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心思许槿逸如何不懂,他犹豫了片刻左侧的食指轻动,仅是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却可令所有人皆都明白,那丫头可活,因为他们相信宋玉之的医术。
当所有人离开屋内许槿逸轻动车轮绕过屏风,慢慢靠近长眠中的许槿凌,不起波澜的眸中升起了薄薄水雾,从未知道自己多么珍惜亲情,只有失去了方知剐心之痛,纵使许氏家大业大,但许槿逸真正的兄弟只有一个,而那一个从此长眠。
本为双生子,却生两地根。
突然间,许槿逸脑中的记忆翻涌而至,不知是造化弄人,还是人命不硬,本为双生子的兄弟却注定两地的命。
空灵寺的住持说过:两者不宜,两命相克。
道院的道长也说过:东南为安。
就连上门算命的也嘱咐过:不宜一处。
五岁时不信,兄弟合出,终被流匪追命,险遭被害。
十岁时不信,兄弟合出,父死叔亡。
十五岁带着半信半疑再次出了门,这一次他们终于相信了,因为许槿逸付出了代价再也立不起。
想到此处,许槿逸的双拳紧握,他们明明已经遵守了两地,为什么还会阴阳两隔?
起起伏伏的情绪终究被许槿逸压了下去,他拿起轮椅下还未完工的牌位,执起小刀慢慢雕刻着,而他所刻就是吴月最想看的凤鸟花纹,每一刀,每一线极其精准,因为知道许槿凌很喜欢凤鸟花,所以想将最美的留给他。
“兄长,若是我以后娶妻就一定要另安一处别院。”
“为什么?”
“因为我也要在正厅的屋檐上刻一对凤鸟花。”
“你喜欢?”
“嗯,很喜欢,就像兄长一般。”
“你怎知我喜欢?”
“因为我们双生子,我懂你。。。。”
那一夜,屋中的灯未灭,人未停,忆未消,声未断。
宋玉之走出屋内就随着孙二婶一路来到吴月所在地方,刚踏入就见吴月还趴在地上昏迷不醒,宋玉之眉头微蹙立即快步走上前,毫无嫌弃的抱起衣衫褴褛的吴月,任由着浓烈的腥气扑鼻,一步步小心翼翼朝外走去,孙二婶知道宋玉之没有恶意,形式上她还是要问一下,免得等会主子想起,她也不知道丫头去了哪里。
“宋公子,你要带这丫头去哪?”
“听雨苑。” 听雨苑是宋玉之小居,里面有府中最全的药品,能够去那里孙二婶也就放了心,望着远去的背影随即畅舒了一口气,她也在替能捡回一条命的吴月暗自庆幸。庆幸余温未过,孙二婶忽然一拍大腿赶紧朝着自己的屋内小跑而去,做奴婢的都要赶早,折腾了许久她该去睡了,免得第二天因困犯事。
宋玉之将吴月刚抱到听雨苑,苑中就来了一位客人。
“你怎么来了?”宋玉之瞧着来人是朝南,惊奇道。
“我是来看看她是否也中了毒。”朝南淡定自若,拿起身旁的茶杯自饮了一杯,那样子很像疾奔而来,且速度还不慢,不然不会带有气喘之息。
“怕不完全是吧!”宋玉之将吴月安置好,双手环胸背靠在一旁似在看好戏。果不其然,片刻间听雨苑热闹了起来。
因为真儿来了。
宋玉之半眯着双眼瞅着气势汹汹的真儿,本想看一场好戏,却忽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
“真儿,你来的正好,这里还真是需要你。”
“什么?”
“帮她换衣服,顺便清理一下衣服以内的地方,我是个男人不太方便。”
真儿瞪大双眸,完全不信宋玉之刚才的那番话是对自己说的,换衣服这等下人做的事怎能劳她大驾?刚想拒绝却见朝南瞅着自己,那眼神似在说:你会吗?
也许是被朝南的目光刺激了,真儿破天荒的答应了,帮着女人穿男人的衣服对于真儿而言最简单不过,唯一遗憾的是,她如现场直播般呱噪的很,惹得屏风外的两个男人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
“啧啧啧,这胸太小,果然还没长大。”
“啧啧啧,这臀不够翘,太平了些。”
“啧啧啧,这手怎会这么粗糙。”
。。。
“这他娘的谁干的,怎么会少了一个指甲?”
“老娘不干了。。。宋玉之,老娘不干了。”真儿先是评头论足一番到最后直接破口大骂,再出现时面目极其古怪,既不是嫌弃也不是娇嗔,倒有几分怜惜感,更让屏风外两人好奇的是,真儿居然没有再粘着朝南,反而回了小苑,这反常的举动,引得朝南和宋玉之面面相觑。
不禁猜想: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真儿离开没多久朝南也走了,留下屋内一条孤影立于屏风前,宋玉之想着真儿离开时古怪的模样,犹豫了片刻才缓缓走了进去,直至床前才知道真儿果然没有辜负所托,吴月一身男装静躺在那里,不过真儿也确实太听宋玉之的话,衣衫之外的并没有清理。
宋玉之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起不远处的湿布,一点点,一步步轻轻柔柔,待污迹、血迹清除后,一张白皙精致的脸出现在眼前,宋玉之顿时轻叹:好一张俏脸!
宋玉芝并不是没见过女人,绝色的华阳府中就有一位,真儿的美貌那是公认的,且还是男女通吃的主,只是眼前的吴月不同以往所见,竟让宋玉之一时间无法形容。
倾国倾城算不得。
闭月羞花称不上。
出水芙蓉!
忽然间,宋玉之的脑中浮现了朵朵莲花,不由得想到眼前的女子竟与之十分贴切。
“没想到污垢之下,居然藏了一张精致的脸,怪不得能将你这位六根清净的人,吸引下凡尘。”真儿再次返了回来,这一次手中还握着女子的罗裙,当她穿过屏风就见宋玉之盯着吴月的那张脸,于是含笑打趣道。
宋玉之一惊。
“你是继续这么看着,还是看我帮她换衣裳?”
真儿见宋玉之没动,立即坐到了床沿大手一挥打算轻解吴月的衣衫。“若是玉之想看不如真儿帮你一把。”
话音刚落,屋中哪还有人?早已无影无踪。
真儿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深知未出阁的禁忌,于是取了一身最为规矩的衣衫为其换上,不管吴月身份如何,凭她的所做所为该当尊重,除此外,还有对许槿凌有归根之恩,等一切更换好,真儿晃悠悠的走出了屏风。
“玉之果然厉害,只是一会的功夫,那丫头就不在忽冷忽热,看来玉之这里的灵丹妙药真不少,若是得了空可别忘了,给我一些有驻颜的丹药,我的这张脸太过于精贵,一定要好好养护才行。”
两人相见,十次九不离助颜丹,每一次宋玉之都是一笑置之,这一次也同样如此。四人之中真儿最不喜欢和宋玉之说话,太过无趣,简直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
真儿走到门口却突然停了下来,并交代道:“哦,对了,那丫头的身上你不方便地方,我都上了止血化瘀的药膏,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尤其是那双脚,大大小小扎了数根荆刺,呆会你注意一些。”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