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沉稳的侧脸紧绷着,漆黑深眸凝视着郝欢喜。
副驾驶还坐着一个样貌和善许多的圆脸青年,他亦是狐疑地看着这荒郊野外凭空出现的小丫头。
郝欢喜知道自己很可疑,但情况危急她没时间想借口,赶紧道:“我知道那几个歹徒的一些特征,我爸亦是人质之一,麻烦你带我过去!”
几个?圆脸青年飞快地看了一眼自己老大,意识到事情有些麻烦。
这次,不等郝欢喜再说什么,驾驶座上的男人发话了,“上车!”
郝欢喜立即拉开后座,利索地溜了进去。
吉普车像一支利箭咻地冲了出去,郝欢喜一时不察,猛地撞了一下脑袋。
“砰”的一下,响声还挺大。
但驾驶座的男人丝毫未减速,眼都没眨一下,猛踩油门,拐了个弯就冲下山坡。
副驾驶的兵哥哥摸了一下鼻子,事情紧急,忙回头,问:“小姑娘,你知道那几个流窜犯的情况?”
他话音刚落,开车的男人透过后视镜,瞥了他一下。
不知不觉透露了不该说的信息,那圆脸青年讪讪地摸了一下鼻子。对方只是个黄毛丫头而已,没什么的吧。
郝欢喜一愣,流窜犯?这就和她前世的记忆对上了。
没错,上辈子在她初中第一个暑假,菁南县及其周边出现流窜犯团伙抢劫钱财,杀伤村民数十人,奸杀妇女三人的特大刑事案件,当时闹的人心惶惶,据说后来还是从附近宁南军营调动兵力,才压下这起跨省流窜犯作案事件。
“我只知道,他们至少有三人,持有冷兵器,头目或许……有枪。”
郝欢喜努力搜寻着脑海深处的记忆,她记得当时的报纸报道,这个团伙不单独行动,每次作案至少三人一组,当时还枪杀了一名刑警,应该是持有枪械的。
她一说完,就发现刚才询问她的圆脸青年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实际上,驾驶座的贺瑾安亦微微挑了下眉毛。
“那个,我是前些天,无意听得村里的叔叔们提到的,绝对没有说谎。”察觉两人表情异样,郝欢喜忙补充了一句。
她很聪明,确实,她从哪里得到这些情报让人起疑。还有一点让人匪夷所思,这黄毛丫头怎么措辞这么奇怪,冷兵器?这像是普通的农村小姑娘说出来的话吗。
车里陷入沉默,郝欢喜突然看见前面一个废弃的草垛旁停着一辆农用三轮车。
“等下,应该就是这里,那辆车旁边!”
这辆农用三轮车停在这里,怎么看怎么怪异,明明这周边没有村庄,更别说居民了。这种年代,怎么有人把这么重要的宝贝丢在这里呢。更像是急匆匆丢在这里,窜逃下车的。
“吱——”
吉普陡然刹停,前座的两位再也无瑕顾及郝欢喜话语间的古怪了,既然对方可能有枪,他们更不能马虎。
两人飞快跳下车,匍匐着往那草堆靠近,郝欢喜立即跟了上去。
却见那个冷冰冰的军官一回头,低喝道:“回去。”
郝欢喜怎么愿意,她一定要跟上去。
既然真是那起犯罪团伙,那落在他们手里的人是否能活着出来……就难说了。
她重生后还没见到郝红旗,她不想自己满怀希望,最后迎接的,却和上辈子一样,只是父亲冰冷的尸体啊。
她一定要亲手把她爸救回来!
她要见到活着的郝红旗!
双眼蓄满泪水,郝欢喜几乎哀求道:“请带我去!我不会给你添麻……唔!”
话没说完她就震惊地睁大眼睛。
那个充满杀气的军官突然变了脸,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把她捞起就往车里带。
这还不够,这男人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卷绳子,十分娴熟地饶了几圈,等郝欢喜反应过来,手脚都被五花大绑,被人凌空拎起,直接扔到吉普车后座。
“……放开……呜啊!”
郝欢喜不叫还好,一开口,眼前冷冰冰的军官眸子一眯,一掌劈晕了她,顺手塞了一块布堵住她的嘴。
动作一气呵成,利索干净。
旁边跟着的兵哥哥目瞪口呆,老大,对付一个小姑娘用得着这么狠吗。
“走!”多浪费一秒,被那帮亡命之徒抓住的老百姓就多一分危险,两人达成默契,立即掏出枪支,小心翼翼地警戒着,根据地上残留的痕迹往山上的一条小路前进。
郝欢喜醒来后,猛地一弹。
反应过来时,绝望地透过窗户望出去,可四周哪还有那两个军绿色的影子!
她猛烈地挣扎着,可那个蝎蛇军官不知用了什么巧劲,她越挣扎,绳子就束缚的越紧。郝欢喜急的面红耳赤,满头大汗,犹如困兽徒劳无功地反抗,就是无法从捆绑的绳索中挣脱出来。
最终,郝欢喜放弃了,改用头狠狠撞击着窗户,祈求有人路过,听到这声响,好救她出来。
当然这荒山野岭无人这么巧过来,否则那几个歹徒就不会选择在这里作案了。
就在她心急如焚时,山上的岩洞中突然爆发出一声沉闷的枪声。
郝欢喜懵了,大脑嗡嗡作响。
不会的,不会这么巧是郝红旗的。
她浑身颤抖,止不住地摇头,泪水无声地落下。
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早点想起那起犯罪事件呢,为什么她要急着叫郝红旗回来呢。
如果她能早点想到,她爸就不会遇到这帮流窜犯了啊。
这时,山坡上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响,郝欢喜一僵,立马往外看。
她看到那个圆脸兵哥哥用枪抵着三个身材黑瘦的人在前面走着,后面有两个妇人一个孩子,还有一个弱不禁风的中年男人吓破胆似的,隔了很长距离跟着。
她爸呢!怎么没看到她爸!
正急着,突然看到在最里边,那个打晕她的军官肩上扛了一个人,那人像是没气了,鲜血直流,脖子歪在一边,吓人极了。
“呜呜……啊……爸!”极度悲恸之下,郝欢喜突然挣脱掉那快堵住她嘴的布,哽咽着大喊起来。
虽然没看到那人的脸,可那熟悉的身形就跟印刻在脑海中似的,郝欢喜就知道,那就是郝红旗!
她愤愤地瞪着那个冰冷军官,像是要把那张脸瞪出一个窟窿。
她爸怎么了,是死了吗。
那个军官步伐稳健,很快走过来,打开车门。
“爸!爸爸!”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郝欢喜哭的泪流满面,扑了上去,可惜忘了手脚被绳子束缚,自己被捆成一个龟,差点摔下车。
一只虬实有力的臂膀陡然伸出,扶住她,郝欢喜愣了一下,抬头就和那双摄人心魄的丹凤眼对上。
男人看到头破血流的郝欢喜,皱了一下眉,紧抿着嘴,终于说了一句,“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