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若安和林淋从上一次去了天台之后,就渐渐喜欢上了天台这块地方,每次一到文科课两个人就找各种理由请假跑到上面玩一节课。
在高处,可以看到车水马龙的街道,来来往往的车辆、人群,这座城市里,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奋斗着,每一副臭皮囊下都装着一个拼命努力生长的灵魂。
有些人拼了命地去照顾生活,却遗忘了享受生活,得不偿失。
“许若安!若安,若安……”林淋脸一下吓得惨白摇着突然倒下的许若安。
许若安跟林淋说好久没看他们打篮球了,想来看看,其实是想看看乔若尘,林淋就陪着她来了,站在边上站了才一会儿,怎么就晕倒了?
林淋想背起她,无奈力气太小,朝着打篮球的人挥手,“哥,来帮个忙,许若安晕倒了!”
打篮球的几个人目光齐齐转向林淋,顾川晨放下篮球要去帮忙,却见乔若尘已经走了过去,让林淋帮着把许若安弄到他背上,背着她去了医务室。
“乔若尘那么热情干什么?话说你刚刚怎么不去啊?”顾川晨鄙视着陈帆,好歹许若安追了陈帆那么久,他总得对她好点才对吧。
“我去一趟医务室,你帮我把外套拿回教室,谢谢了。”陈帆擦着额头的汗,奔去了医务室,自从上次见她和她爸吵过架之后,还没有问过她现在怎么样了,他连一个朋友的身份都没做好。
林淋递给乔若尘一瓶水,她没告诉他这水本来是她买给顾川晨的。
“你先回教室吧,要上课了,我在这等她醒过来。”林淋说。
乔若尘看了看还没醒的许若安,床上的人面色苍白,不是过得很好吗?还把自己搞成这样。
“照看好她,我走了。”
果然还是很在乎嘛,那干嘛平时装作仇人一样,两个人都是。
出门和陈帆打了个照面。
“她怎么样了?”陈帆有些不安。
“还没醒,回教室吧,林淋看着的。”陈帆想搭脚进去,想起她之前说“我们又不太熟”,现在她应该还是很反感自己吧,再缓缓。
精神压力太大?林淋疑惑地望着校医。
我想,如果把我认识的这些女孩子都当作一种植物来看。
那胡一乐就是一株正盛的绿萝吧,她尽管不会开花,但她对生命满怀希望,坚韧善良,守望着属于自己当下的幸福;那许念就是露水未干的百合花吧,清新淡雅,与世无争;那刘孜钰应该就是削掉刺的仙人掌吧,一般人不敢触碰,而真正接近她会发现她有又柔弱和亲人的一面。
那许若安呢?她与生俱来一种枯萎的气质,像被报纸包裹的一束干玫瑰,盛放的自我,永不凋零,直到花瓣凋谢,人们才注意到这支枯萎的玫瑰也需要呵护。
医生给林淋的建议是带她去看心理医生,但是林淋不会这样做,她要自己想办法让许若安开心。去看心理医生,那是心理有病的人才去,若安没有。
“若安……”
“安楠,你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不知道我的痛苦,你不要和我说乐观,不要和我说快乐,你就陪着我坐一会儿,我会好受点。”她抬头看天,眼睛里很迷茫。
林淋陪着许若安在实验楼顶坐了两节课,仿佛很久很久。
来到这个世上,被挑剔,被筛选,被唾弃,被遗忘,要么练就一身盔甲,要么遍布一身伤痕,总有人拼了命想把你往深渊里推,也要始终相信总有一个不曾远离或一群素不相识的人,会千里飞奔取来绳索,拯救悬崖下的你。
“许若安,给姐说,怎么回事?”刘孜钰把许若安按在沙发上,眼神直逼着她。
“什么怎么回事?……哦,你说今上午啊,没啥事,贫血而已,医生说多补血就好了。”她盈盈一笑。
“我都问过林淋了,你是不是对我很不满意啊?”刘孜钰指着自己问她。
“怎么会!我喜欢得你不得了。”许若安推开她站起来,走到冰箱,拿起两瓶瓶装啤酒,踮起脚拿起启瓶器,开了啤酒,凑到刘孜钰面前。
她笑得很累,对她说,陪我喝一杯吧。
刘孜钰饮了一口,罢下酒瓶,去了卧室,瓶里的酒溅了一茶几。
片刻后出来,手里多了一把吉他,扯开头绳,凌乱的头发才是她的本色。
“到底要笑得多虚伪,才能够融入这世界……”
歌声闯进许若安半掩的心房,悲伤势不可挡而来,她一直都是这样,活得太骄傲,以至于不敢说一句我过得不好。
其实大家都活得像只刺猬,外表强大到无坚不摧,内心又脆弱到一触即破。
——
项祺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胡一乐,胡一乐又叽叽喳喳吐槽起他来,他真想找快抹布堵住她的嘴……
“项祺,我警告你,你信不信一会儿我叫全班一起下象棋(项祺)!”她头昂得高高的,无比傲娇。
许念从旁路过,向着项祺意味一笑。
“下象棋多没意思,不如大家一起上项祺如何啊!”
