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安镜在吗?”夏北正站在隔壁安家的门口,穿着校服背着书包,清清爽爽的少年模样。他的语气很有礼貌,眼神却带着急切,不受控制地瞄向屋内。
“他已经走了,这两天这孩子也是不知道怎么了,每天都走的特别早。”赵瑾无奈地笑道。眼见着面前夏北的神情垮了下来,一联想,她就知道这两个孩子怕是又有了什么问题。
“既然这样,阿姨我也先去学校了。”夏北告了别,转身要走的瞬间却被赵瑾叫住了,转头看去,她正站在楼梯口笑的和煦。
“小北,安镜这孩子倔,有时候自己想着想着就钻牛角尖里出不来了,这么多年,麻烦你照顾担待他了。”
夏北一愣,而后笑道:“阿姨,您别这么说,阿镜他也帮了我很多。我先去上学了,阿姨再见。”
安镜遇到问题的时候总是会选择逃避,尤其是有关于夏北的时候。而到今天为止,这场发生在安家门口的对话已经持续了一个星期,且还有继续下去的势头。明明以往是那种需要夏北去叫他才肯起床的人,如今却可以为了躲他提前几个小时起床,甚至夏北提前了时间他也会默契地同时提前,搞得他不知道是该佩服安镜躲避他的坚定还是其他什么。
而在学校,两人这一星期更是仅碰面了两次,还都是在老师的办公室,而且也是很快便避开了。他们本就不同班,从前为了见面都会刻意配合对方的时间,如今一方不配合,见面的机会更是锐减。
那天晚上安镜彻夜未眠,他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宿,一个念头也在黑暗里慢慢成了形。
要和夏北保持距离,太近的话,彼此都会受伤。
秉持着这个信念,安镜一改往日的懒散作风,每天早早起床,专注学习,不问世事,同时伴随着社交活动的减少。这样持续了两天之后,宁月终于忍不住问他是不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反倒是那些迷妹们很快适应了他这副忧郁的样子,看着他思考问题时皱着眉的侧脸依旧能花痴很久,嘴里还感叹着男神不管怎样都那么帅。
他并非刻意去躲避与夏北的接触,只是临近期末,夏北似乎很忙的样子,他又是鸵鸟性格,结束冷战的时机便一拖再拖,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已经拖到了学期末。
期末考试结束的那天,安镜在门口等夏北出来。经过近一个月的沉淀,他自认为心境已经达到了一个稳定状态,也有自信在面对夏北时隐藏好自己的感情,像过去一样相处。不想把冷战持续到寒假,安镜决定在今天结束掉它。
许是因为这事有些紧张,安镜今天交卷的时间比往常要早。天气也不算好,黑沉沉的,总让人很压抑。人陆陆续续地出来了,安镜靠在门口的柱子那儿,偶尔跟认识的人打声招呼,左等右等,没等来夏北,倒是等来了人称话痨与八卦之王的林轩。
“嘿,安镜,等人呢?”林轩走近,哥俩儿好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在等夏北,你看见他了吗?”
“没看见,我俩不是一个考场。你找他有事?”
“嗯。”安镜点点头,并不想多说什么。
反倒是林轩神秘兮兮的凑过来问道:“诶,你和夏北……你俩前段时间怎么了?”
安镜心里一沉,表面上还是维持镇静,“没怎么啊,为什么这么问?”
“别扯了,没怎么的话夏北能一天天都拉着脸?”林轩一脸看穿一切的表情。“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夏北前段时间跟疯了似的,班级和学生会连轴转,篮球队也是把我们往死里练,那段时间我感觉腿都不是我自己的了。”
“而且还拒绝了好几个女生的表白,其中有一个还是高三的级花来着,还说什么要出国了不想耽误人家,你说他拒绝人也不会编个靠谱的理由,这还不如直接拒绝呢,还有……”
“等等,你说什么?”安镜突然出声打断了林轩的喋喋不休。林轩抬头看去,发现安镜的脸色似乎白了几分,眼睛也瞪大了。
“你说夏北要出国了?”
“他当时是这么跟那个女生说的,不过怎么可能啊,这都快高三了。”林轩暗自拍了拍被安镜吓到的小心脏。
安镜没说话,双手却在身旁慢慢紧握成拳。林轩可能觉得这只是个借口,然而他却最清楚夏北的为人。他说出的话极少会有谎言,他也不是那种会为了拒绝女生就去扯谎的人。所以说,他是真的要出国了,而自己却对此一无所知。
安镜不知道自己此刻该作何感想,但他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可怕,否则面前的林轩也不会有那么惊恐的表情。双拳握紧又松开,循环了几次,爆炸的烟雾散去,安镜的心里只剩下了一片苍茫的白。他和林轩告了别,走了两步听见了刚回过神来的林轩的问话:
“你不是找夏北有事?”
“没事了,也不会有事了,别告诉他我在这等过。谢谢了。”
出了校门,安镜抬头看向阴沉的天空,最终还是没忍住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
他一直觉得,从小到大,除了父母,他和夏北就是最亲近的人了。然而他从没想到过有一天,有关夏北的事情他需要通过旁人才能知道,而这其中除了同班的朋友甚至还包括和他告白的女生,反倒是他,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一直以来他所认为的亲近仿佛就是个笑话。
他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情感,用尽力气的保持距离,不过就是为了维持他们之间的那份友谊,为了依旧能是在他身边的好兄弟,不至于走向两败俱伤的结局。而如今,他却对这份友谊产生了怀疑。或许所谓的最好的朋友只是他一厢情愿的“他以为”,如果夏北其实与他并非那么亲近呢?那样的话,选择不说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如果那么拼尽全力努力维持的现状一直以来都是一场他自以为是的虚幻,那么那些失眠的夜晚、挣扎的心境究竟还有什么意义?他又凭什么要这么辛苦的去隐藏这份感情?
“夏北,你可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