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秦亦飏见小姑娘终于磨磨蹭蹭地收拾完了，却还是站在洗衣间门口，温和地唤她。

“给你看看我收集的酒版。”

“酒版？”楚蓁蓁好奇的凑过去：“您……喜欢喝酒？”

“爱好和喜欢完全是两回事，我不善饮酒，却独独对酒版情有独钟。”

楚蓁蓁看着一个个小小的酒瓶，虽然她不太懂酒，却也觉得十分精致，其中有几款也是她认识的，大概都是价值不菲的酒。

“有人喜欢收集邮票，有人喜欢收集旧报纸，您这也算收集癖么？”

他笑了，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只是喜欢，算不上是……癖……吧？”

“咳咳咳……”楚蓁蓁刚想笑出声，又被自己强压了下去，只能红着脸看他。

秦亦飏本来就是在故意逗她，看她穿着他新买的衣衫，宽宽大大，像男孩子一样。她剪了头发后，明显细碎了许多，刚洗后就愈显凌乱，他伸手把头发替她拢回耳后。

这个动作大概太过亲密了，楚蓁蓁明显一怔，一双清澈的眼膜凝向他，她的黑发纠结着他的指尖，亲密又和谐。

她没排斥他，他心里顿时觉得安慰，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愈发温和：“傻丫头，去把头发束起来。”

她眨了眨眼睛，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句：“我们是不是见过？”

他一怔，随即似乎反应过来她想表达的意思：“你是说……似曾相识？”

她点头，心底疑惑渐渐变得清晰，也许是他对她的照顾，也许是这种不太确定的感觉，她怎么觉得他们越来越像恋人？

恋人？

楚蓁蓁心一沉，蓦然觉得心里的想法太过恐怖，秦亦飏是她的老师，她对他的依赖，欣赏都是出于一个学生对老师的敬爱，她心中柔软的触动也只是感动，不是情动。

楚蓁蓁正拼命安慰自己，秦亦飏缠绵在她黑发上的手指，却轻轻转移到了脸颊上，食指微屈，刮了刮她柔嫩的脸颊。

她觉得自己心跳越来越快，仿佛要跳出来一样，犹犹豫豫的看他，他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这种举动实在是太亲密了，太不合规矩。

“秦老师……”她避开他的手，眼神戒备。

秦亦飏放下手，本是凝着淡淡柔情的眸子里，突然星光黯淡了，只余下些许她看不懂的复杂。

楚蓁蓁神智一恍，看着他淡愁的眉目，竟有些心驰神往，差点伸手去抚平他轻拢的眉峰。

这个感觉太诡异了，既不是感动，也不是礼貌的安慰，那是什么？

是一种发自心灵的依赖，她忽然想起网络那头的那个人，一个注定给不了她结果的那个人。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有这样清隽的眉眼？也会这样温和的看着她？

一种莫名其妙的哀伤陡然升腾，许多繁复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她眼睛里一闪而逝的忧伤让他瞬间清醒，他发现他那么喜欢的女孩子其实一点儿都不快乐。

他本不该再说什么，应该和她保持着师生的距离，可他还是控制不住心里翻涌着的心疼，垂眸淡淡地说：“楚蓁蓁，你为什么不快乐？”

“没有……”

“你不用否认，我很清楚你不快乐。”

楚蓁蓁一怔，原来她的不幸表现得那么明显，就连这位高高在上的秦老师都知道了，她伸手摸了摸手里的酒版，小声问：“我能把这个喝了么？”

秦亦飏看了看那款酒的度数，原浆酒并不适合女孩子喝，他在一对酒版里翻出一瓶递给她：“尝尝这个吧！”

楚蓁蓁喝了一口，发现并没有预想中那么难喝，可能因为没醒酒，所以有些许涩味，不过酒入口很久以后还是能感觉到绵润的清香。

“酒原来这么好喝，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喜欢。”

“不能只喝酒，得吃点儿东西。”

“我能不能再要个鸡翅，就是学校对面那家，蜜制烤翅。”

“好，让他们送来。”

“他家不给送，是一对年轻小夫妻开的，没有多余的人可以送餐。”

秦亦飏无奈的看她，最终不情愿的妥协：“那你乖乖待在家里，我去给你买回来。”

她点头，乖巧的不像话。秦亦飏买鸡翅回来，就看见她面色绯红，眼神迷迷糊糊，连步子都不稳。

她听到开门的动静，几个踉跄走到门边，打量了他半天，竟然认出来：“秦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你说我怎么在这里？”他没好气地回。

楚蓁蓁不太优雅的打了个酒嗝，笑起来傻乎乎的，不像清醒的时候那样冷冷清清，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怎么喝这么多？”他瞄了眼茶几上数量不少的空瓶子，眉头也皱了起来。

