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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记重生 七十一回 是福不是祸 是祸躲不过

我从上往下一看这不打紧,张队长也正往上看呢。正好对了个眼。我就像老鼠见了猫,眼睛赶紧往下一闪,就往楼下跑。到了监号门口,我赶紧跑步到了监号门口,然后立正:“报告张队长,李峰来到,请求指示!”

张队长十分严厉地瞪着我。然后直盯着我的眼睛。人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其实有时候别人的眼睛像两把利刃,真能穿透你的内心,看透你的心思。我心虚,但他看我的时候,我闪过一丝惊慌,但还是故作镇静。张队长走到我打跟前,“唰”伸出他的左手,猛地夺走我拿在右手里那个抄写省监狱报上好文章的粉连纸本本。他没直接翻本本看,而是先看我的神色,我还是避开他的眼神,我知道我这是老鼠见猫后最后的“逃生”策略,就看灵不灵了。张队长盯着我看了一下,好像没发现什么,这才看我抄写的那个本本,上面全是学习的东西。张队长把本本递给我,脸上的神色松弛了下来,我不由也松了一口气。张队长走到我的监号。看了看我的被子,用手上去捏了捏,叹口气,好像是自言自语:“这被子也太厚了,整理内务很难把被子整成有棱有角的豆腐块。”

他又用手捏了捏被子,看了看我:“林峰,这被子是谁给你做的?”我赶紧立正报告:“报告,张队长,是我妈妈做的!”张队长看着我多了几分亲切:“林峰,我问你,你还记得《游子吟》那首诗吗?”“报告,张队长:这首诗是唐代诗人孟郊所著。全诗是: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张队长好像也对文学颇有嗜好,他继续问我:“林峰,你知道诗人孟郊是在什么背景下写的这首诗?”“报告张队长,诗人孟郊早年漂泊无依,一生贫困潦倒,直到五十岁时才得到了一个溧阳县尉的卑微之职,结束了长年的漂泊流离生活,便将母亲接来住。诗人仕途失意,饱尝了世态炎凉,此时愈觉亲情之可贵,于是写出这首感人至深的颂母之诗——《游子吟》。”这时张队长的手从我的被子上起来,语气沉重:“是啊,孩子走的再远,都永远走不出母亲的目光;孩子在不争气,唯有母亲不会嫌弃,也不会抛弃啊。”说着,张队长坐在下铺,让我和石宝,以及跟着他查号的汪民、殷正都分别坐在床上:“林峰:冬天过去了,天渐渐转暖。等这次有人来接见就说一下,拿来个薄点的被子,把这个厚被子捎回去。再说薄被子也便于整理。”我赶紧站起:“是,张队长!”

张队长示意我坐下,并说:“以后不是进管教室,或干部找谈话,就把‘报告’之类的环节免了吧。”我赶紧站起:“是!张队长。”这时张队长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刚说了,有这样?”我觉得他并不像犯人传的那样可怕,倒是越来越觉得他平易近人。又拿起我抄写的监狱报上的文章看,然后嘴角有些笑意:“林峰,我倒觉得有个问题,必须问你。”我赶紧要往起站,赶报告,张队长已经右手往下摆:“得,得,得,不用不用报告了。”他看了一下我,说:“林峰,我觉得你的文采挺好的,我看你的那个本本都是抄写的监狱报上的文章?”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张队长,其实我在外头也是为写好文章常学些其他新闻、通讯,以及小说中的写法和词汇,包括古代四大名著,及《隋唐演义、《说岳全传》中好的词汇,如俗语: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名;单丝不成线,孤树岂成林等,这个为我写作写作平添了几分文采。我还把古代章回小说结尾处的“这正是”随后是一首诗的写法广为运用到现代的报告文学和通讯中,以此取得成功,并在各报征文中获奖。”张队长似有所悟地看着我。我继续说:“现在进了监狱,就得‘过境随俗’,多学学别人的下笔手法,写作思路,整体布局,以及这种改造生活中特定的语言。”张队长点点头,其他人一看张队长点头,也好像马上理解了其中用意,都跟着点头。这是我想起来哑巴仇德,当时就是这样神态,没看到别人神色就随即迎合。张队长露出笑容:“鲁迅有句话叫‘牛,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牛奶,是血’就是这个道理。”我赶紧站起,一个标准的立正:“报告,张队长!我在这里觉得那些服刑人员的文章都是有感而发,怀有令人感概万端的真情实感,我真的受益匪浅。所以我觉得我是‘吃的是牛奶,血,挤出来的是草’!”我本来是想说:“吃的是牛奶,血,挤出来的是草牛奶,血。”结果说成了“挤出来的是草”,陡地大家笑得前应后合。

我说的是我的心里话,我每抄写犯人那些文章,尤其是记叙体裁的散文,就无不牵进我的肉体和灵魂。他们的每篇文章都是哟用血泪凝成的。我为那些文章时时感动着。

这时,张队长站起来,准备走出监号。我终于一块石头落了地。就在这个关键时候,张队长忽然回过神来,我马上又是心里一紧。

张队长转过脸,朝我凝视片刻,转脸对汪民说:“汪民,咱中队的‘三个一’学习本还多吗?”汪民习惯了报告,马上一个立正:“报告张队长,还多!”张队长看了看我,仍是挂着笑意:“你这样,一会给林峰拿五个本过来。”“是!张队长!”说着,汪民已经两手抱拳提于腰际,准备跑步去拿。张队长马上叫住他;“等等!”汪民马上站好。一个立正。张队长吩咐他:“汪民,你记住。从今天开始。别人‘三个一’学习本每个月还是一本完成就行。”张队长又看看我:“给林峰每个月发五个本,完不成不行!”张队长征求我的意见:“林峰:你能完成吗?”我“啪”地向前跨越一步,一个立正:“请张队长放心,我坚决完成任务!”

张队长这才满意走出门。“哎呀,我的上帝!”张队长刚跨出门,我的心也霎那间放到了肚里我刚松一口气,刚像坐到床上,谁知张队长又折了回来。

我头上的虚汗马上“突”冒了上来。这又咋了?我正紧张,就听张队长对我说:“林峰,现在下队了,不偏过去在集训队。现在一定行动要按在《规范》的要求和中队的纪律,记住了?”我马上一个立正呢,但我觉得有些站立不稳:“报告,张队长记住了!”张队长这次十分郑重:“所以,在没有正式出工前,一般都在监号学习。自由活动时间除外。”

说完,张队长走了。我这回再怕张队长杀个“回马枪”,所以张队长走了好几分钟,我都不敢坐到床上。扎起耳朵听了好大一会没有动静,这才蹑手蹑脚走到建好门前,探出半个头往出看,院里静悄悄。

“哎呀,总算蒙混过关了!”

正在得意,院里又传出很大的,无容违抗的喊声:“林峰,立即跑步过来!”

“哎呀,这又是哪门子岔气了?今天对我可不是黄道吉日啊。”真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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