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和夏家的关系好是出了名的,当初安妈妈和夏妈妈同天结婚,但夏寒没着急要孩子,所以夏北出生已经是安钰四岁时候的事了。那时正巧安妈妈也怀了安镜,于是两家人决定如果生下的是个女孩,就订下娃娃亲。三个月后安镜出生,虽然娃娃亲已经没了希望,不过两人算来也是穿着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
在上幼儿园以前,安镜一直被安妈妈打扮成女孩儿的模样,导致夏北一直把他当做妹妹看待。平日里各种护着,甚至还说过让他以后做自己的新娘这种话,不过只是被两家大人当成了小孩子的玩笑话。直到两人上幼儿园那天,夏北才发现自己的“妹妹”竟然是个和自己一样的男孩子!这个认知严重打击了夏北幼小的心灵,直接导致他萎靡不振了好几天,甚至拒绝接近安镜,不过后来还是不忍心,才又重归于好。于是在之后的十年,两人幼儿园、小学、初中一路同班,几乎形影不离,就这样升上了高中。
两人的成绩一直很好,不相上下,于是高中毫不意外地进了作为省重点的s中。分班那天,夏北有事没去,安镜看着分班表上被写在两个区域上的名字,心情莫名低落起来,也许是因为从小到大两人一直同班,所以他已经把这件事当成了理所当然。
没什么,总会这样的,毕竟谁也没规定我们必须同班。安镜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心头的阴霾却一直挥之不去,沉重得让他有点窒息。
他打电话给了夏北,告诉了他这件事,声音有些故作轻快的意味:
“小北北,我们高中终于不在一个班了。”
电话那头有些沉默,几秒后传来了回音,电波传导的声音有些失真:
“也不错啊,不同班就不同班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我们也可以见面……”
没听完他说的话,安镜愤愤地挂了电话。他不明白这股怒气究竟从何而来,但听到夏北毫不在乎的语气,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砸手机的冲动。安镜感觉有些委屈,原以为夏北会有些伤感或者遗憾,结果会在乎的只有自己。
他太过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了,所以没有注意到先前夏北声音里的疲惫和苦涩。
因为这件事,安镜开始了单方面的闹别扭。不和夏北一起上下学,在学校里也不理他。就这么过了一个星期,安妈妈终于发现了不对。
“最近怎么都不和小北一起走了?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
“……没什么。”安镜有些憋屈。他不知道该如何说明现在的状况,明明不是什么大事,说出来也感觉怪矫情的,好像他离不开夏北一样,可心里总是不太舒服。
见他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安妈妈也不再询问,只是叹了口气劝道: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了,但小北是个好孩子,从小到大都一直让着你护着你,有些时候你也别太钻牛角尖了,到时候没了好朋友看你上哪哭去。”
“我……我哪钻牛角尖了……”原本安镜还想据理力争一下,但想想这回的事确实也是自己单方面闹别扭,于是到了后面声音就渐渐弱了下来。
安妈妈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有时间和小北好好谈谈吧。”
安镜应了下来。周一早上他本想叫着夏北一起走,顺便道歉,结果到了夏家门口反而又怂了,所以当夏北出门时只看到了安镜落荒而逃的背影。安镜纠结了一天,直到放学也没提起勇气去找夏北。放学后轮到他值日,心里藏着事,做事也无法集中精力,手里擦着黑板,心思却早就飘去了一班(夏北的班级),面前的那块黑板都快被他擦穿了。
“今天早上怎么不等我就走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安镜一跳,他手一抖,抹布险些落地。他转头看向门口,夏北正抱臂倚着门框,表情似笑非笑。傍晚即将消失的阳光格外绚烂,给少年修长的身影镀上了一层灿烂的金色,仿若圣光。安镜有些发怔,再回神时夏北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夏北的表情似乎带着些许委屈。
“如果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就准备这么一直躲着我?”
“……我没躲着你。”安镜别过头,不愿承认。
“……好吧。”夏北似是叹息了一声,“你好像一直没意识到,你每次心虚的时候都不敢和我对视。”
安镜咬了咬下唇,这也是他紧张时下意识的动作。良久的沉默过后,安镜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深吸了一口气道:
“好吧,这次的确是我不对,我不该闹别扭不理你的,抱歉。”
许是因为的他的表情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夏北闻言一愣,然后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安镜还没来得及出声抗议,就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堵了回去。像是从小到大一直以来的安慰性质的拥抱,只是这次却毫无理由。
“你怎么这么可爱。”
夏北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进耳朵,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廓,安镜的耳尖不可抑制地红了起来。两人都再没开口,夏北却也没有放开抱着他的手。
那天阳光很暖,两人心照不宣地拥抱,安镜只记得自己当时空白的大脑和不规则跳动的心脏。
“咚咚,咚咚……”
声音震动着耳膜,某种莫名的情愫似乎就这样破土而出了,潜滋暗长,慢慢地变得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