全班齐齐拍手称妙,项祺感觉贞操碎了一地。
“许念,陈老师叫你去办公室!”十班的人调皮地把室念“屎”,嘘,千万别说出来是顾川晨开的头。
啊嘞?叫我,我这个副班长不是已经失宠很久了迈?
办公室今天的气氛格外凝重,只有陈意一个老师在,顾川晨站在一旁一言不发,脸上写满了不满,许念本想和他开个玩笑,看到陈意脸上的愠色,自觉地什么也没说。
陈意抿了一口茶水,手指敲敲办公桌,她在等顾川晨给她一个说法,但是顾川晨头偏到窗外看也不看她一眼。陈意站起来,许念感觉像乌云一下布在了头顶,她抬起头怯生生地看她,今天的她看起来总感觉像雷电雨要来临一般恐怖。
“许念,今天开始,班长这个职位由你一个人担任!”
“为什么啊?”许念指着顾川晨,“他班长当得很好啊,又没有人说他当得不好……”
“许念,没你的事了,你出去,把胡一乐叫过来。”
许念心里咯噔一下,这下她明白为什么她晋升为班长的原因了,胡一乐和顾川晨交往她是第一个也应该是唯一一个知道的人,景安中学最忌讳早恋,这个忙,她还真的是帮不了他们了。
许念看着还在嬉笑的胡一乐,心很沉,走过去拍她的肩膀,在她的耳边特别小声说,陈意叫你去办公室,还有,顾川晨也在办公室。
一瞬间笑容凝固,什么东西,突然碎了。
“我不是没有告诉过你们,学生的当务之急是学习,你们怎么就听不进去!是,我能理解青春期都有小悸动,但是你们要清楚,这个年纪不是让你们谈恋爱的时候,你们现在享受一下恋爱的新鲜和惊喜,但是以后呢?以后出来了没学历没文化没生活保障,怎么可能幸福?胡一乐,你说,你有把握以你现在的状态给自己一个满意的将来吗?”陈意翘起二郎腿,点头叫她回答。
“陈老师,你说的是很对,但是你也不能以现在就来否定了我们的未来啊,我现在成绩是很差,但是成绩差可以慢慢补起来啊,以后会怎样一切都是未知的,我觉得我给得起自己未来,不必你操心。”背在背后的手手心已经冒了许多汗,她很怕老师,但是她又是一个很坚守自己观点的人,所以她只有克服恐惧来和老师对着干了。
“你不要用像同龄人一样的语气和我说话,我不想让以后的你后悔,人生路很长,你会遇到许许多多的人,”她看了一眼顾川晨,“他只是你生命里的一个路人,你该考虑的不是轰轰烈烈的爱情,而是以后能有一个踏踏实实的生活。你现在还没有长大,你的经历也不足以让你对事情有正确的认知观,先放放,几年后你来看,才会发现,此时的你所做的一切都很幼稚。”
胡一乐咬着嘴唇不说话,说到底,她还是觉得他们是小孩子,以为他们像在玩过家家一样,大人总是如此,把年少的我们理性的想法也视为异谈。
“我们谈个恋爱怎么了?又没碍着你,别人八班情侣满天飞,人家老师有说嘛!学习学习,你们就只会揪着学习,我难道要读一辈子书?……”
“你如果再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可以让你马上滚!”
“哼哼,就因为你是老师?老师也不过是一个职业,没必要来优越感,就算是外面搬砖的,身份也不比你低三等。”胡一乐振振有词。
“我强词夺理的本领不及你,那你直接告诉我,中学生该不该谈恋爱?”
“不该,但是我们在学校外面的时候,身份已经不是学生,为什么学校要干涉我们在外面的自由,我真的不理解。”她摇头看着她。
“行,我不和你多说,你们两个的家长我已经通知了,各自回家反省一星期,座位你们也要换一下,胡一乐你就和陈帆换一换,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她推眼镜,气场逼人。
顾川晨走过来过来,拉着胡一乐的手,平静地说:“没什么事了,我们就走了。”
陈意气得脸都绿了。
另一个班主任恰好进来,胡一乐低下头,被顾川晨牵着走出了办公室。
“陈意你们班学生不错啊。”十一班班主任发自内心“赞叹”。
“你别调侃我了,现在高二是关键时期,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窗外乌云密布,酝酿着一场经久未至终于来临的大雨,空气阴沉沉地压抑看,快来了,暴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