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特意陪着她一起去边关,虽要防着北疆进犯,萧锦却彻夜与她讲着皇城里的事,那兴许是她过得最高兴的一个除夕夜。
颜月宫也早早地挂上了大红灯笼,萧炎驾崩不足三月,萧锦下令,今年的除夕一切从简,便取消了以往的歌舞,只摆几桌家宴,一起守个岁。
席间,穆悠然分明瞧见他眉峰紧锁,似乎强忍着头疼,为探虚实,她将酒斟酒,然后向他走去。
“陛下,月儿敬你一杯,多谢陛下为月儿修葺郡主府。”穆悠然抬起了手的酒杯。
萧锦正欲斟酒,坐在他身边的穆婉却按住了他的手:“陛下,切勿多饮,太医说,头疼时万万不可饮酒。”
“无妨,今日高兴。”萧锦执起酒杯,当着穆悠然的面一饮而尽。
穆悠然以袖掩面,将杯中的酒,不着痕迹地倒在了手中的帕子上:“多谢陛下。”
太后并不喜欢与他们同桌,便早早地让穆悠然陪她一起回夕华宫,命人备了一桌子佳肴,与她小酌了几杯。
陪着她老人家说了会儿话,穆悠然回到颜月宫里,给夏蝶和秋樱一人发了一个荷包,里头装着萧锦赏赐的首饰,权当压岁钱。
这时,外头突然下起雪来,夏蝶和秋樱原本很喜欢下雪,夏国每年都会下雪,但是雪期都不会长,多则三四天,少则几个时辰便停了。可在北疆的雪地里,险些被铁木战送给那些蛮人,她们便不再喜欢下雪,甚至,还有些厌恶。
穆悠然又点起了迷香,让她们好好地睡个觉,而她自己,也得尽快散散酒气,一会儿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去做。
她独自来到御花园,在九曲亭中坐下,雪越下越大,她拢了拢衣襟,伸出手去,夏国的雪积不住,落到手上便会很快融化。
看着掌心里的雪花化成一滩雪水,她的心,似乎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平静过了。
突然,背后一阵风拂过,她回身一看,一个黑影落在了自己的面前。
“追风见过郡主,三王子让属下带件东西给郡主。”黑衣人道。
穆悠然并未见过他,但他自报了家门,便不会有假,她与覃国三王子相识,旁人并不会知道,她接过他手里的锦盒,道了声“多谢”,便将锦盒打开。
锦盒里头装着两支精致的凤钗,还有一封书信,信中寥寥几字,原来慕容天策只是被他的父王禁了足,这两支凤钗,是他送她的除夕礼。
追风道:“三王子让属下一定要向郡主讨得回礼。”
“三王子当真不会心疼手下,让你千里迢迢地来夏国走一遭,竟只是为了与我交换除夕礼,幼稚。”穆悠然解开领口,本想取出她重生之后便一直戴在身上的玉佩,可一想到这是怜月贴身之物,她便将玉佩塞了回去。
老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却让她丢失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眼前所有的东西都是怜月的,不是她慕悠然的。
她想了想,从锦盒里取出一支凤钗递了回去:“劳烦转告三王子,我的除夕礼,他日,请他亲自用这凤钗来换。”
追风接过锦盒,便消失在了眼前,慕容天策的手下,能轻易潜入皇宫,和萧锦的暗卫比起来,也许有过之而无不及。
穆悠然将锦盒里的凤钗收了起来,做工如此细致,定然出自皇族工匠之手,若是让人瞧见,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过了子时,各宫娘娘都回去了,萧锦也回到他的正阳宫中,时候差不多了,身上的酒气也散得差不多了,穆悠然回颜月宫换上劲装,潜入了穆府。
她对穆府的布局再熟悉不过,除夕夜里,穆府的守卫是最薄弱的,她来到柴房,从地窖里取出穆烈珍藏的美酒,一坛一坛撒在干柴堆上,然后点燃了火折子。
火势很猛,穆府的下从多半都喝了酒,及时醒来救火的并没有几人,不多时,便烧到了听风小院,然后烧到了赵姨娘的紫藤阁,再然后,几乎整个穆府都被火势覆盖。
穆悠然落在不远处的屋顶,瞧着这场大火愈烧愈烈,官府的人也闻讯赶来,那些官银,再也藏不住了。
这才是她想要的,最好的除夕礼。
翌日天明,坊间传遍了穆将军私藏官银的谣言,朝堂更有大臣上折子参了慕烈一本,人脏并获,就算萧锦想保他,也只能将他禁足候审。
入了夜,慕悠然以黑煞的身份再次登了相府的门,只不过,这一次她走的是正门。
相府的下人不认得她,通报后,恭敬地将她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