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微亮着灯烛,照着门窗上摇摇晃晃地闪着影子,是谁在她屋子里?洛清心底惊讶道,今晚她被柴房,筱筱应该在下人房里休息,会是谁?
“相公!”
洛清不可置信地看着床榻上入睡的俊美男子,他,怎会在她这里?
唤了声过后,萧烨似乎睡得很熟,没有任何反应,此时,洛清疲惫不堪,直接想躺到床榻,偏偏,床榻被萧烨给占了。
“相公。”咬唇忍住怒气,抿出笑意摇着萧烨的身子,萧烨“恩”地声过后,睁开了双目,伸出手将床榻的洛清拦到怀里,一脸淫 笑道:“美人,让爷亲亲。”
洛清顿时惊慌,萧烨也不知把她当作哪家青楼的美人,抱到怀里不断地念着:“美人,美人…..”
“相公。”洛清提高声音,在萧烨耳畔响声喊道。
果不其然,萧烨惊乱地一把推到洛清,快速地坐直身子,指着摔地的洛清道:“怎是你?你不是关在柴房里?”
洛清跪在地上,低头时嘴角勾起笑意,说道:“回相公的话,娘心疼洛清,让洛清早些出来。”
“娘真是糊涂!怎不关你个十年八年的。你也是的,出来做什么?看得人什么兴致都没了!”萧烨薄怒道,瞧到洛清半灰半白,极是难看的脸,他迅速撇开头,情愿对着屋子的红木柜子。
“相公怎来了?”洛清抬头笑道,他越是气,她越得笑。
“你不让柳儿产下孩子,她能饶得过我吗?”萧烨淡道。
“妾身该死。”柳儿定借孩子之事不许萧烨纳妾,萧烨好色得很,怎会放着大美人不要,两个人怕因此起了争执?
“哼。”萧烨鄙夷地冷瞥她一眼,只哼一声,又看向别处不再说话。
洛清跪在地上,双目不断地合上,极想极想入睡,而萧烨坐在床榻,悠悠地摸着丝被起来。
“相公,妾身伺候你歇息。”洛清心知不能再干等下去,萧烨今夜也不知道犯什么傻,跑到她这边睡,现在,情愿与她大眼盯小眼,也不肯说句休息之类的话。
她站起身,凑近萧烨,外裳上的臭味在清风吹来时散开。
“你不累吗?”萧烨没有躲开,在她伸手去脱他的衣裳时,扭头盯着洛清淡声道。
“啊。”洛清被问得莫名其妙,她怎会不累?一夜未睡安,累得眼皮上下快要合到一处。
但在萧烨面前,她回的是:“相公来了,妾身怎会累?”
萧烨冷笑地抿起嘴角,突地将洛清揽到怀里,对上慌乱的眸子,嘴角的笑意冷讽得很,眸子里的厌恶越发浓厚,,道:“一身臭味,也想伺候我!”
说完,他极快地一把推倒洛清在床,然后起身。
洛清爬起,听到“嘶”地一声,一边的帐幔被离去的萧烨撕碎落地,他走得极快,脚步声亦是重重地踩着,似乎带满不悦的情绪。
萧烨每次来她房中,都是怒恨而去,洛清没有在意今夜他有些怪异的举动,且又累得很,脱了外裳便熟睡过去。
二日后,候府大喜,盏灯结彩,好不热闹。
萧家偏南,与其他三候交往向来最少,可算独居一处。当年洛清嫁进候府,也只是各候和帝君派人送来贺礼。萧家,如今似乎是几方人马拉拢的力量,又似乎被排斥。萧烨迎娶一个青楼女子为侧室,并没有招惹哪方人的庆贺,也或许,这些人只是在暗处盯着洛候府,不敢轻举妄动。
席间,见着个粉末满脸,浅笑温和,正招待宾客的女子,谁不知她便是萧府夫人,谁不知此人一入府空闺二年,得不到洛侯爷一丝宠爱,也谁不知,萧府夫人虽是白骨面容,但贤惠大方,端庄得体,对侯爷娶妾之事一而再地容忍,从未闹过半分。
这样的女子,对风流好色,巴不得天天左拥右抱的男子来说,最是上等,于是对萧烨能娶到如此贤妻好不羡慕?
寻了两日,他几乎将南云城翻个天,为何没有她的身影?难道是他看错了吗?不,他不相信,帝宫清河内没有捞到她尸体的那刻,便觉得她未死,暗里命人寻遍天朝,二年了,他该死心不是吗?秦墨痕都娶了正妃,他为何还要执着下去,就算寻到,她爱的人也不会是他!他们之间,更多的是相恨。
落儿,你在哪里?若是活着,恨我也罢,也要你!
“主子!”秦墨玉背手站在窗台前,凝眉想着,身后一道娇柔的女子声传入双耳。
他没有理会,依旧盯着外面屋檐上的孤鸟发愣,接着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轻声的脚步声跟着上前。
“主子,要了奴婢吧。”纤纤如葱白的玉手从背后抚过他的胸前,顺着衣襟摸了进去,里头淡黄的内衫显露出来。
葱白的玉手,温软的身躯,秦墨玉只觉得厌恶,启唇,面容淡漠,冷声道:“拿开。”
女子,或是只有一个人能动他的情欲,其他的,再是相似,也取代不了。女子的玉手一僵,却还是不死心,用狠地搂住秦墨玉的身子,自己又轻移莲步,裸 着雪白的身子呈现,一览无遗。
“主子,好不容易盼着你来,你要了胭脂吧。胭脂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你要了吧!”
