王爷,快帮颜玉取下来。”夜颜玉那娇弱绵软的声音,夜冥只是勾了勾唇角,指尖一释,一缕魔气绕过那纸鸢将其缓缓提起送回夜颜玉手中。
“冥哥哥,我累了。”夜颜玉看着夜冥面无表情,淡淡的喝着茶的样子,没意思的将手中的纸鸢一丢,挨到了夜冥身侧坐下,脑袋往夜冥肩头一靠。
“说了多少次,要叫我王爷,公主不可坏了规矩。”夜冥冷冷清清的态度。不知为何,他再也听不得夜颜玉喊他冥哥哥。
“哦,王爷,我累了。”夜颜玉虽有几分不愿,但还是点点头,改了口。
“颜玉累了?那本王送你回去休息?”他起身,牵过夜颜玉的手,缓缓踱步在长廊上。
而夜颜玉满心欢喜,紧紧握着那只大手,身子紧挨着夜冥,不舍分开片刻。
“王爷为何不让颜玉睡在内院而是侧院,王爷房侧不是还有间房间吗?”她晃荡着手,有些不悦,自己来此也两月了,但是夜冥就是不让她睡在内院,这让她很是挫败。
“那房间坐南朝北,冬冷夏热,你是公主,怎么能睡那样的房间。”夜冥勾了勾夜颜玉的下颌,笑道。
“嗯。”夜颜玉害羞的挪开绯红的脸,点点头。
“再过半月,就是我们订婚的日子,届时灵族四大家族还有仓玄的王权贵胄都会来,颜玉这几日可要好好休息了。那些订婚的事宜,交给下人就好了。你不必那么劳累。”
看着夜颜玉订婚操劳的眼圈都有些乌青,他有些心疼的抚摸着她的脸。
“好。”夜颜玉从未想过,夜冥会如此温柔。她像极了一个毫无娇纵气息的小女人,偎依在夜冥怀里,享受他给的爱意。
房梁上,暗流和暗鹰,一脸不悦。
“哼,什么公主,狐媚妖精。”暗流低语骂道,想起初星,心中十分不甘。
“嘘,此话不要别外人听去。唉,罢了,王爷虽然失忆,但对这夜颜玉依旧没有动情,逢场作戏罢了。就听古王妃的,等一切礼成,王爷得势后,我们再想办法帮王爷恢复记忆。现下先忍忍吧。”
暗鹰捂着暗流的嘴,在他耳畔嘀咕着,看了看四周,如今这阎城,形势严峻,不能出任何差池。
“哼,等王爷记起一切,将臭丫头接回来,看那狐媚妖精还怎么呆在这。”暗流将手中石子随意一丢,白了几眼,最后仰天长叹。
“下来吧。”
良久,回到书房,夜冥恢复一如既往的冰冷,喊了一声,就看暗流暗鹰从隐蔽处翻腾而出。
“爷。”
“近日夜颢可有异动?”
夜冥翻动着方才夜颜玉送她的一方绣着龙凤呈祥的帕子,看着上面那龙凤呈祥的图案,心中一阵钝痛,搅得他仿佛不能呼吸,他不明原因,只能深吸气调理内息,再看那帕子,想起方才夜颜玉那挨着自己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厌弃,将那帕子丢在了一旁。
若不是那夜颜玉有极大用处,他何必要如此做作的配合。
“大王爷近日,除了在府中呆着,就是去清风茶楼品茶,没有动静。”暗鹰回答着,抖了抖身上的落雪。
夜冥盯着暗鹰身上的白色落雪,指尖触了触。
“嗯,继续盯着。他不会如此安分的。这日子渐冷,初冬快过了,深冬都要来了。”
他一时间有些失神,初冬,总觉得是个重要的日子。
暗流,暗鹰一时间沉默,不知如何作答。初冬,是那丫头的诞辰,怕早就过了吧。爷是忘了,忘了很多,忘了那丫头,可自从他失忆后,时常失神,上回在街上,爷看见一个粉衣少女在街头买糖葫芦,都看了好久。大概,心还记得,记得他爱着的人,最爱吃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