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百里风出去与人会面这件事会有什么可疑吗?”
“可疑大了!现在朝堂之中正是风云诡谲之时,但凡有些风吹草动,只怕都会引出轩然大波!荣泰,做得好!这消息很重要!我正好可以利用这件事来做个礼尚往来!”
闵青柔轻轻一笑,眸中闪闪发亮。
“可惜的是,不知道百里风到底去见谁?否则就能拿住他的把柄了!”
荣泰有些惋惜的道。
“你以为有了确凿证据就能告倒百里风吗?别天真了!百里世家可是曜日王朝的六大世家之一,当年可是跟司徒世家一起打天下的功臣!想要让他们伤筋动骨,除非谋逆大罪,否则绝不可能动他们分毫!”
闵青柔摇了摇头,脸色凝重的道。
“那就是说,即便我们知道他去跟谁私下会面,在朝堂上参他一本,也不见得能把百里风怎么样吗?那该怎么办?主子拿不住他的把柄,怎么救闵大人?”
荣泰立刻担忧起来。
“这本就是两码事!不过倘若将我父亲入狱,与百里风与人会面的事扯到一起,那就不同了!只要安排得当,定然能让他好好喝上一壶!”
闵青柔眸光闪烁,脑中隐隐有个计划开始成形了!
“可是这两件事怎么扯到一起呢?就算扯到一起,也不能证明闵大人是冤枉的啊!如果不能证明闵大人是冤枉的,那闵大人不是还要被判刑吗?”
缘巧立刻反驳道。
“用不着证明我父亲是不是冤枉的,只要把这两件事牵扯到一起,到时候自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不证明闵大人的冤屈?
缘巧和荣泰对视一眼,两人面面相觑,根本不明白闵青柔到底是怎么想的!
难道主子不想救闵大人吗?这怎么可能?那可是她的亲生父亲啊!
闵青柔见两人一头雾水,笑了笑道:“有些事,不是说证明了清白就能翻案。相反的,倘若给对方来一招釜底抽薪,那么他为了自保自然会收手。到时候什么都不用做,也照样能达到目的!”
“主子,我们还是不明白!”缘巧和荣泰又是一阵傻傻对视。
闵青柔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算了!不明白就不明白吧!你们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荣泰,你过来!”
荣泰狐疑的上前,闵青柔微倾身,低低在他耳边交代了些什么。
“奴才知道了!请主子放心!”荣泰听完,对闵青柔拱了拱手,便退下去了。
“主子,您跟荣泰说了什么?”缘巧不解的看了看闵青柔,一点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闵青柔却是懒懒的伸了个懒腰,笑着道:“夜深了!缘巧,准备休息吧!”
“主子!”缘巧撅起嘴,不满的嘟哝。
闵青柔走到缘巧身边,笑着拉起她的手道:“傻瓜!快回去休息吧!明天你要跟我出府一趟,还有的我们忙呢!”
“出府?不会又去落云山吧?”
缘巧立刻缩了缩脖子,一脸怕怕的模样。
闵青柔噗嗤一笑道:“去一个比那里有趣十倍的地方!”
比落云山有趣十倍的地方?
当缘巧跟着闵青柔走进刑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时,只觉得阴风飒飒,耳边囚犯的呻吟声仿佛野鬼呜咽一般让人汗毛根根倒立起来!
天,主子还能再坑人一点吗?居然说这地方比落云山有趣十倍?
她吓死了!这里阴森的像地狱!
原本还兴奋能跟主子一起进天牢呢!谁知道进来以后,她彻底后悔了!此刻她浑身紧绷的死死抓着闵青柔的胳膊,目光不住地四下警戒,好像周围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会随时跳出来掐住她的脖子似的!
“缘巧,你不用害怕。”闵青柔淡淡的声音传进缘巧耳中。
缘巧使劲咽了口唾沫,仍然紧张的四下警戒着。
“主子,您别怕!有缘巧在呢!奴婢知道了,你一定是因为害怕,才将缘巧拉开作伴吧?没事,没事!放心!奴婢不怕!”
缘巧的语无伦次让闵青柔忍俊不禁,侧头看了看一脸戒备的缘巧,她轻声道:“不害怕吗?不害怕干嘛抓我那么紧?缘巧,我的胳膊要被你掐断了!”
“啊!对不起!主子!”缘巧猛然醒悟过来,立刻松开了闵青柔。
可是突然传来一声惨嚎让缘巧有如一只惊弓之鸟般,立刻又紧紧拉住闵青柔,急急道:“主子!我们快走!有鬼!有鬼!”
“有你个大头鬼!”闵青柔没好气的伸手轻拍了拍缘巧脑门,轻斥道。
“主子!”缘巧惊跳,一脸哀怨的望着闵青柔道:“主子,人家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当然会怕了!你看看他们,好惨哦!”
一路走过来,牢房里的犯人形形色色,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一个字:惨!
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这都还是状况比较好的。更有的身上套着沉重枷锁,浑身血迹斑斑,和老鼠蟑螂滚在一起的也不再少数。
空气中弥漫着发霉的,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看的缘巧脸色发白,一阵恶心!
她不知道主子为何一点都不怕?像是这里悲惨的一切对她根本没有半点影响似的。怎么可能?主子素日是那么柔弱的一个人,连她都受不了的场景,主子怎么受得了?
