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儿最近因为困金参总是约着她们家姑娘出门这事,不怎么搭理困金参,听到困金参的话,感觉气闷,但是又没有话回,就退回乌苏身边,沉默站着。
乌苏知她在使闷气,也无法,反倒是困金参丝毫没有察觉到朵儿的排斥,自顾自又吹捧了一番自己的医术。
“乌苏,前面有一家新开的点心铺子,去看看。”
乌苏想着缓和一下朵儿情绪,“走,朵儿,一起去挑几样你爱吃的东西,买完了我们就回去?”
朵儿本想劝说,听到后面一句才做罢,“姑娘挑自己爱吃的就好。”
去了新开的点心铺子,铺子名字叫“一品居”,买的人很多,乌苏他们凑上去看,点心精致漂亮,名字也文艺好听,比如“一片冰心”,“一缕烟”,“一抹胭脂”……多是以一开头,但其中也有例外,比如“袅袅”,乌苏仔细瞧去,原是一道晶莹透彻的花瓣造型的点心,但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每一朵花上空都飘着袅袅青烟。
再看旁边买了这个点心的一个正在吃的小姑娘,姑娘娇俏可爱,捧着点心不忍下口的模样,乌苏笑了笑,不过最终小姑娘还是下了口,就轻轻地抿了一片花瓣,姑娘突然嘶了一声,看她最先都是左右换着手拿,想必这点心凉得很,想来,姑娘应该是被凉了牙,突然觉得有趣得紧。
她转头又去看其他点心,又看到一个有趣的点心,名为“煮鹤”,向点心看去,一下子就被惊呆了,简直萌了一把少女心。
这个点心很大,大概就像一个一般大小的生日蛋糕那般大,整个蛋糕被一团透明的类似现代果冻的东西凝住,更精彩的是中间,安静躺着一只十分逼真的仙鹤,在他周围都是同样逼真的烈火包绕。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乌苏绝对不相信,这么精美的点心会出自这个遥远的古代世界里。关键是,这么精致的蛋糕,谁会舍得吃啊,看一天就觉得很奢侈的东西。
困金参想来十分了解这家店,看到乌苏眼睛都没有离开那道“煮鹤”,打趣道,“乌苏,别瞧了别瞧了,再瞧可就飞了额。”
他把前面在乌苏面前刷地一收,吓得乌苏几个哆嗦,怒道,“困金参,小心我把你扇子撕了放火堆里。”
困金参立马跳远几步,转移话题道,“乌苏,你的朵儿看那朵“袅袅”看得都快掉口水了,你快给她买一些吧,咱们的账以后再算也不迟,对吧?”
她仍有一些气急,不过看到朵儿比她看得都投入,直接朝老板道,“老板,给我多装一些袅袅。”
“对不住了姑娘,本店所有点心,每个人只能买一份额。”
朵儿这才回过神来,呐呐道,“小姐,他们简直是神仙,点心都能做得跟神仙吃的一样。”
乌苏笑笑,应老板道,“额,这样的话给我们拿一份吧。”
“好的,姑娘稍等。”
乌苏给自己挑了“一缕烟”,造型和朵儿的有一些相似,但是要更加简单一些,两人手上都小心捧着自己的点心,看向困金参,他也在买东西,乌苏看名字,“涌金莲花”,不由笑出声,“困大哥,你什么时候能稍微不那么对钱表示出热情呢?”
困金参在手里掂了掂自己的点心,神秘道,“这你可就不懂了,做生意的这一行,要随时随地和金钱做好交流,生意才会红火。”
乌苏看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心里有些无奈,“我们先回了,你自己随意。”
还没到小院,远远就能看到两排人站在小院外两边,乌苏停下脚步,朝前看去,冬生站在最前面中间,一身黑衣,背对着她们而立,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虽说从此不相干,但是此刻看到他的身影,心里不动容是假的,离半年之期不过一日,明日就是最后的了断,最近她也刻意外出,避着两人见面。
朵儿总是忍不住对她说,“姑娘,将军昨晚又在院外立了一个时辰才走。”几乎每天起床她抵上面巾都会这么说上一句,她装作没听到,只轻轻拭面,也擦去无声滚出的泪。
朵儿有时候甚至会哭红了眼,“姑娘,将军待姑娘,奴婢一直看着,都是绝对真心的,姑娘明明也是爱着将军的,为何对将军这般狠心?若是有什么误会,同将军说开也好啊,如今这样冷战,姑娘于心何忍?”
