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为惠明帝二十年,天下局势看似安定。开朝皇帝为巩固初期不稳局势,封手下四大将军柳氏、萧氏、慕容氏、秦氏为东平候、南云候、西羽候、北定候,沿用了袭候制,子嗣可接掌侯爷爵位。四候各占天朝一方,北定候居于帝都,且如今的北定候苏沛仍当今德芳太后之兄,又有二女嫁惠明帝为妃,势力最强,若不是二年前,苏家一劫迫使德芳太后放弃帝权,如今的天下鹿死谁手还不知?
南云候萧氏在四候中,实力并非最弱,但是萧烨迷恋美色,不问朝政争纷,偏安一方,根本不知另三方的暗里已起了硝烟。
夜色清凉,暖风习习,房中燃着檀香炉子,缕缕青烟袅袅飘游轻纱软帐之间。洛清不能否认她的相公拥有如玉无暇的容貌,凤眸里间在轻烟下勾出丝丝媚意,不愧是天朝四公子之一。
萧烨对着“愚蠢”又是貌丑的女子,可没有耐心。早该料到老夫人急召他回府,是为了传宗结代一事,打死他都不回来。不就是个孙子,他后院的柳妾不是怀着一个,非要正妻所生才算吗?
他又想起胭脂的事,胭脂是他这些年最为动心的女子,第一眼,便栽进她的娇媚神态中,更是让欣喜地是胭脂将处子之身给了他。候府规矩多,老夫人又是固执,青妓很难进府,如果说,洛清替胭脂在娘面前说些好话,也许会成。
萧烨想着胭脂的事,而洛清目光清幽地看着窗子漆黑的树影处,她解开自己的衣裳,一件件地掉落在地。二年,做侯爷夫人将近有二年的时间,但是她与他还未行房,萧烨厌烦她一面,另一面,她也是不愿,来侯爷府是为自己找个栖身之所,有些东西,时间久了也该忘了吧。
萧烨虽然好色,但是待好过的女子还有些情意,老夫人为了子嗣对她亦是嘲讽,如果,有个孩子相伴,兴许她忘得更快。
“相公,给妾身一个孩子。”洛清放下女子矜持,裸着上身从后背抱着萧烨,她想,萧烨如果不同意,那请他看在二年相伴的份上。
萧烨身子一怔,柔细的手,温热的玉体,都传来阵阵的酥麻的感觉,他拒绝不了美色的诱惑。
“洛清,孩子我可以给你,但必须让我纳胭脂为妾。”
说着,萧烨横身将洛清抱入床榻,幔纱掀起,冷冷的寒意不知从哪灌进,刺进心头。
洛清的手突地发凉,僵着面色对上俯身瞧她的萧烨。
“怎样?”
“妾身同意,可怕娘那边不会同意颜姑娘入府。”
“胭脂有了本侯爷的孩子,娘会同意,只要你不从中作梗。”
“妾身不敢。”洛清轻轻一笑,抑或是夜间灯火昏黄,轻纱帐内轻淡的笑容也让萧烨动心,方才在青楼被洛清打断的欢好,此时余温再起,手掌发热,双眸燃起情欲的火焰,他一手将身下的女子翻身在上,一手拉下洛清的下裙。
温热的双唇欲要吻上雪色的玉颈,听到趴坐在身上的洛清叫嚷道:
“不可,妾身不可在上。”
洛清慌乱地说道,她翻身爬到萧烨的旁侧,合上双目一动不动地如木头般躺着。
萧烨不禁气恼,好好的气氛就被她搅乱,谁会对木楞无趣的女子有兴趣?
冷落她二年,根本不是他的错!
