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蓁蓁也不知自己昏睡期间说了什么，只知道信息量肯定非常大，她揉了揉额头，沉默不语。

“你如果那么惦记他，为什么不让他回来？”

“那是他的梦想，不完成会是一辈子的遗憾，而我，也不知道在他心里，我和他的梦想哪个更重要一些，大概还是梦想更重要。”

“那你就要一直等下去吗？”

“我不知道，我的世界很小，有很多事都是我想不明白的……”

秦亦飏想告诉她，你不用明白，真正喜欢你的人，在意你的人，不会让你漫无目的的等，他只会静静地守护你，陪伴在你身边。

这是他全心全意喜欢的女孩儿，在别人眼里，却并未得到全心全意的珍惜，心里忽然不顺畅，语气也冷了下来：“一定非他不可吗？”

楚蓁蓁的高烧刚退，整个人还很没精神，听他这么问，也不好再继续睡下去，就支撑着坐了起来。秦亦飏见她起身，上前替她拿了抱枕放在身后，让她能靠得舒服些。

她脸颊上病态的红已经褪去，余下的都是苍白，就连平时娇艳如玫瑰花瓣的唇，也泛着微微的白色，让她看起来憔悴不堪。

她低垂着脸颊，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声音有些空洞：“老师，你有喜欢过谁吗？”

“有。”

她可能没想到他会回答，抬头不解的看他，那一双眼，如湖水般清澈，闪着的是细细碎碎的琉璃光，让看了的人，深陷在她的情绪里。

“我只喜欢过一个女孩儿，她不喜欢和人来往，难过的时候也总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看起来很可怜，会让人跟着心疼。

她外表看起来冷漠，内心却很善良，善良到让人不舍得告诉她，这个社会有多黑暗，只希望她能维持着这样一颗单纯的心。

她笑的时候很可爱，有点儿调皮，有点儿像小孩子，会让人陪着她开心。我希望她有心事的时候，我能陪在她身边，听听她的抱怨，分担她的不愉快，哄她开心。

我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云淡风轻的漂泊了二十五年，一遇到她就不想飘了，只想守在她身边。

她爱画眉，爱挤兑人，有时聪明有时又有点儿傻，一遇到她，心就融了，在我心里，这世界上再没有谁能有她好……”

秦亦飏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因为，楚蓁蓁哭了。

她哭泣的样子让人很心疼，低垂着头，没有一点声音，只有眼泪不停的落，打湿她腿上的棉被，也落在了他的心里。

秦亦飏静静看着身边近在咫尺的女孩儿，他曾经多想看看她的样子，多想在她开心和难过时陪在她身边。

此时此刻，他却无力的发现，即便是他在她身边，他也依然无法让她不伤心，那泪滴每一颗似乎都能烫伤他的心。

而他却无能为力，他知道，他走不进她的世界，也无法分享她的喜悲忧乐，因为，她的生命中有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对她来说很重要！

不管我是否在你身边，那个在我之前与你相遇的人，都占据了你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位置。

他转开眼神，看向窗外，眼底染上一层落寞。

她吸了吸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说：“你告诉过她吗？”

“没有。”他回答完，看见她的眼神，又接着解释：“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知道，不知道对她来说才最好，免得她有心理负担。”

楚蓁蓁见过很多人谈论风花雪月，却从没有这一刻感觉震撼，也许很多感情，都发生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既深刻，也不为人知。

她我无法想象一个人，可以不求回报的，对另外一个人好，甚至，不在乎她是否知道。

“遇见你她很幸福，希望她能明白你的心意。”

他很不走心地回：“可惜，她另有所属。”

“值得么？”

“外人眼中的值不值得我不在乎，只要自己认为值得，那就是值得。”

“那你……会离开她么？”

“不会。”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秦亦飏这样回复，心里想的却是：“我怕我不在她身边，她生病了没人照顾，她哭了也没人心疼，我怕我见不到她会想念……”

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楚蓁蓁还是能清晰记起，秦亦飏说这些话时候的表情，有些无力，有些失落，有些彷徨，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她以为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时时刻刻深受女孩儿追捧，永远都不会知道爱而不得是什么滋味，却原来他也有喜欢却得不到的人。

