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村隔着黎山的另一面,几头寻常野牛正在草地上吃着草。
忽然间,虚空裂开一道黑洞,这些野牛看到这个怪异景象,纷纷奔远,跑到草地另一头吃草。
陈玄烙和司徒从黑洞中走出来,陈玄烙震惊问道:“这是什么?这是哪儿?”
司徒出来后,看了一眼黎山,喃喃道:“有些偏差,现在在你村子隔着的那座高山另一面。”
“什么?”陈玄烙反应不过来,仔细看起了景色。多看几眼后,才认出这是哪儿,小时候来这边放牛不少次。
“原来是这儿啊!”忽然跨越不知多少距离回到这里,陈玄烙反而忘了惊叹司徒的神通,而是有些失落起来。
有些答案,准备得到的时候总会让人徘徊。万一的真的,自己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如果是自己想多了,又如何收场?
“想好了没有?”司徒用余光瞄着他问道。
陈玄烙低头看着草地,难得聪明的想到:“可是,如果他们真的是仙人,如何看得穿?”
司徒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捏着下巴思考着道:“你爹娘应该不是仙人,此处天空毫无祥和瑞彩,倒像是阴霾蠢动有大事发生。”
陈玄烙抬头看了一眼平淡无奇的天空,看不出个所以然,自问道:“真的吗?”
司徒放下手,左手搭右手负于身后道:“你还是去求个真答案吧,直接去问一问有什么瞒着。反正仙人藏踪,即便同为仙人也极难发现,他们若真是隐世仙人,我也帮不了你。要不然你就冲进门全身黑炎逼问,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一旦震惊气息凌乱,我就可以发现一二。届时我突然出手,假装掳走你,逼迫他们出手。”
陈玄烙看向他皱眉道:“什么叫假装,现在你不就掳着我?”
邋遢道人讪讪一笑,接上原来的话题道:“到底怎么想,直接问还是试探?要是放弃还来得及。这种试探,不管最后真假,都是伤人的。”
陈玄烙咬牙吸着冷气,这个决定有些艰难。
可这个念头像是在脑海扎根,就难以拔除了。陈玄烙见识了修仙者的不凡,若是自己爹娘是隐世仙人,他还是很愿意接受这个结果的。毕竟人世间,谁不希望自己出身不平凡?
思前想后的最后,陈玄烙还是选了后者。
••••••小西村炊烟袅袅,陈玄烙家,陈玄烙爹娘正喝着稀粥。陈玄烙他爹蹲在门前,他娘拿了个板凳坐着。二人老夫老妻,这样的日子习以为常。
大清楚,空气清新凉爽,正在逐渐沉闷升温。
“哎呀,舒服。”玄烙爹喝完了一口粥,舒叹一声,正要起身回屋放下碗筷准备下地干活。一抬头,却看见一张日思夜想的面孔正在泥路缓缓走来。
“玄烙!儿子?”玄烙爹惊疑一声,有些不敢确定的道。待看清那低头走来的正是陈玄烙,抑制不住的欢喜站起来对玄烙娘指着道:“孩儿他娘,你看看谁回来了!玄烙回来了!”
玄烙娘双眼一亮,站起来抓着玄烙爹问道:“在哪儿?在哪儿?”
因为站起来太快太猛,碗里的稀粥撒了出来落到身上。她全然不在意,顺着玄烙爹的目光看去,只见心心念念的儿子正缓步走来。她不敢相信,愣住了一秒。然后又快速回神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去,眼里才重新涌现喜出望外的情绪。
然后眼睛便湿润了:“玄烙,真的是玄烙!”
二人相互搀扶着,虽然不至于喜极而泣,却也双双湿了眼眶。
他们湿着眼睛望着陈玄烙,许久未见,儿子变得白净了许多,人看着也清秀了许多。可是他怎么不穿衣服呢?这大白天的,着凉了怎么办?是不是在山上被欺负了?
“快,给玄烙拿件衣服!”玄烙娘赶忙吩咐道。
玄烙爹懒得挥舞,直接脱掉身上的外衣,拉着玄烙娘一起走上前去。
陈玄烙脸色复杂的盯着地面,默然的走着。
成为修仙者,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听觉变得异常灵敏。隔着远远的距离,依然清晰的听到了爹娘的话语。他抓紧了裤子,有些心酸,有些犹豫。
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可是念头生根,是世上最折磨的事情之一。成人年也许会知道控制情绪与做法,但陈玄烙一个刚刚十五岁的少年,一个刚刚跨入修仙者世界不久,正要见识更为广阔世界的新人!
心性不强,不够坚韧,不知道世间有很多事情比念头难忍百倍,千倍!