在萧烨带着怒意欺身压住冰僵着,与死人无异的身子,洛清再次慌乱地瞥向床帐外,推开身上的男子,道:“爷,妾身先把灯熄了。”
这下,萧烨什么心情都没了,完全被他的正妻浇灭了,他拾起床榻上自己的外裳,怒瞪着洛清慢悠悠地走向红木桌去。
“铛”地声,门随着萧烨的脚步声打开,洛清抬头看着离去的身影,蹲身捡起地上的外裳时,面容上竟然浮起一丝笑意。
“真是丢人!脱光了,哥也不要你。”洛清披上衣裳打算回床榻就寝,未关上的房门外站在一个娇气的女子,朦胧的月色下,她极其美,只是嘴角边轻屑的笑意,挑高的眉头让人猜测她骄纵的性情。
这是萧二小姐——萧惊鸿。南云老侯爷与正室育有一子一女,萧惊鸿如其名,惊鸿之艳,将着她的容貌与苏家三小姐齐成北韫南鸿。
话刚说完,屋子里的烛火突地被吹灭,漆黑的夜间刮过森冷的阴风,萧惊鸿不由地惊慌,欲质问洛清为何吹了灯,正眼对前一看。
屋里一片黑漆,外面的月光又恰好射在洛清扑满粉末的面容上,雪白的面孔又是露出诡异的笑容,只吓得萧惊鸿惊恐尖叫。
“鬼啊,鬼,来人啊,有鬼!”
“鸿妹,怎了?”洛清边柔声问道,边转身点亮烛火。
明烛亮起,萧惊鸿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脯,瞪着洛清,大骂道:“你想吓死我!长得跟鬼样,恶心死了,以后出门,最后用块布遮遮!”
洛清却不气她的辱骂,端着温和的笑脸,问道:“鸿妹,进来坐坐吗?”。
萧惊鸿鄙夷地瞥着满脸堆笑的洛清,她实在是不明白,当年娘亲为什么选这个女人做哥哥的妻子?凭姿色,凭才智,候府夫人她有什么资格做?
“不必了。让本小姐进你的屋子你也配?别以为娘认你做候府夫人,你就是。也不拿把镜子照照看,自己是什么货色?我哥要是喜欢你,那他有病!”
“鸿妹说笑了,洛清深知自己是什么货色,也知道男人比较喜欢楼里的货色,不如,鸿妹你教教我怎么讨相公欢心?”
“教你?哼,本小姐有你这个空闲吗?”萧惊鸿不屑道,洛清越是温和,她越是看不惯,这副贤惠的摸样,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就来气。
“洛清是见南云城的男子都追着鸿妹,所以才想着妹妹教教洛清。”洛清继续温和地笑笑,对萧惊鸿的讽刺她丝毫不觉得生气。
洛清的赞美使她面色稍缓,没好气道:“算你会说话。”
接着,欣喜过后,萧惊鸿细想着洛清的话,发觉有些怪异,心道:“不对啊,她刚说男子喜欢楼里的货色,又夸自己受男子喜欢,这不是暗着骂我是……?”
“好你个洛清,敢骂我?”萧惊鸿一想起不堪的字眼,发怒道。
洛清不惊不慌,讶异地问道:“鸿妹,好好的,我骂了你什么?别冤枉洛清,若是娘听见,可会生气。”
“还要抵赖,你骂我是楼里的货色,是青姬。”萧惊鸿一说出口,勃然大怒,她是尊贵的候府小姐,不许将她与下贱的女人放到一处。
“鸿妹,我…..冤枉啊。若是洛清方才有话说错了,请你见谅,洛清笨,不会说话。鸿妹是青妓,这要是传出去,娘可饶不过我。”
“洛清,你还在骂我!”萧惊鸿气极了,眼泪在眶里打转,伸手指着洛清恨恨地喊道:“我要告诉娘,让娘好好地修理你,让哥哥休了你。洛清,你给我等着!”
恶梦
见着萧惊鸿愤怒地遮面哭泣跑走,洛清没有追上去宽慰,而是关上房门,上了床榻。
侯府的人真够人折腾的,与萧烨一样,萧惊鸿都是以貌取人,对她不仅是厌烦,而且百般刁难。
也不能怪罪他们,尊贵的出身,绝色的容貌,看上眼的人必定出众。
此时,萧惊鸿哭闹离去,定是到老夫人面前告状,添油加醋一番。幸好,老夫人夜里不许人打扰她休息,要责骂治罪也得等到明天。
一想到今夜可安枕睡好,洛清舒心地抿嘴一笑。躺在床榻的她往丝被里躲了躲,寒意从萧烨提出纳妾时,便袭上心头,至此心头还薄凉一片。
她原可以交出自己,要一个孩子,怪就怪自己厌恨交易。
心痛地合目,却怎般地入不了梦,黑漆漆的夜里,她仿佛瞧见一双满是厌恶的寒眸,那张清冷好看的俊脸,还有那只纤细如玉的手,正狠狠地撕开她的衣裳,又只手捏着她的下颚,痛得她满是泪珠,凄凄地喊痛。
一挺身,干涩的身子撕裂地痛开,没有任何前奏,没有任何温存,就这般在她身下无情地要着,一下一下,他的眸子寒心侧骨,他的齿用狠地啃咬她的雪肌,他的手差一点扼断她的脖子。
“啊!玉,求你,求你放开我!”
