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在讲些什么东西,那些暗藏在匣子里的记忆,就像是再次被打开了一样,封印消除后,恶魔还有天使都从里面跑了出来。
我讲的极其心酸。
但是却依旧继续着。我与穆纪远说:后来不知为何,我出了车祸,断了双腿,从那时起便是一下子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一人在疗养院里待了两年,昏迷了不少时日。在那期间,也的确只有柏思来看过我。
后来他跟我求婚,我那时病的很厉害,身体的各个机能都差得像个垂死的老人,所以我只能骗他,说等我病好了,我就嫁给他。他带我去美国治疗,江琦后来是我的主治医生,在做手术之前,我知道手术的过程不像平常一样,会很痛苦,我怕他担心,便让他在手术前去街上买只宠物。
也就在那个时间段里,我被推上了手术台,而他却遇上了枪杀。虽然是无差别杀人,但是我知道那终究是我的责任。若是我不让他出去,或许他便不会遇着那场凶案,也就不会在圣诞节之前,死在纽约的大街上。
后来,用了很长时间我才醒过来,只是那时他已经死去很久了。
他之前跟我说,以后他要娶我,便是住在伦敦。他会息影,陪我一辈子。我便带着他的骨灰,去了伦敦,后来就长期的住在了那里。而江琦便是一直照顾着我。
那些说我已经去世了的消息,多半是以讹传讹的。不过我却也跟死了没多大区别,这八年来不过是江琦用尽了手段吊着我的命罢了,多活一日,便是多记着那些人一天。这日子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去了。
我不与你们联系,多半是不像让你们知道我如今生活过的这般凄惨与无望,同时你们都是与柏思极其熟悉的人,多少会勾起我心中不如意的地方,所以外面传着我已经去了,也没什么不好的。
穆纪远沉默了下来,他知道我不是个坚强的人,哪怕十几年前我看起来那么的无懈可击,但是说到底我终究只是一个孤立无援的女人。
江琦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虽然是安慰的动作,但是我依旧觉得他像是在摸一只受了伤的哈士奇,但是我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眼底流露出什么样的目光,连我自己也会说不清楚的。
我回眸的时候目光无意间扫过王源的脸,他很沉默,有着一种与八年前天壤之别的沉默,我原以为他不会是一个甘于寂寞的人,只是看来我又错了。
江琦说每个人的人生就像是一个方程式,我们每走一步都会距离结果更近一分,但是也可能会更远一些,因为答案往往是有两种,一种是正确的,而另一种是错误的。但是不管我们怎么走,都会留下一些痕迹。
对于眼前的王源来说,他的人生,其实我从未真正参与过,那些过往不过是一个记得不怎么清楚的梦境罢了。或许感觉是相似的,但是年岁的久远,我早已变得不是他梦中的那个人了。
那一日过后,江琦与我说,当时穆纪远问我关于柏思的问题的时候,他十分的担心,因为我们的过往里与他们是不一样的,我们错落在两个世界。
而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经常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还在暗世界还是光世界。我们的过往有王源,有千玺,有王俊凯,还有很多我们熟悉的,但是他们却不熟悉我们的人。
其实就连江琦锦也是没有想好要怎么讲着这样的曾经,但是我仍旧能够编出一个近乎完美的故事。
千玺低头,有些温柔的与我说道:你也无需自责,我总是觉得你该是个坚强的女人。世上有些事情很难以预料,就像那时候柏思刚刚传来噩耗的时候,我们几人也在纽约,我一直觉得自己的记忆力很好,只是原本记得很清楚的那个十二月,却在后来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一样。有时候我会觉得我见证了那个场面,不过说起来也很可笑,我们都没有那个十二月的记忆,只是依稀能够想起,我们去纽约见了一个人,但是是谁也记不得的。我很多次都幻想过,那个人究竟长什么样子,值得我们不远千里只为去见他一面,可是到头来我们却又把他忘了,连名字也想不起来。后来我才渐渐明白,人生就是这样,很多重要的人,其实都是在刻骨之后,很快的被疼痛走散,然后再也不会相见,然后就不会再想起了。
听着千玺的话的时候,我险些就那么哭了出来,但是眼眶还是红红的。
他并不知道,2024年的冬天,他们奔赴纽约只为一见的人,现在就在他们的面前。而我,也是不能说的。
我心中痛着,痛着几人就这样释然了,就这样宽恕了,就这样觉得忘了便是忘了。但是却也找不出什么理由让他们记着,记着惨痛的过往,与那悲戚而又哀凉的青春与年少。
直到某一天,我在伦敦大桥上,看到下面的泰晤士河河水奔流不息,而王源握住对面女演员的手,从衣兜里拿出一枚戒指时,我忽然也就那么释然了。
江琦很爽快的买了单,因为他与我说,这本是我的事情,多该我花钱。我倒是没有在意,我的钱也没有什么用处,也多是全部交给了江琦保管,便是与他说,都随他的意思。
当然作为最为年长的穆纪远,很是厚脸皮的没有任何买单的意思,我也就淡淡的瞅了他一眼,但是穆纪远坐得很稳,根本没有丝毫的愧疚。这么多年来,他这铁公鸡的性子倒是一点都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