乌苏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他们就算在一起又怎样,徒增甜蜜,然后再用一把刀子狠狠割开。
立在冰天冻地的院外,不一会儿她就冷得有些受不住,朵儿看着她有些畏缩怕冷的样子,轻声道,“姑娘我们要不要先过去,听闻将军这两日就会去边关,何不与将军辞别?”朵儿表情殷切。
乌苏只是摇头,“他等了我那么久,我留在这儿看看,陪着他等一次吧,就当做我等他吧。”
朵儿焦急道,“可是姑娘身子前些天才好一些,这里天气又冷得厉害,小心再次病倒。”
“你不用劝我,我心意已决。”她回过头看了看朵儿,又看向前方立在院门外一动不动的冬生,笑着道,“我一直都知道,我永远都会是亏欠的那一个,朵儿,其实我应该要告诉你,我明天可能会离开这里了。”
“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离开去哪儿?将军知道吗?”她声音甚至都尖锐起来。
乌苏立马把手放在她嘴边,示意她小声,看朵儿点了点头,才接着道,“不去哪儿,只是回到我最初来的地方,相处这么久,你也应该有感觉我并不是这里的人,只是回我原本的地方而已。”她的眼睛放在冬生身上,她想,此刻的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们不可能走到一起,喜欢他喜欢得失去了自我,丢弃了所有的那个女子不可能是现今的她,他们注定无缘。
小丫头抽抽搭搭起来,“姑娘还会回来吗?”
“应该不会了,傻丫头,你不要哭,回到你主人身边去,刘默我虽然不待见他,但他要是真心对你,你就跟了他吧,他除了一板一眼,为人还是挺好的,是个不错的丈夫人选。”想了想,又说,“我平时也放了一些银两,在校园床下的暗格里,我走了后你就取出去,虽然不多,但是应该够你赎身,但你要是不想赎身,仍想呆在将军府,便用这些钱在外面屯个小院子,老了也有个依傍。”
朵儿表情更悲伤了一些,压抑着声音哭着,眼泪像水一样流个不停。
乌苏心里也悲哀,但是也强作笑脸安静站在冬生看不见的大树下。
那夜的风,格外大,小院前的黑衣男子立在原地几乎不曾挪动过自己的脚步,乌苏一度怀疑他的脚下是否生了根,在朵儿看不见的地方,眼泪一次又一次被风擦去痕迹,这种痛,她自己痛饮三百杯也不敢叫疼。
她以为大概过一个时辰,冬生他们一群人就会离去,哪知,那一整晚,都未曾离去,她的腿又冷又麻,半夜还有雪花飘落,她几乎冷到快要死去。
寒冬的黑夜里,时间特别难熬,想到冬生的执着深情,再想到自己必须要学会割舍,心生生疼出血来,她无声地哭得压抑,最后干脆蹲下身来,抱着自己胳膊埋头掩饰自己情绪。
其实她大可不必,这夜里又黑又暗,即使她转过身对着朵儿,朵儿都不能看清她的表情,可是她就想把自己埋起来,藏起来,一个人释放情绪。
第二天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乌苏听到一阵铠甲碰撞的声音,她本就是困极了才在这冰天雪地里眯了眯眼,中路反反复复冷醒多次,不想也到了天亮的时候,她慢慢站起身,看向冬生。
想来他整夜都未怎么移动过,全身上下几乎都覆盖了一层雪,此刻正在抖落,她看向其他人,昨晚天色太暗,未曾看清楚,此刻才知道,他们竟全部身着铠甲,想来朵儿前两天说的话是真的,边关出事了。
昨晚冻了太久,不能久立,突然就一下子摔倒了雪地里。朵儿惊呼道,“姑娘。”她声音挺大,乌苏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想,她绝对是故意的,因为她听到了向这边走来的盔甲相撞声。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了一个说不上温暖的怀抱里,可是这感觉,她乌苏贪念和熟悉,是他吧,就当这是最后的放纵,嘴角显出无意识的微笑后沉沉昏睡过去。
“你们昨晚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而且,她身上怎么这么冰?”冬生解下自己铠甲外的披风给乌苏裹上,看朵儿也冻得嘴唇发青,有些愤怒地问道。
“将军,昨晚我们就回来了,但是姑娘坚持不进院子里,等将军走后再进,奴婢劝阻不过,最后只能妥协,想着一个时辰后,将军离开我们再进应该也不会有大问题,谁知,将军一站就是一夜,姑娘也坚持不让奴婢通报将军。”看着乌苏此刻奄奄一息的样子,朵儿心有余悸。
“胡闹,她身子才好一些,这样是不要命了吗?”
冬生裹紧了一些她身上的披风,大步流星地抱着乌苏进了院子。
朵儿不知如何接话,“奴婢该死,没有拦下姑娘。”
将军把乌苏放在床上,问一旁的添诀,“可有人去请大夫了?”
“小四已经去了。”
“刘默呢?”他眼睛环顾周围,未曾看到人影,又大声问了一句,“刘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