说到“清白之身”时,女子的身子微微颤抖,潺潺如流水般的声音呜咽起来,她仰着娇美的面容,凄凄地看着心爱的男子,哀求地说道:“主子,很久前,你说,胭脂的身子有用处,你不能要。如今,胭脂顺着主子的意成了洛候的妾室,你要了胭脂,谁也不会知道。胭脂爱你,你要胭脂一次好吗?以后,胭脂在候府,什么都听你的。”
她越说,泪珠滚落成珠链,凄楚楚得惹人怜。双目一瞥,瞧见地上脱落的嫁衣,如艳阳残血,过往的回忆也一瞬间跳入胭脂的脑海,第一次见到面前的男子,便爱上。可是,他不肯要她,说,胭脂,你的初夜,朕另有用处!
于是,为了他的用处,她应了,去诱惑不爱的人。
嫁给不爱的人,与不爱的人夜夜欢爱,那是多痛的事!胭脂满心痛楚,今夜,她求见他,求他来洛候府,只是盼着洞房花烛前与他欢好一场。之后,候门如海,便只能是路人。
“胭脂,你听不懂朕的话?穿上衣服!”眼前的男子没有为她哀痛的眼神动容,他目光深沉,淡淡地又道,眸子虽是冷淡,看得胭脂放下自己的手,咬着红唇,伤心地又唤了声:“主子,不能吗?”
“胭脂,做事要有分寸。这里是你与萧烨的婚房,是萧家的!”秦墨玉厉声道,他不会荒唐到在萧家与女人欢好,不会肆无忌惮地为了女人毁了全盘计划。
“胭脂让侍女守着外头。”胭脂抬头辩解道,请秦墨玉来候府时,她已经筹划后一切,此时萧烨在前厅,后院又是她的人,况且,秦墨玉的武功上乘,怎会被发现?
秦墨玉也不再回她话,挪了脚步,赏看着四周的布置,婚房大红大红得贴满喜字,床榻上,红木桌上摆放的吉祥之物一一齐全,整个婚房任谁都从其中挑剔不到一丝缺欠。
不过纳个妾,礼数竟周到得很!
秦墨玉走至床榻的红纱幔处,伸手摸着柔软的轻纱,心底突地起了怪异的感觉,踏入南城时便有一种难以述说的感觉充斥心底,对着这满屋大红,竟又起了那种说不清的怪异感。
“萧烨很是在意你。”他轻淡一句。
胭脂哀痛地看着轻抚红帐的秦墨玉,他情愿对着四处的喜字,也不愿瞧她一眼。难道,真的是因为这是萧府的缘故?低头瞥见地上的嫁衣,拾起慢腾腾地穿上,对着桌台的红烛时,双目滚落出泪珠,她爱的人就在身边,却不是娶她的人。
“他在意胭脂的容貌。”胭脂盯着红烛阑珊处的紫衫男子,抿嘴苦笑,她清楚,萧烨喜欢的是她这张绝色的面容。可若是面前的男子就算她将自己扮得多美,也不曾求得他回头瞧上一眼。
男子好色,只爱女人的面皮,她如今巴不得他是这般的人。
“这里的摆设或许是候爷夫人弄的。”胭脂又接道。
“侯爷夫人?”秦墨玉脑海顿时跳出说书先生的话,想起传言中的候爷夫人是何种人物!“洛清,嫁入候府将近二年,貌丑不得萧烨的宠,也因子嗣受尽老夫人的刁难,但是贤惠得任南城的男子都赞叹!”
也不知道为什么,说书先生说了一遍的话,秦墨玉记得极其清楚,也猛然想起那日瞧见梦中的身影,双目顿时深谙下去,陷入过去的回忆。
“秦墨玉,不许你对别人笑,不许对别人哭,不许哄别人,不许对别人说肉麻的话。”
“恩?”
“听清楚了吗?不许对别人笑。男人也不许!”
依稀地记得,他与柳家长公子气味相投,彻夜交谈,第二日,她哭肿的双目跑至他跟前,当着柳长公子的面,扯着他的衣袖气冲冲地说了这番话。
“秦墨玉,男人也不行!”
那时的她,霸占得他如此紧,除了她,男子也不许他多笑。而那时的他,一见到她娇若桃花的双目,早就慌了,竟郑重地点头。
“好!以后只对落儿笑,只对落儿笑,只哄落儿,只对落儿说…….”后面的三个字在她期待的目光下,他却是没有说下去,而是搂着她的身子紧紧的。
只对落儿说,“我爱你”。那三个字,他从没有张口对她说,只因他是个笨拙的男子,不知道怎么去表达自己的心意。
他爱她,可是梦醒来,原来,她爱的人不是他,他只是别人的替身!
于是,他只能占有,囚禁,他只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