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认知让楚蓁蓁有一瞬间的慌乱，随即又想到他们隔着虚幻的网络，甚至连彼此的基本信息都没交换过，这种情况下怎么会萌生感情？

她伸手拍了拍脸颊，觉得自己脑袋肯定是秀逗了。正当她收拾好心情，准备跟他说一声，要出去透透气的时候，他的一句话让她完全石化……

清风：【明月，我想……我喜欢你了。】

明月：【今天不是愚人节。】

清风：【我是认真的。】

明月：【这个一点儿都不好笑。】

清风：【我从不拿这个开玩笑。】

明月：【为什么喜欢我？我很平凡，不认为我能让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喜欢上。】

清风：【你能。】

楚蓁蓁不回复，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回复什么，那边也停顿了一会儿，发过来一句话。

清风：【我心里的明月也不完美，甚至有时候有点任性，有点胡来，但她有着独有的纯真，那是我从其他人身上从未感受到的。懂她的人，自然能明白她的好，所以，看起来她就越发让人喜欢。】

明月：【你的感觉错误，我不过是个很平常的女生，你的大学校园里应该就有很多。】

清风：【我相信自己的感觉，不会错，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让我如此过……】

话已经说到这里，一切都很明确了，他是认真的，没有和她开玩笑。

明月：【你在哪？】

清风：【美国，加州。】

美国？和中国隔着太平洋，有十几个小时时差的美国？那他每次在她有空的时候和她聊天，岂不是昼夜颠倒了？是因为她么？

明月：【那……你想过回国么？】

秦亦飏也犹豫了，他当初不想来，如今却又不想回去了。因为在这里，他可以做他喜欢的学术研究，没有人能强迫他去承袭父辈的一切，去做一个他们想象中的人。

传统的中国人认为，为子女者，顺从父母便为孝，为父母者，为子女创造出财富便是爱。

亲情带给他的枷锁，便是一切都不由自主。商海浮沉总是会身不由己，他的爱好，他的品格，他的婚姻……都会成为一名成功商人的牺牲品。

他不想骗她就低垂了头，本就是极清俊的人，又带着一身儒雅的书香气，安静下来时，竟好似不沾染尘世烟火的谪仙人。

绝世风华，即便世上最美丹青笔，亦难画又难描。

清风：【这里的环境和氛围很适合我，可以一心做学术研究，我……大抵是不回去了。】

这简短的一句话，瞬间击碎了楚蓁蓁内心深处，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让她眼里零散的星光，消失无踪，只余一片水墨清浅的黑。

她是个中规中矩的女孩子，从不想游戏人间，亦不做任何出格的事，对待感情更是十分慎重，从来不会想着玩玩而已。

她的心愿，素来简单，也只是希望可以在闲暇的时候，能和喜欢的人一起读读书，写写字，弹弹琴。

携一人之手，择一城终老；煮茶泼墨，倚楼听雨。

这是她最理想的生活和情感。

一边是自己的爱好和理想，一边是懵懂又清浅的感觉。他会怎样选择，结果显而易见，是她偏要傻傻的问出来。

是的，她觉得自己真是有点儿傻，他说喜欢她，可能也只是表达他的感受，而她却想到那么远。

认真的人反倒成了笑话……

“你说喜欢我，原来也只是说说而已……”

她缓慢的打了这句话，呆呆地看了屏幕许久，苦笑了下，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去，换上一句无关紧要的寒暄。

明月：【你那里现在是深夜了吧！】

清风：【嗯……】

明月：【那你去休息吧！】

秦亦飏隐隐约约觉得，她情绪似乎有些低落，想来是因为自己之前的话。

其实，他想告诉她，她这么聪慧只要再努力一些，就可以出国深造。这对她或者说是他们，都是一件很好的事，他可以在加州等她。

可是，他感觉出了她的闪躲，虽然很确定自己的心意，只是，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似乎还是太唐突了。

感情的事本就需要水到渠成，急不来，在这两年的交谈中，他已经确定她是华大的师妹，只不过她对他还一无所知。

这样让她接受自己确实有些困难，况且她还小，还没大学毕业，先让她明白自己对她的感情，之后的一切可以慢慢灌输给她。

清风：【我迟些时候再睡。】

明月：【你的作息时间一直都这样么？】

清风：【不是，以前生活很规律。】

明月：【那你现在怎么能在我叫你的时候……很快出现？】

清风：【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想，姑娘在唤我了，也许……有可能她会需要我帮她解题，或是她心情不好，需要我陪她一小会，逗逗她，安慰一下她……】

这话语里夹杂着的都是浓浓的宠溺，楚蓁蓁明显感到心一疼，伴随着胸口处泛起的酸涩，让她想哭却哭不出来，想笑也笑不出来。

她是第二次有这样难受的感觉，第一次还是因为，两年前叶北辰的不告而别。

叶北辰……对啊！她怎么忘了，她是有男朋友的人。她虽然一直对他参军的事耿耿于怀，可他们并没有提出分手，她怎么能这样？怎么能喜欢别人？尤其还是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心疼，内疚，厌恶……这多种情感绞在一起，让楚蓁蓁的意志有些模糊。她死死地盯着屏幕，仿佛那上面有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

这一切对她来说，仿佛是万丈深渊，她一不小心就会失足……

慌乱的合上笔记本，她步履匆忙的跑到洗手间里，把门反锁，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她觉得自己太需要清醒，就把水龙头调到冷水的方向，双手掬了水洗脸。

冰冷的水触及到她温热的肌肤时，她感觉毛孔瞬间绽开，冷意随即席卷了她。头脑清醒了，身子却冷了下来，冰冷冰冷的，从头到脚，从里到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