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轩同云中鹤对上,一旁的叶二娘也是及时止住了兀自继续攻上去的南海鳄神,谨慎地退到一边。手中双刀护在胸前,看着林轩试探地问道:“不知林公子今日来此,是以何名义?”
瞥了一眼愤愤不平的南海鳄神,林轩勾起嘴角转过身去,面向叶二娘的方向,却是丝毫不担忧背后的云中鹤动作。
“你们在我大宋境内,袭击来访的使团。你说我这个六扇门统领来此,是为何而来啊。”说着,手也是向腰间的露凝刀摸去,似有一言不合就开战的打算。
云中鹤此刻紧咬牙关,天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说服自己,不去偷袭林轩。即使他也清楚,他的偷袭可能只会搭上自己的性命。今日之事要如何收场,怕是就会决定在一会儿的几句对话之中。
一想到如此,云中鹤看向那个还在叫嚷不止的南海鳄神的眼神,就愈发怨毒。也不明白这样一个傻子,到底是怎么当上“三哥”的。
反观那叶二娘听到林轩的话后,却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嘴角又挂起魅惑的笑容,说道:“既然是为公事而来,那林公子怕是今日要失望了。我们来之前,老大还特意嘱咐我们,说是遇到官府中的人,却是无需顾忌。”
林轩听后,饶有兴致地挑眉问道:“哦?却是不知这赫赫威名的段老大,要用什么来阻止我们这些为民除害的捕快,”
叶二娘扫了退到一边的大理三人,摊手说道:“具体是什么我也记不清了,只不过老大说了,这大宋同他还是颇有渊源的,当年他也是同狄将军把酒言欢过的。”
说着,将手中的双刀收回刀鞘,瞪了一眼茫然地南海鳄神说道:“既然今日林统领已到,我等也是不宜久留,若是林统领还有疑问,还请日后见到段老大再亲口向他求证。”
说罢,竟是当先跃起,一头扎进驿站旁边的山林中,隐没了身形。脑子有些不好使的南海鳄神还在发楞,回过神却见叶二娘已经消失,一边叫着“三妹,等等我!”,一边也是不做停留,跟着叶二娘的踪迹离开,竟是丝毫不管云中鹤的情况。
对面的云中鹤显然也是没有想到,行动之前段老大把叶二娘叫走,说得那番话竟然真的有用。看着林轩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样子,显然是已经默许了几人的离开,大理那个侯爷虽还有愤懑之色,但以他的轻功想追上自己,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趁着无人顾及到自己,云中鹤也是提起一口气,纵身一跃向着山林隐去。
却没想到待他起身之后,林轩突然面带笑意地从腰间拍出一枚铜钱,冲着云中鹤的身影笔直打去。
只听得山林中传来“啊!”的一声惨叫,终是不见人出来,林轩见状,不由得冷笑道:“既然来一趟,总要带走些礼物的。”
转过头来,见那大理三人迎上前来。为首的那个华服中年人见到林轩,便是拱手谢道:“今日之事多谢林统领,若是只有这三人我等尚且可以应对,但若是那段延庆一到,怕是就难以预料了。”
见这位高侯爷用的是江湖礼节,林轩便也不用官场礼节寒暄,同样双手抱拳回道:“使团诸位在我大宋境内遇袭,乃是我等护卫不周,闻听使团有变自然不敢耽搁,如今之计,还是先行医治这受伤的诸位兄弟吧。”
飞熊卫本就是按照行伍配备,其中自然不乏精通医术之人。方才一路过来林轩已经发现,地上躺着的那些大理护卫,虽然看上去颇为骇人,却并未有人断了生机。是以此刻及时施救,自然还是无妨的。
高升泰闻言也是面露喜色。此行他奉大理皇帝段正明之命,入宋商讨要事,随行所带皆是大理禁军中的百战精锐。
然而职责不同,也就决定了各自的擅长领域不同。在面对四大恶人这类的江湖人士时,这些士兵反而还不如随行的镇南王府侍卫。
林轩挥手示意队伍中的医疗兵上前,将受伤的大理卫士带下去治疗。高升泰等人也是各自下去休息,刚刚经历一场大战,使团中卫士也都大多挂彩。
这种情况下,自然是无法进宫面见赵煦的,所以众人商议后决定,先在驿站中修养一日,待明天一早再护送使团入京。