于是迫切追求一个答案的陈玄烙拧了拧大腿,然后握紧了拳头。
谁能想到,自己竟然要因为一个念头而试探自己的爹娘?
黑色火焰般的灵力从陈玄烙全身冒出,陈玄烙感到全身涌现庞大的力量,但是心底的深处,却咯噔跳了一下,好像这是最无力的事情。
对凡人来说,这是一个令人生畏的画面!
但是玄烙爹娘看到,只是本能的往后缩了一下,然后玄烙爹便疯了一般拿着衣服扑了上去,尖叫着道:“儿子,你怎么了!这是••••••火吗?”
黑色的火焰,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到了近前,他用力的扑打着陈玄烙身上的黑炎,但却无济于事。玄烙娘瘦弱,帮不了什么,只得大声喊道:“着火了,谁家快来帮救救火!我家玄烙身上着火了!快来人啊!”
声嘶力竭,惊恐不已,带着让人心软的哭腔。
于是附近的家里传出了声响,有人伸出窗子张望。
“谁!玄烙回来了?”
“他不是上山了吗?二猪有没有一起回来?”
“先别扯这些,快打水,快打水!”
“救火救火!”又有人喊出更大的声音,传遍了小小的村子。于是宁静的村子,一时间人声涌动起来。
扑打着火焰的玄烙爹见没有作用,停了下来,害怕的盯着陈玄烙道:“儿啊,你怎么了!”
“儿啊,你说话啊,别看着爹不吭声!你身上这火怎么回事!”
情急之下,抓了抓陈玄烙的双肩摇了摇他。
这一下,才发现这些火焰并不烫手。
不,这并不是火焰!
刚才太紧张,现在才察觉完全没有火焰的灼热感。他放开双肩,挥手抓了抓。
看得见,抓不着!
“爹。”陈玄烙开了口,话却哽在喉咙说不出来。心里骂了一句王八蛋的方法不好用,双眼却盯着自己的爹说不出话。
玄烙爹抬头,迎向了陈玄烙的目光,双眼疑惑不已。
“哗啦!”
正好此时,临近的邻居提了一桶水率先赶到,也不管火焰是黑的红的白的,一用力便泼了上去。
陈玄烙和他爹被破湿了全身,黑炎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像是被这冷水冲刷冷静了下来,陈玄烙重新想起自己此举的目的。
哗哗!
又有二人提桶而至,泼向了二人。
依旧毫无效果。
陈玄烙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淡淡开口道:“大家不用忙了,这不是火。”
村民们见他开口无事,后至的人停下了泼水的动作。
玄烙娘走到了面前,担忧道:“玄烙,你没事吧,这黑色的火焰是怎么回事啊?你跟娘说说,怎么没穿衣裳,是不是在山上被欺负了?”
陈玄烙摇了摇头,喉咙有些干燥。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陈玄烙终于开口沉重说道:“爹,娘,事情我都知道了。”
玄烙爹目光闪过一丝恐慌,失了力气般后退了两步。
陈玄烙心中一沉!
玄烙娘扶住了他爹,看向陈玄烙的目光也有了些闪避。
陈玄烙心中石头再加一块,臭道士难道真的说对了吗?
“他怎么知道的,这事儿没人说起过啊。”
“不知道,可能修仙的人就是能知晓过去未来吧。”有人小声耳语,却不知话语落入陈玄烙耳中。
心中再沉一分,
“玄烙啊,二猪有没有跟你一起回来?”陈二逐的娘明知不合时宜,却还有尴尬的笑问,她太思念自己的儿子了,五年多没见了。
二猪爹在旁扯了扯她,示意她明白状况。
陈玄烙摇了摇头当是回答了她,然后沉重开口:“原来你们真的是骗我的。”
气氛变得凝重起来,村子里的人大多在叹息,还是被知道了。看来对于这件事,他们全都知晓。
忽然,陈玄烙皱眉抬头,不对啊,如果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真相,那不应该是普通人啊,二猪她娘如果想要见陈二逐,不是可以随时去看望二猪吗?如果怕被发现,还有仙人藏踪这等神通!
刚想开口,玄烙爹和娘相视一眼,爹叹息一声道:“这事我们也不是特意想瞒你,只是怕你知道了心里会有芥蒂。这么多年,我们也一直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没想到你最后还是知道了。”
嗯?
陈玄烙抬头,听着爹的话语浑身一僵,怔在了原地。
他以为他会听到他们是隐世仙人的真相,没想到,却是另一个惊天消息。
他爹看他面无表情,浑身黑炎逐渐熄灭,又叹息一声苦笑道:“十五年前你从村子后面的河里一个木蓝飘过来,身上闪着金色的玄烙二字。那时候,我就觉得,这小子日后肯定不是凡人。没想到,还真是。”
陈玄烙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