“没有……才喝了1……2……3……”楚蓁蓁点着手指，最后定格在5上，发现还有没数上的，就嘟了粉嫩嫩的唇：“不够用了。”

她喝醉的样子很萌，带着一股子属于少女的娇憨，秦亦飏看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头晕……”她拍拍自己的脑门，指着门口：“谁让你进我家的，这里是我家！”

她脑袋已经完全被酒精麻醉得一塌糊涂，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清楚，还记得理直气壮的撵人。

秦亦飏这才发现，原本看起来有些超越年龄沉稳的小姑娘，喝多了竟然这么任性，有些气人，也有些萌萌的。

他关上门，把手里的鸡翅放在餐桌上，戏谑：“你不是要吃鸡翅吗？给你买回来了。”

楚蓁蓁脑子虽然不清楚，但还记得吃，她想走到沙发上坐下，却左脚绊着右脚，摔倒在地。

秦亦飏上前扶起她，她指着膝盖喊疼，两条秀眉蹙成一团。他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低声哄：“地上铺着地毯呢，没有多疼，你不许闹腾。”

她迷茫着双眼，想了一会儿，忽然意识过来什么，推拒他：“你不许亲我，登徒子，我讨厌你！”

秦亦飏想想自己刚才做的事儿，似乎是有些过了，可被她这样一质问。心里不高兴，瞪了她一眼：“楚姑娘，你乖点儿！”

“楚姑娘？楚姑娘……”她迷迷糊糊的重复，然后很委屈的说：“夫子，你在哪呢……我好累……”

秦亦飏用脸颊贴了她的额头，柔声安慰：“我在这儿，你睡一会儿，醒来一切都会过去了。”

“我头疼……”她拉着长音抽抽嗒嗒的要哭。

“那你自己躺一会儿，我去给你煮些蜂蜜水喝。”

秦亦飏本来是在征求她的意见，谁知道楚蓁蓁就这样枕着他的手睡着了。她好像瘦了不少，至少抱起来比上次又轻了些。

他怜惜的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又替她拭干眼角的泪痕，心疼的责备：“以后再也不给你喝酒了，爱哭鬼。”

轻手轻脚的把她放到床上，楚蓁蓁整个人缩成一团，双手还习惯性地抓着肩膀，似乎很缺乏安全感。

秦亦飏过去将被子盖在她身上，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却被她伸手抓住。

“夫子夫子，你陪陪我。”她轻声说。

秦亦飏瞬间觉得这个称呼特别亲切，因为她在网络上也总是喜欢这样连声唤他，他起身拉了窗帘，又把灯光调暗，让她可以睡得舒服些，然后才柔声回复她：“好，你睡吧，我就在这陪着你。”

楚蓁蓁把脸颊在他手心蹭了蹭，特别依赖的模样。他心一动，一种很奇妙的情感在心里晕染开，似乎是自己耐心养护的小动物，终于肯和自己亲近，这种感觉有说不出的欣喜，还伴有丝丝惆怅。

他就这样紧锁着眉头看了她很久，直到他觉得很饿，才起身出去买了些食材。太复杂的东西他不会弄，可他心里想的都是她太瘦了，应该吃些有营养的。

在任何方面都很有天赋的他，在厨艺这确实有些笨拙，按照网络上的攻略，他一步一步的做，鲫鱼汤还是炖成了一锅粥，他只能无奈的倒掉。最后就用砂锅炖了一锅白粥，文火慢炖，软软糯糯的。

楚蓁蓁醒得很晚，盯着房间柔和的灯出神几秒钟，猛地坐起来，她的记忆断层在昨天和秦亦飏回了这里，喝了酒……

“醒了？”秦亦飏听到卧室里的动静，走进房间。

“秦老师，我……我好像睡着了。”

“嗯，还喝醉了，撒了酒疯。”

“噢……”她不好意思的低头。

秦亦飏看着她涨红的脸，就知道她是害臊了，想到她喝了酒时的闹腾劲儿，似乎把平时压抑所有的任性都发泄出来了，他也有些头疼。

“出来吃饭。”秦亦飏说完话，转身出了房间。

醉酒后的楚蓁蓁没有什么胃口，可看到餐桌上只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不解地问：“你做的？”

秦亦飏左手握拳轻咳了两声，语气倒是听不出丝毫情绪：“嗯……我做的。”

楚蓁蓁将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再越过他看向厨房，干净得连水渍都没有：“您就做了这一碗粥？”

“嗯，就煮了粥，我不会做饭。”秦亦飏回答得坦坦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