“你呢？你喜欢的那个人对你好吗？”他机械地问，骨节分明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

“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喜欢我，又或者是我还……”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兀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秦亦飏看着来电显示，知道是母亲打来的，大概是要追问他为什么忽然回了a市，她这次的反应，比他想象中的慢了许多。

“这个点滴还要滴一会儿，你再睡一下，我去接个电话。”

“嗯，好。”

“你得吃点儿东西，想吃什么，我买回来。”

她本来没有食欲，但看他一手拿着还在响着的手机，一边眉目温和的问她，就想着自己不要给他添乱了，随便地说：“小米粥吧！”

秦亦飏大概也觉得她表现很好，所以满意的点了点头，很自然的伸手轻抚了抚她的发顶，像是鼓励，也像是安抚。

这个动作对一直十分守礼的楚蓁蓁来说，实在算是相当亲密了，她忽的想起网上点击很高的新闻，某某大学教授潜规则女学生……

她心一颤，暗暗谴责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不纯洁的想法，看着他离开时的清俊背影，她宁愿相信有女学生骚扰他，也不信他会骚扰自己的女学生。

这样一身正气，气度清雅，又深受同学们追捧的人，让她把所有明示暗示的深情，都归结为她自己想多了。

屋里一安静下来，她就想到了消失很久的某人。曾几何时，他的宽容与深情深深打动了她，让她暗暗想过，自己能不能放下心里的牵念去接受他？

可感情需要两情相悦，也需要足够坚定地信念和忠诚，聊天时他的若即若离，他的不专心，他的推诿，都让她一闪而过的心思，被抹杀在萌芽中。

其实，她跟秦亦飏没说完的那句话是：“我既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喜欢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还喜欢他，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可那个人……似乎不那么喜欢我。”

这是楚蓁蓁很少有想对别人吐露心声的时候，可是有些事，也许是命中注定，有情人注定要走很多弯路，所以才会一次次的擦肩，一次次的误会。

从网上遇见他到现在，这两年多的时间，她几乎日夜挣扎在思念里，有人曾说：“痛的前生是喜欢，爱你是甜，闹你是甜。”

她想这句话说的真有道理，不然她不会因为这么一份无望的感情，那么难过，一次又一次，还是不死心。

她以为痛久了，也就忘却了，可一次一次过后，她依然还是放不下。他的一句安慰，一个笑话，一点点纵容，都会让她所有的理智全线崩溃。

如今，他已经用他沉默的态度，替他们的未来做了选择，理智告诉她，她该放弃了，可感情的事却不由她控制。她还是把自己囚在了，进不得、退不得的两难境地里。

越想越烦躁，索性就闭了眼，似睡非睡中，耳边回荡的却依然是他说过的话：“我只是说楚姑娘，善解人意、娇俏可人、落落出尘、楚楚别致、不与凡人语……

可就是喜欢上和楚姑娘聊天时的轻松和傻劲儿。

是一个非常重要，非常重要的人。

十个男人九个坏，一个会作怪，一个不是凡人的菜，我要做那例外的例外。

哎……佳人不寐，心房也不肯安睡，煮了岁月静好，秋月清辉，姑娘交杯一杯可否？

我痴你傻，你笨我呆，好像……都变成绝配了呢？

无需记起，因为从未曾忘记。

有些事没那么重要，有些人我觉得很重要……

世上无限丹青手，一片痴心难描。

明明知道你一直都在，可还是会舍不得，和你总有说不完的话，有时候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感情在我看来怨不上谁，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我有时不想藏着，就如同我忍不住去想你一样……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秋风含悲，画扇藏情，不走过，焉知真情可贵，就算是痛苦，也是因为心中人，焉知不快乐？

长得那么美那么帅气，自己却不知道，这就是气质；那么有势那么有才华，别人却不知道，这就是修养；说你那么懒那么笨，自己却不知道，这就叫污蔑。

古也讲讲，今也谈谈。日出东海落西山，愁也一天，喜也一天；遇事不钻牛角尖，人也舒坦，心也舒坦；情起那天缘相伴，你在身边，我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