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水潭上空的锦簇繁花散发的阵阵流光将整个水潭照得通明。
妖将枯木卷轴放在身侧遮住了些许光芒,纳头便睡。
睡梦中,他梦到了身着白衣的晴音仙子,只是氤氲环绕,看不真切,他想要靠近,却发现怎么也追不上,始终都离着那么远。而每当他停下的时候,晴音仙子就一直对他说,帮帮她,帮帮她,她要被荒蛮带走了。几番追逐后,一个巨大的黑影就将她吞噬。他痛苦的大叫大喊,可是怎么也喊不出口,声音像是被什么被吞没了一般。然后他又梦到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痴痴的捧着自己的脸,只看得清烈焰红唇和一袭黑衣。
他轻声唤道:“仙子姐姐是你么?”
那黑衣女子娇笑,“是!”
“那... ...那仙子姐姐喜欢我么?”妖在睡梦中忐忑的开口问道。
“喜欢呢,喜欢得不得了,姐姐从来没有见过你这般俊俏阳刚的小鬼,日后长大指不定要迷倒多少大荒绝色。”那黑衣仙子依旧痴痴的凑在自己面前,笑靥如花。
妖感觉到全身燥热,身体传来阵阵抓心的痒。随后眼前的黑衣女子也笼罩在白色氤氲里,渐渐远去,他慌忙道:“仙子姐姐不是喜欢我么?为什么又要走?”
他只见那黑衣仙子又出现在自己面前,幽怨的跟自己讲:“你都不睁眼看看我,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怎么办?”
妖心中一急,连道:“喜欢,像鱼儿喜欢水一样喜欢。我睁眼,姐姐莫走,我看你。”
睁眼... ...睁眼... ...
妖脑海里一直在想着睁眼看看那日思夜想的仙子姐姐。
突然,他猛地睁开了眼睛,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发现这一切只是一个梦,心中空落落的,原来那黑的白的仙子都是自己日有所思所唤起的梦。正患得患失之间,突然,一阵幽怨悦耳的声音响起。
“弟弟怎么睁眼了还不瞧我?”
妖闻言一愣,随后自嘲道:“还是梦么?”
“傻弟弟,不是梦,我在你前面。”
那悦耳的声音又响起,这回妖听得真切,睡意全无,惊坐而起,只见这水潭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女子,那烈焰红唇和一袭黑衣正是他睡梦中所见,此刻正坐在藤条结出的秋千上笑靥如花的看着自己,妖媚脸上的幽怨跟梦中所见也是一般模样。
“你是何人?怎么进来的?”妖忙抓起身旁的卷轴,他觉得对于未知枯木卷轴是所能给他的唯一依仗,虽然那女子的模样让他生不起敌意,但对于她深夜突然出现在此却不得不防。
“弟弟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了呢?方才不是说像鱼儿喜欢水一样喜欢我么?你也是这般善变的么?”那黑衣女子说着说着自顾低头抽泣,双手还假意抹泪。
妖虽然心有怜意,但却不会为她所动,他是情窦初开,却绝非好色之徒,此刻无动于衷的抱着卷轴质问道:“快说你是何人,若不说,别怪我棍下无情。”
那黑衣女子闻言,抬头展颜一笑,从秋千上翩然落下,行至妖面前,就地而坐,随后痴痴的看着他,嘟着嘴道:“那你打吧,我不说。”
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一愣,随后假装凶狠道:“我可是杀过山鬼的。”
怕底气不够,他又说道:“小神级的!”
黑衣女子闻言蹙眉一笑,“那你说说你杀的是谁?”
妖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具体,又故作凶很道:“赦鸣你听说过吧,被我一棍打得灰飞烟灭。”
“弟弟这故作凶狠的样子,当真可爱至极,姐姐都忍不住想要亲上两口。”黑衣女子一眼看破的他的假凶狠,还不忘调戏两句。
妖闻言哪里受得住,忙往后挪去,将手中卷轴指着黑衣女子,“我不计较你擅闯此处了,你快些离开。”
黑衣女子闻言格格笑道:“好,我这就离开,明晚再来找你。”
说完,媚眼含电,秋波暗送,痴痴的看了妖一眼化作一阵黑烟消失不见。
妖见那黑衣女子真的走了,心头一松,惊疑不定道:“这女子是谁?莫不是晴音仙子的姐姐或者妹妹?”
他头枕卷轴,心中种种念头闪过,想不得果,天还未亮,又在思绪纷飞中沉沉睡去。
待再醒来时,已是翌日中午,艳阳高照,阳光透过青藤笼间隙洒落,整个水潭色彩斑驳。
“你醒了!”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妖听到这声音,惊喜转身道:“仙子姐姐!”