“惨?”
闵青柔扫了眼左侧牢房里一个脚上带着沉重镣铐的囚犯,他坐在稻草铺的石板床上,双脚脚腕已经被镣铐磨得血肉模糊,走到哪里,哪里就会留下一片血迹。整个牢房里都是腐臭的味道,房间角落里甚至有老鼠在唏唏嗦嗦的啃食那人残留在地上的血肉。
这种场景委实诡异的让人心中发寒,只怕常人看了,没有不发毛的!可是闵青柔是什么人?
她不是一个正常人!
她是从死神手里逛了一圈回来的人!死都尝过了,还怕这些表象的东西吗?
当初她意识昏沉的躺在血泊里,整整三天三夜。她感觉到蚊蝇在吸食她的血肉,感觉到驱虫在她伤口处蠕动,她感觉到她的生命在永无止尽的血腥中一点一点流逝!
在她死前的那段时间,她的意识却分外清醒。
她知道自己要死了,她也知道自己将会死的有多惨!
死无全尸,这就是轩辕无珍要的吧?
要不是秦桑榆一颗毒药送了她一程,她相信自己会被蛆虫吃得只剩下白骨和尸囊才会彻底死去!
那是一种多么可怕的经历,没有人知道!
曾经经历过那样的事情,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是的!如今她什么都不怕!她以一个死人的面貌活在这个世上,若还能正常那就稀奇了!
所以说惨,恐怕没人经历的比她更惨了吧?那种痛苦,那种煎熬,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所以,她醒来以后,唯一不变的念头就是报仇!
报仇!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报仇!
闵青柔闭了闭眼,努力平复下又开始翻腾的心火。
她恨毒了司徒赤,恨毒了轩辕无珍!想到此刻他们还在逍遥自在,她就恨不得亲手了结他们!
等着吧,司徒赤!你们不会得意太久了!很快,我独孤倾月的复仇火焰就要灼烧到你们了!
因为来过一次天牢,闵青柔这第二次进来就更容易了些。
当然,为了掩人耳目,她带着缘巧在大街上逛了一天,安静的喝茶,听书,仿佛没事人似的。直到夜幕降临,她们二人才换了装,披上深色斗篷来到刑部。
严龙一如既往的卖她面子,所以她和缘巧才这么顺利的进了刑部大牢。
狱卒将她二人带进大牢后,告诉他们闵昊被关押的牢房号,便退了出去。原因也无他,进牢门前,缘巧掏出一锭金子塞给了狱卒,那两个狱卒自然乐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上行下效,严大人都那么做了,他们也不怕被查出来。
只是进了牢房缘巧才开始害怕,让闵青柔一阵好笑。刚刚给狱卒赏银时,她可是十分的高傲呢,如今这副胆寒的模样,当真是让人忍不住叹气。
“主子,前面就要到了!”
眼见关押闵昊的牢房就到了,缘巧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握了握手心,全都是汗!
闵青柔点点头,与缘巧拐了个弯就看到迎面有一个独立的牢房,里头关押的正是闵昊!
“闵大人!闵大人!你怎么样?”
见闵昊趴在地上的稻草里,屁股上血迹斑斑,人也一动不动,缘巧连忙上前唤了一声。
闵昊听到叫声,艰难的抬起头,看到闵青柔那张美丽的脸庞时,诧异的连忙撑起身道:“娘娘!你……你怎么来了?”
“父亲,您受苦了!”闵青柔轻唤了一声,接着便示意缘巧用狱卒给的钥匙将牢门打开了。
两人走进牢房,一左一右将闵昊扶起坐在石板床上。
“闵大人,他们给你上刑了?”缘巧有些义愤的道。
“进了刑部大牢,还能全身而退吗?不过挨了几十板子,已经算是轻的了!”
闵昊因为身上的伤痛喘息着,额头都忍不住冒出冷汗,可见伤的不轻。
“父亲还撑得住吗?”闵青柔轻声问道。
“还……死不了。”闵昊惨白着一张脸,转头对闵青柔道:“你实在不该来这里!若是因此连累了你或是扯上齐王府,那我就更加罪无可恕了!”
“父亲别这么说,都是女儿连累了您!您替女儿受了罪,女儿怎么能坐视不理?”
她跟闵昊虽然不亲,可也能看出他对闵青柔是疼爱的。就算是自己偿还闵青柔的借体之恩吧,她怎么也要保全闵昊。
“娘娘,如今这事已经害齐王殿下受了罚,你不可再为了我做什么傻事!闵昊死不足惜,只希望不累及家人,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父亲何必如此丧气?我们闵家也未必就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闵青柔柔声安慰。
“不!户部侍郎吴雍是户部尚书百里风的人!如果我猜的不错,定是齐王妃有意要置你于死地,这才求了家人出面先治了哟,断了你的后路!”
闵昊并不傻,自从上次他听了闵青柔的话后,也终于明白了闵青柔在王府里的境况。可惜,京畿之地虽然离闵青柔近了,可离危险也近了!
虽然他一再小心提防,可还是让他们钻了空子,趁机陷害了他!说来说去,自己不过一个小小三品官,还是斗不过朝中的一品大员!而自己的女儿闵青柔,纵然生的再美再得宠,终究不能长久维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