“放开你?戏还没完,朕宠了你一年,现在是你报答的时候!”
“孩子,告诉你,朕现在只要孩子!”
孩子!他绝情地不顾她心痛,在她身上放纵地驰骋时,恨恨地念着“孩子,朕只要孩子!”
一遍一遍,从始至终,他要的是她的孩子!
“啊,不要,孩子,孩子!”仿若回到森冷孤寂的殿里,噩梦中,那张深入脑海的面孔再次放大,洛清惶恐地呼叫,她怕,怕极了那个狠心的男人。
“夫人,你醒醒啊。”耳边有人唤她,推醒梦中难以自拔的她。
洛清慌忙睁开双目,环顾四周仔细地瞧瞧,再细细地看着自己的身子,是梦!
她怎么又做梦了?
“夫人,你做恶梦吗?”侍女——筱筱关心问道,她侍候夫人起初,夫人夜夜恶梦,这段日子不是好些了吗?
“恩。”洛清点头,窗外的阳光刺眼,对着筱筱道:“现在什么时辰?”
“快巳时了。”
“巳时?”一听,洛清暗想糟糕,她竟然睡到这个时辰,那边老夫人怕是动怒了。
对战三人
她这边心想着,筱筱轻声提醒道:“夫人,二小姐一大早就去了老夫人那边。”
“哦。”洛清淡道,她倒不怕萧惊鸿告状,而是担忧昨夜未留住萧烨的事,现在又睡过时辰而忘记奉茶。
她爬下床,觉得后背难受,伸手一摸竟然全是冷汗。
“夫人,换件内衫吧。”筱筱看到床榻湿漉漉的汗迹,说道。
洛清瞧了榻上一眼,淡淡地拒绝说道:“不用了。”她直接接过筱筱手中的外裳,来至梳妆台,对着铜镜,扑了厚厚的粉末。
筱筱曾经问过洛清,为何要抹上雪白的粉末?
洛清只说,这样才美!
渐渐地,筱筱习惯了,也同外人一般,认为候府夫人容貌丑陋,不懂妆扮。
抹上粉末,洛清带着筱筱急切地赶至正厅,还未到门口,长廊外听见“啪”地砸杯声,接着一阵怒骂,“什么身份?一个青妓,还要做侧室!”
“是青妓怎么了?洛清还是孤女,说不定她的娘亲也是出身青楼,父亲或许是个太监。”
“不孝子,南云候府的名声都被你给败坏了。”
“娘,二年前就败坏,你让我娶根木头回来也就算了,现在还不许我纳胭脂为侧室。”
“混账。”老夫人被萧烨气得更怒,一大早就不让消停,这个儿子难得回府,一回府就嚷着纳妾,还是个青楼女子,简直是丢尽候府的脸面!
外头的洛清一句不差地将对话听进去,府里谁都知她这个夫人是老夫人要娶的,洛侯爷正眼都没瞧过。
“娘早,相公早,鸿妹早。”洛清面容没有一丝不悦,她微笑着踏进厅门,举手足间贵气逼人,弯身行了礼后,又含笑对着萧烨说道:“相公,帝宫的公公是不会有子嗣!”
萧烨愣住,不知道如何回答,没料到背后说人坏话,被她一字不差地听了过去。
老夫人心情本来就被萧烨搅得心烦,又见她姗姗来迟,冷哼一声,嘲讽道:“起得还真早。”
“对不起,娘,身子有些不适,所以起晚了。”洛清乖顺地回道。
“身子不适,不会是有了吧!”一旁的萧惊鸿讥笑道,昨夜的事她没有和老夫人说,就算是说了,洛清也可以不承认说过。萧惊鸿还没有蠢到自掘坟墓的地步,“哥,叫大夫来瞧瞧,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的种!”
“哦,只是风寒。”洛清不等老夫人开口,忙着接道。
对着候府三人,是洛清最难熬的时候,萧烨对她不顾不问,萧惊鸿见机找她麻烦,萧老夫人因为孩子时常挖苦。也还好,洛清能应付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