安排好飞熊卫的布防,林轩就先让徐峰回京禀报情况。
如今天下诸国,也就只有一个大理是全心同大宋交好,名义上还是大宋的属国。朝廷自然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是以提前将情况交代清楚,也是林轩如今作为朝廷命官的职责。
待众人各自忙碌去后,姬瑶花却又找上了林轩。
“林大哥,方才那叶二娘说的不甚清楚,就这么将他们放走,岂不是后患无穷?”姬瑶花看着林轩,不解的问道。
抬手示意向外走走,林轩边走边说,“其实关于这“恶贯满盈”段延庆,倒确实是一件难以处理的事。既然今天正好碰上,就给你说说吧他的情况。”
来到驿站旁的林间空地,林轩寻了一块大青石坐下,旋即说道:“说到这段延庆,就不得不说那大理二十年前的一场兵变。”
“当时的大理皇帝还是上德帝段廉义,但大理朝政,却早已被权臣杨义贞窃取。那段义廉是同我大宋亲善,却无奈掌控朝政的杨义贞一直想要叛宋自立。二者当时势力彼此牵制,大理朝政也就处于僵持的状况。”
“然而没想到的是,仁宗年间侬智高在邕州的叛乱被狄青将军平定,兵败之后侬智高逃至大理。段义廉决定以侬智高作为引荐,想要获得仁宗陛下的藩王任命,却没想到当时的仁宗皇帝只是回了一句“化外之民,不值多劳。”没想到此举却是彻底激怒了杨义贞。”
“没过多久,大理国内就爆发叛乱。杨义贞杀害上德帝自立,当时的上德帝太子还在狄将军军中,才得以逃过一劫。可没过多久也被杨义贞派人追杀,那位太子殿下一路被人追杀,待到得大理之后已然是身受重伤,原本清俊的面容更是被人尽毁。”
“虽然他后来苦练武功,灭尽仇家,后来更是得了一个天下第一大恶人之名。但那大理的天下,也早已被高家拥立的段寿辉与段正明表兄弟占据。这如今的“恶贯满人”段延庆,就是那曾经的上德帝太子段延庆。”
看着姬瑶花有些诧异的双眼,林轩继续说道:“而关于这大理的内乱,虽然同我大宋并无直接关联。但神宗陛下却自觉对段家有愧,所以很早就吩咐下去,朝廷中人不能参与进大理皇家的私斗。这一点,那段延庆怕是早已知晓,所以才会交给叶二娘那番说辞。”
“如今看来,这一次四大恶人能答应安云山入京,恐怕也有自己的打算。起码这段延庆就有些心思。”
“不知我说的可否正确啊,延庆太子殿下。”
之前还在同姬瑶花交谈,下一息林轩却突然起身,对着树影班杂的林间说道。
姬瑶花闻言,也是略感诧异,却也很快反应过来。抽出腰刀,一脸戒备地盯着林间。
随后只见,那纷纷绰绰的树影只见,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人的身影。阴沉的声音随后响起。
“没想到当年的旧事,如今竟还有人知道,倒也不枉老夫奔走这么多年。”
话音方落,姬瑶花就看到树林之中缓缓走出一个拄着双杖的老人,那人双腿残疾,全靠一对铁杖才能自有行动,倒是同无情有些相似。
但往上看向这老者的脸,便是姬瑶花这般久经江湖的捕快,也是难以掩饰心中的惊讶。
只见这人的头发稀疏花白,似有人用火烧过一般参差不齐。脸上更是横贯着两道刀疤,看样子显然是经年旧伤。结合刚才他说的话,姬瑶花也明白,眼前的这个面容惊悚的老人,就是那天下第一恶人,曾经的大理国太子段延庆。
其实在布置防卫的时候,林轩就隐约感到林间有强者蛰伏,这才带着姬瑶花来此巡视。待故事的深入,林轩能清楚感到林中人气息的变化,显然是对那些旧事颇有感触。如此看来,来人自然就是段延庆了。
见段延庆主动走出,林轩不卑不亢地回道:“昔年上德帝之事,我也是深感惋惜。但如今圣上有意同大理重开邦交,这是有利于两国万民的大事,段先生又何苦阻止呢?我今日拦你,不是为了高升泰他一人的命,而是这千千万的百姓,难道段先生当真会为这些私人恩怨,而置天下于不顾吗?”
林轩话音刚落,就见那段延庆突施杀手,竟是直接从袖中甩出一根树枝,笔直地朝林轩飞来。
姬瑶花见状连忙想要抽刀阻挡,却不成想林轩竟是直接迎上前去,右掌抬起,朝那飞来的树枝打去。
似乎又要有一场争斗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