果然,那熟悉的身影一袭白衣,玉足凌烟,不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仙子又是谁,他慌忙起身,问道:“仙子姐姐来这里做什么?”
晴音面无表情的从身后拿出一套衣物,黑色锦缎所织,折叠着也看不出具体模样。
“这是衣物,夜里有些冷,饿了饮些花露。”
妖闻言本想说不冷,这话还未出口,又觉不妥,便伸手接过,脸色微红道:“谢谢!”
他接过衣物后,见那晴音转身要走,忙开口道:“仙子姐姐且慢!”
晴音侧过头冷冷道:“还有事么?”
妖见她依旧是冷冰冰的模样,心神一黯,随后强颜欢笑道:“姐姐昨日所说的封印荒蛮一事,真的不会害我性命么?”
也许是因为对眼前之人的信任,也许是昨晚做的那个奇怪的梦,也或者是手中这套十二年来第一次收到的东西,妖此刻决定跟随她一起去封印那千年祸端——蛮荒。
“嗯... ...”
“那我跟你去吧!”
“为什么?”
“因为... ...因为我听说荒蛮每次出现都会出现祸端,发生不详。我想,如果能为此做点什么,舟伯一定会很开心。”妖本来有些支支吾吾,但说着说着便想起往日舟伯对自己的谆谆教诲,勇敢、坚强、维护正义,虽然不是很懂,但他觉得这样做是对的。
当然,他会做这样的决定,跟面前的晴音有很大关联,只是他心里不会承认罢了。
“小子你疯了?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要跟她去?你要知道越漂亮的女人心肠越狠,千万别犯傻啊,你还小,你不知道什么叫最毒妇人心。”卷轴里刚醒转的赦鸣突然激动的说道。
妖闻言淡然一笑,“你醒啦!没事哩,昨晚我想好了,如果舟伯还在他也会支持我这么做,况且晴音仙子也不一定会害我。”
而此刻沉默良久的晴音缓缓道:“不用了,无魂之体已经够了。对了,以后不用担心她再进来,你放心在里面呆着,月圆之夜后,一切都会结束,你便可以离开。”
“她?”
正跟赦鸣争论着的妖听她这般说,心头一震,先是有些失落,而后又惊奇道:“仙子姐姐知道昨晚那女鬼来过这里?”
晴音点头,“她叫北夷·芊芊,你可以叫她女鬼!”
妖还想再问,却发现她已消失在原地,到嘴边的话只好咽回去,随后故作无所谓的样子道:“不用去也好,可以好好修炼了!”
说完不等赦鸣的冷嘲热讽,将卷轴放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后,便自顾修炼起来,
沉浸在修炼中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当妖再次从修炼中结束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他起身将自己脱个精光,跳入水潭之中清洗身上在开创体经过程中流的汗渍,而后换上先前晴音仙子送来的衣服,方才去拿起卷轴。
“小子我跟你说,现在你求我也没有用,我不会再教你任何东西。”赦鸣的冷哼的声音适时响起。
“老鱼皮你跟我个小鬼计较什么?可有什么好的拳法,我想练练,强身健体!”
“有,《两极拳》、《一气拳》、《守阳拳》、《回天录》等等,但是我不教你!”
“怎么这般小气,一百多岁的老鬼了,你把这些拳法教我,你若有未完成的心愿,我替你去完成。”
“想都不用想,除非你陪我说一晚上的话。”
“我不用休息吗?一个时辰,不能再多了!”
“两部拳法,锻体秘术,若你有魂可以轻松承载你施展山鬼境法术,三个时辰,即便你无魂也能让你形体修炼至足够强大,寻常大鬼难伤。”
“最好的两部,一个半时辰,我学了你也不亏,只是口语相传。”
“好,最好的两部,两个时辰!”
“成交!”
一番讨价还价后,妖获得了两部拳法,赦鸣亲口指点至功法熟悉。
妖也按照约定听了赦鸣说了两个时辰的口水话,本以为会听到一些修炼心得,大荒奇闻,结果讲得全是他年幼时光。
百无聊赖间,已是入夜时分,妖困意袭来,倒头便睡。
一夜无话。
自此,每天妖早晨起来练习拳法,然后开创体经,晚上与赦鸣斗斗嘴,日复一日,皆是如此。
终于在月圆之夜的前一天晚上,妖将《无名》功法上记载的九条体经全部开创,并与奇经八脉贯通,全身真元浩瀚如海,此时他也感受到这奇特功法的强大和缺陷,因为他发现九条体经无法形成完整轮回,每次运转功法都需要打开经门,方可令真元生生不息。
那天晚上偷偷潜入的黑衣女子和晴音仙子都再也没有来过。
而就在妖辗转反侧,想着明晚夜圆之夜之后自己该何去何从时。突然听见有人在笼外叫唤。
“傻弟弟,在想姐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