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隐没在帝陵深处的夜空中聆听着众生的呜咽,伽蓝向来不会放任自己的因果没有循环。
一个木讷的光头踩在云天之上,他的身前站着一个金光狮模样的石雕,惟妙惟肖。
“你生前是他的坐骑,陪他征战一生,她应该认识你,你去告诉她真相并将她带回来!”
木讷的光头像在念着经书,不带任何表情的说着,石雕金光狮僵硬的点了点头,瞧那模样,似乎做不了太激烈的动作,也谈不上生动,似乎真是个石雕。
石雕在点过头后,奔跑着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天际。
云层起伏,石雕看似悠闲迟缓的脚步瞬间跨过数十里朝远处疾驰而去。
序阴山,环山之内。
妖看着悠然落下的老鬼,眉头深深皱起,他以为钧影因算计罗浮,族中众神应当都被牵扯,这里边肯定空虚,有几个夸良之流的真境山鬼也不可能这么快赶来,却没想到还是自己想得太简单,这落下的老鬼看起来气定神闲,能见影影绰绰的光环从他周身闪过,一看就知道极难对付,甚至可能是小神级山鬼。
大荒对于此类修为者早已有定论,绝非真境山鬼能比,即便有神物相助,想要轻易打败亦是不可能,是以妖此刻有种面临绝境的感觉,紧紧抱着子空,心中慌乱不减,紧紧盯着来人。
那老鬼白面黑须,生得一对山羊角,手背上长着细绒白毛,好似个羚羊所化,纤细的双脚看起来与他略显壮硕的身躯极为不搭,青红相间的衣服看起来有些破旧,手中拿着一个不知何兽的头颅,青烟阵阵。
他落地后眼含冷光扫了一眼妖,又朝那眼角泪光依旧痴痴看着妖的红衣女子看去。
红衣女子似无所觉般,根本不搭理他,眼中泪水哗哗直流。
妖见她这模样怕那山羊老鬼突然发难,她应付不来,忙提醒道:“他来害你的,你小心些!”
红衣女子听见妖说,骤然一喜,面色变幻,幽怨嬉笑道:“你是关心我吗?”
妖刚想说你想多了,但转念一想,此刻如果没有任何依仗,只怕自己也要死在这里,还不如先稳住她,也好周旋一番,看她能挥手间制住夸良,想必也有小神级实力,即便不济些,也总比自己强多了。
是以叹道:“我自然担心姑娘,这钧影氏族心肠歹毒,说不定要把我们全部杀死在这!”
红衣女子闻言,目光一凛,回头看着山羊老鬼道:“你若敢伤他分毫,我教你手脚打断,做个鱼棍!”
山羊老鬼目光一寒,厉声道:“钧影也不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更何况你一个残魂!”
言罢,他双手掐印,另一只手中兀的出现一把四方黑伞,伞叶似皮,看得见鲜血沥沥,滴答滴答滴落,尽数落在他手中头颅上,手中头颅空洞的眼眶骨中骤然亮起两道红光,朝红衣女子激射而来。
没有破空声,没有浩大声势,即发即收,瞬间击中红衣女子,只见那红光没入红衣,顺后穿透消失,瞬息间完成。
妖没想到这山羊老鬼这奇怪的头骨会在刹那间发起攻击,且如此悄无声音势不可挡,担心红衣女子受创,忙换道:“姐姐!”
那红衣女子看着肩上露出的尺许长洞,听见妖唤她本来阴冷的脸庞骤然明媚,嫣然一笑道:“不碍事,你退远些!”
妖忙打了个寒颤,他听见那山羊老鬼说她是个残魂,意思就是死去的山鬼以特殊方法弥留的残魂,虽然比起舟伯的真灵好很多,但也确实是死了,被她这么一看,有些招架不住,忙蹭蹭后退。
红衣女子见状又笑道:“你可别走远了,我不能离开你太远!”
妖闻言脚步一停,愣道:“这是为何?”
红衣女子道:“我不能离开夫君太久,否则会魂飞魄散!”
妖浑身又是寒颤连连,夫君?这怎么越来越听着害怕了,心中不停吼道:“我都快要被你吓得魂飞魄散了,你快些把那个老鬼打发了,哪里来哪里去吧!”
想罢,脑袋狂点,抱着子空就跑。
他前脚刚走,那山羊老鬼再次发难,手中头颅红光如电,不停朝红衣女子打去,红衣女子素手翻飞,掐印打出,道道红霞如匹练朝那老鬼卷去。
红霞似刀芒,却点到即止,只要超出老鬼周身范围就自行消散,不像之前夸良那般打得四处破败不堪,一片狼藉。
红霞被控制得入微,那腥红光芒也是如此,两人颤抖数十个回合,看起来旗鼓相当,但却是红衣女子连连中招,那红光速度极快,防不胜防,稍不留神红衣女子就会被击中,只不过那红光似对她无用般,击中数次依旧看不去她有何变化!
