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一个小男孩,钻过人群,流着口水,舔着一根糖,在找娘亲。
女子听到熟悉的声音,拨开人群,看到小满,钱袋子在他的小手臂上挂着,顿时,一种五味杂陈的情绪涌上心头,羞愧的,愤怒的。
她瞪向儿子,“小满,你……不孝子,谁准你偷偷买糖吃。”
“哇,娘娘打,痛。”小满是个孩子,顿时委屈的不要不要。
涟漪本不想管,但看着孩子穷哭,这做娘的没有收手的意思,她心中的正义感迸发,“这位夫人,您不能再打了。”
“干你什么事?”
“出家人慈悲为怀,我只是觉得孩子还小,您何不回去教育,再者,这条路本就拥堵,教育孩子可以回家好好的教育。”涟漪的话令人深表同感。
原先那些个对娇女子有好感的男人,见她有了崽子,失去了兴趣。
小满鬼灵精,知道涟漪帮他,很快他用一双水汪的大眼睛瞅着她,伸出小手抱着涟漪大腿,“姐姐,让娘娘不要打我可好?”
“做错事就要道歉,不道歉就要受罚,你该告诉娘娘以后不能这么做,我看你娘其实很疼你,想吃就告诉她。”涟漪耐心教导。
没想到小满摇头,“娘娘小气,不给我买。”所以,他才偷偷的!想到委屈处,他悲从中来,哭!
你——
女子气到指着小满的脑袋,“还不认错。”
呜呜!“我错了。”小满最终还是败给娘亲。
小满每一次只是试水,可真不敢对着娘亲真干,他不是怕小命不保,而是怕真的没有下一吃吃自己最爱吃的糖果。
“三夫人。”
女子又听见骑士的话,转头看向他,一脸冷淡的陌生。
“抱歉,我想你认错人了,我根本不是你口中的三夫人,我只是一个悬命的寡妇,丈夫在三年前离开,请不要诋毁我的名誉。”
此时的女子哪还有娇媚柔弱的模样,她的眼神冷如冰霜。
“三夫人。”骑士不敢真的碰抓她,只敢用自己的身板挡住她的去路。
“停,骑士大人,官不压民,你不能因一己私欲,给我这名村妇冠上莫须有的称呼。”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会儿骑士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认没认错?
“三夫人,你与我家老爷的三太太长得一模一样,我不会认错的。”骑士立刻表明态度,他并非无中生有。
“我说了我不是。”女子脸上面露不悦,拉着儿子转身变想离开。
骑士本能的伸手想要拉住她,戈涟漪看不过去,挡在孤儿寡母和这名官差的身前,“请不要骚扰这对可怜的母子,作为官差,您难道不应该疏通这里拥堵的情况,而不是对一介民众纠缠不休?”
戈涟漪将一只手放在背后,偷偷地给那对母子手势,让她带着孩子快点离开。
周围的群众看人家孤儿寡母,主动让出一条道,而后开始指责骑士的莫名其妙。
骑士默默的看了一眼碍事的小尼姑,愤愤的表示,“你给我记住,你都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老爷明令禁止要尽快找到三夫人,该死的小尼姑,就会坏事。
戈涟漪拉了拉帽檐,“抱歉,我只知道,欺负女人、小孩的人,是大坏蛋,官兵难道不该保护老弱妇孺吗?难道只会于命妇纠缠不休。”
骑士觉得和她有理说不清,他探头张望了半天,哪里还有三夫人的踪迹。
戈涟漪趁乱灵活的身形钻出人群,一溜烟的不见了。
呼呼呼!!她可瞧见骑士刚刚那凶残的眼神,她在不跑,就真傻。还好,没给师太们惹事,不然自己可就惨了。
“姐姐!”
戈涟漪低头看到的是刚才的那个小娃子,通过薄纱看向他,“有事吗?”
他先摇摇头,转而眉头紧锁,又点点头。
“嗯?”
“不是我找,是娘亲找你。”他单纯的回身,看向转角处若隐若现裙摆的女子,没有多想,她拉着小娃子往她在的方向走去。
戈涟漪看向女子,没有开口说什么。
“你不问问我让小满找你来是为何?”
“你会主动说,我又何必多此一问。”戈涟漪浑身散发着一种淡然的气息。
“我一直在观察你,我知道你对紫幽晶块十分感兴趣,我可以告诉你它的出处,算是回报你刚刚义无反顾救我们的报酬。”女子回答的很冷静。
涟漪忽而一笑,“抱歉,如果你觉得我是有目的,我并不想接受你的一厢情愿。”不是自己多心,眼前这名女子太多面,如今在自己的面前多了一份张狂,仿佛一切在她计算之中。
不,涟漪偏偏不想满足她,何况,这本非她真实意愿,至少在救他们母子的那一刻,她没有一点点自私的念头。
女子浅浅的撇了撇嘴,“呵,我叫浓语,沈浓语。”
戈涟漪莞尔一笑,“沈浓语?好听的名字,我叫戈涟漪,那座最高耸的山上的静心庵里的小尼姑。”
不觉得很奇怪吗?卸下所有的伪装,用最真实的面孔裸露在外,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脱胎换骨,非常的自在。
两人对视一眼,虽隔着纱帘,却足够看清对方眼中的自己。
至少这一眼,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戈涟漪抬眼看了一下天,“时候不早,浓语姐,我先回静心庵,若有机会,我们还会见的。”
戈涟漪朝小满挥挥手,亲切的告别。
“涟漪,等等。”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纸条,递给她。“不用急着看,回静心庵看是一样的。”
涟漪一脸复杂的看着她,总有一种感觉告诉自己,沈浓语的身上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她好奇,却更尊重这位多面的女性。
“好!有缘再见。”
这一次,戈涟漪头也不回的走了,她的身材明明那么的瘦弱,沈浓语就是看出她的坚强。
她——注定是个不平凡的人,和自己有着相似的经历,却又不尽相同。
毕竟,每一个存活在世上的个体,皆有自己的使命,大相径庭的命运和轨迹。沈浓语目送涟漪离去,耳里传来糯的化不开的奶音,“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