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沾光,这个由头好,零嘴儿花钱也不多,温玉鸿欣然答应:“成,下次回家给你带来。”
温语薇余光嘚瑟的瞥了眼脸色阴沉的温语芙,得一点是一点吧,像你一出口一件嫁衣的,谁搭理你。
蒋氏也忍不住插话:“那什么,小芽长得快,一个月大那会的衣裳现在都不能穿了,改了又改,也需要点钱扯布来做衣裳呢。”
王氏三角眼闪了下:“弟妹这话说的,哪家小孩子穿的衣裳不是用大人穿过的改,还特意去花钱么?那银子不是大河里飘来的。”
听这话知道没戏了,蒋氏又气又无奈的闭上了嘴。
呸,给小孩子扯布能花多少,亏得从昨天起她百般的献殷勤。
一桌人各怀鬼胎,温婳将他们龌龊的心思看得通透,一句话也不插嘴。
明知道她爹包工程出了问题得垫付二十两,偏偏来了这二十两,全部都装聋作哑没提起这桩事。逼死了别人都要快活自己。
温家人一上午都在憧憬中度过了,巴巴望着门口。
山衔落日,红霞漫染。
福伯在酉时一刻到来。农家人吃饭吃得早,现在是出门唠嗑摆古的时候,见到了福伯,都起哄着一块跟来。不能得那二十两银子,让他们过过眼瘾也好啊。
温家人一个都没出门,都盼着呢,却没想到福伯一进屋,就将早晨拿去那篇祭文原封不动的放在桌上,然后一言不发的就要走人。
温家人反应过来,赶紧追出堂屋拦住。
王氏激动的扯开了嗓音:“说好呢二十两,钱没拿就走人是什么意思,再是大户也不能这样欺负我们庄稼人,太没天理了吧。”
她这一吼,招来更多的人看热闹,温家周围一圈的篱笆都站满了人。
管家转身精眸一抬:“祭文还给你们了,我们家老爷看不上。”
他家可有两个秀才坐镇,这话简直将温老爷子的脸打得肿痛。
他忙上前:“兄台,祭文么不就是那么回事儿,要多好呢。我们家虽然没出本钱,也花了一天时间,你这样做不地道吧。”
温婳在旁边听得没脸,作为一家之主这种无赖话都说得出口,想钱想疯了呢。说好等人家满意才给钱,现在这个意思是,花了时间就得给钱咯?
管家沉沉吐了一口气,见老爷子手里还抱着那卷祭文,将其拿了过来,摊开展现在众人眼前:“按说我们陆家付点辛苦费也是应该的。可你们温家敷衍人,拿路边那些碑文东一句西一句的唬弄,还想赚钱?要不是我们家老爷提前检验过,这要拿去好友家吊唁,让我们家老爷颜面何存。”
临溪村识字的人不在少数,有人立马指着管家手里展开的祭文念道:“……悲由心生,肝肠痛断,神智昏厄……咦,这不是西头村葛大叔上面的墓碑刻的吗。”
“风范犹在,当记当铭。传训效仿,光耀吾宗……这是那个一字眉老道每次给人做法事时念的啊,我都会写。”
温远鹏听得心惊不已,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这位老哥,你别听他们胡说……”
“还在这狡辩?莫说他们说得那么清楚,我早就调查过了。”
温远鹏脸色不自然:“你怎么会知道,莫不是把我们的词儿学去了,又赖账?”他就仗着陆家人不在村里走动,不会发现才这样干的。
真的写祭文,他们哪有那个本事,又不是道士。现在科举遵从八股文形式,考试内容只从四书五经里抽取,不考的他们就没学。
管家冷笑:“那些词儿我用得着学,不如直接去碑文上拓。我不是给了你们一篇有关我们老爷家好友的生平事迹?你们却文不搭调,给我东扯西扯,当我们是傻子好唬弄?再纠缠莫怪我不客气。”
温远鹏一个文人哪会动粗,单薄的身子赶紧退开,脸气得胀红。
清楚了事情原委的乡亲们,顿时好笑得议论纷纭。
“哎哟,我当二十两银子这么好赚呢,原来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怎么不好赚呀,去碑文上东西抄上几句,可不就能……糊弄傻子了么!可惜人陆家是大户,这种花样敢在人家面前班门弄斧,真是丢尽了临溪村读书人的脸。”
“两个秀才都写不出一篇祭文来,还学骗人,还想赖上人家,我们临溪村怎么出了这样的人。”
王氏实在听不下去,抄起扫帚撵了出去:“嚼舌头根子也不怕被雷劈,等我儿考中进士有你们好看,都走,走开。”
平日帮衬她的蒋氏待在原地看笑话,才不帮她去撵人。谁叫他们先前那么抠一个子儿不打算分她?遭报应了吧。
“嘁,抄碑文的进士?一个秀才扯那些呢……”
一个个被王氏赶得嘟囔着散开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捧温玉鸿是个人才的,只是周边一些没钱读书的人夸大,才让陆家找上门。一部分念了书的还真不觉得温家大房父子咋的。
温玉鸿觉得丢脸死了,赶忙回房拿出布袋,顺带提着那篮子鸡蛋,准备出门。
“诶玉鸿,天色不早了,干脆明儿一早再走吧。”吵了一架天都黑了,王氏留下儿子。
温玉鸿一刻都不想多待:“不要,我现在就要走。”
“站住,都是你惹的祸,还想就这么走了,有点担当没有。”温老爷子气得胡须都在颤,训斥了这个引以为傲的大孙子。
今早还是备受人艳羡的家主,现在脸都丢尽了,这反差能让他不气么。
温玉鸿就怕被问这话,养得圆润的脸蛋瞬间通红:“明明都是爹写的,事情也是三婶答应下来的,关我什么事。”说完就溜走了。
“回来你个孽障……”
王氏不敢拉公公,赶紧朝婆婆哭诉:“娘你别让爹这样,玉鸿还小呢,会写什么祭文,都怪绿萍!”也就是蒋氏。
蒋氏原地翻了个白眼,老娘不去说,你们就放过这笔买卖?呸,出了事就赖别人。
孙氏去拉欲追出去的温老爷子:“好啦老头子,好歹纸笔不是我们出,没得什么损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