而那老鬼也似对此浑然不在意般,依旧你来我往的斗着,片刻,老鬼目光如刀,手中头骨被他翻起悬在身前,鲜血淋漓的长伞也旋转飞起落在他身后,氤氲洒落,将他托起。
“你乃残魂,受我十几招已然受创,如不想死便去把那小鬼抓回来!”
红衣女子手印不停,红霞交织,身前开出一朵庞大的烈霞花,红光缠绕,好似天穹太阳般耀眼夺目,这还不算完,只见纷纷如雨的花瓣从半空飘落,眨眼间化作黑红相间的熔浆颜色,落在大地上瞬间激起成片井喷的熔浆。
熔浆如藤,朝那山羊老鬼缠绕而去,老鬼见状面色凝重食指与中指翻转打印,往下一压,四周骤然出现成片的与伞面一般的奇怪皮,长长的落下,似仙女长长的裙摆羽衣般,挂在他身上,说不出的瘆人。
不止如此,那老鬼手印不停,皮上又渗出蜿蜒崎岖的血管,暗红色的,开始往外流淌着鲜血,这些鲜血方一落地,刹那间将整个地面冰封,那些化作长绳的熔浆也被一同冰住,话长长长的长着冰刺的冰雕充斥着整个林间。
红衣女子冷然一笑,双手一举,天穹花瓣不停,落在冰封的土地上,刹那间,烈火如波,层层叠叠朝那老鬼压去,无声无息,不受影响,刹那间将那些奇怪的皮烧成黑炭,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
随后那些被冰封的熔浆也瞬间激射缠绕,将那老鬼从四肢到头颅尽数绑住。
红衣女子做完这些,把身前金丝如电芒的烈霞花往前退出三尺,随后万千如雨的金色针雨,咻咻炸响,眨眼间就将笼罩在氤氲内的老鬼射个通透。
“三叔!”
夸良骤然出现在远处,惊呼出声,脖子上漆黑淤青的勒痕像是一条可怖的驱虫。
“呵呵呵哈哈哈......凭借残魂将老夫皮窍打破,也算有些本事!”
天穹骤然大笑声响起,氤氲散尽,滋溜旋转的长伞上偏偏然站立一老鬼,青红泛旧长袍着身,一双山羊腿,金鸡独立,正是那山羊老鬼,毫发无伤。
至此,红衣女子脸色一变,手印急施,想再次发难,那山羊老鬼,双手瞬间做出一奇特手印,一道白光悠然划过,只见那红衣女子身前的烈霞花,瞬间裂开,化作半天光雨与花瓣,她踉跄落地。
“再吃我一记!”
白光再次闪过,光耀十里,夺天之色,锐不可挡。
“呼,空空,拿出那古铜车吧,我们先逃离此处!”很远处的林间妖感觉到自己法力无多,似乎下一刻就要完全消失。
子空闻言忙点头,从锦囊中拿出了之前三人乘坐的古铜车,妖接过后,手中以法力催动,古铜车迎风见长,变作正常大小,妖抱着子空跳进,随后驾天而去。
方走数十里,突然身后一阵阴冷刺骨的寒风袭来,随后一道红色身影跌进车来,落在妖脚下却被他的脚穿过,似乎是虚的般,没有触感。
妖见红衣女子突然出现,且气息游弱,扶地不起,暗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红衣女子似早知道会出现这里般,忍痛强颜欢笑道:“夫君知道我打不过那老鬼么?这么快就把我唤回来了!”
妖闻言也不再计较什么夫君不夫君,担心那老鬼没人拦住,忙法力狂涌,驱车直飞,随后疑惑道:“你如何知道我们在此处?”
红衣女子又强笑道:“夫君去哪我便去哪!”
妖面露恨恨道:“你能好好说话么?我不是你夫君!”
被妖一骂,红衣女子嘴角一撇,眼泪又不要钱般哗哗落下,随后哭泣道:“夫君不要我了么?”
妖心中思绪如电,想着这女子定是把自己误认为自己夫君才会如此执着,这其中关键应该就是那个自己打开那个炉子,思及此,翻出香炉放在她面前道:“你之前为何躲在这里面?”
那女子闻言面露沉思,眼泪也不掉了,痴痴看着良久也无半点反应,妖正想再问,突然法力不济,古铜车骤然变小,他和子空一起掉了出来,而那红衣女子则依旧漂浮在半空,见妖掉了下去,忙跟着下来。
妖顺手接住变小后的古铜车以及子空,忙撑起真元罩,减缓下落之势。
片刻,临近地面,红衣女子素手一挥,妖和子空便翩然落地,看着真元罩似乎也没发挥多大作用,妖摇头苦笑,正想谢过,天穹四周场景骤然变幻,两人瞬间被黑暗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