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里已经天翻地覆了，但木灵儿始终不敢去看苏荣轩。

“呵呵……”

木灵儿听到几声轻笑，一时好奇，就朝苏荣轩看了过去。却见苏荣轩已经躺回了塌上，闭着眼睛，不再看她。

霎时，木灵儿的眼睛瞪的老大。

“你回去吧，本王有些累了。”

又是这句话，木灵儿忍着失望和不爽，还是退了出去。

在木灵儿走出门口的刹那，床上的男人突然睁开眼睛，那眼神中，竟然带着情欲。

木灵儿是么！你还会带给我什么惊喜呢！

木灵儿垂头丧气的去找玲娜，玲娜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又失败了。

玲娜有些话，想趁这个机会，对木灵儿说。

“灵儿，你还要继续下去么？”玲娜的语气很轻。

“当然。”虽然已经失败了两次，但木灵儿绝不退缩。

“灵儿，师姐也很想为师父报仇，为十七阁报仇，即便是丢了这条命，师姐也没所谓。从小到大，我们谁会把命当做一回事。可是，灵儿，师父已经没了，十七阁也没了。就算我们报了仇，送了命，它也不会再回来了。”

玲娜的面容有些凄苦，她知道自己说的这些话，对十七阁来说，算是大逆不道，但她还是要说。

“师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木灵儿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白。

“我现在有些懂文焕的意思了，我，过够了这种生活。”

“这种生活，我们不是从小过到大的么？”木灵儿以为，她们就是属于这种生活的。杀手，就是天生为他们准备的职业。

“是啊，我也以为我早就习惯了，甚至是喜欢。可直到最近我才发现，我不是喜欢，我是没得选择。如今有选择的权利了，我，想重新生活，过一种我一直奢求却只能是梦想的生活。”

木灵儿看到玲娜的脸上出现了很温柔的神色，那是一种向往，一种期待，一种木灵儿从未见过的朝气。

木灵儿本来想质问玲娜，给师傅报仇难道不比任何事都重要么？可是看着玲娜这个样子，她说不出口。

“师姐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呢？”

玲娜轻笑了一声，“我可不想找个山沟沟，在里面我一辈子。我也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我想过的生活很简单，就是自己能做我生活的主人。”

做自己的主人么？的确，在十七阁，师父是所有人的主人。他们不能有自我，不能有感情，说是杀人工具也不为过。

木灵儿虽然爱慕师父，但她还有理智。她知道，师姐说的对，十七阁的人，或者说这世间所有被人控制的人，所求的，都一样是自由吧。

木灵儿突然就释然了，她想为师父报仇，她是心甘情愿的。但她不能强求别人和她一样，譬如文焕，譬如玲娜。

“师姐，去吧，去过你自己的生活。离开这个嗜血的江湖。”木灵儿扬起一个微笑，哪怕今后这龙潭虎穴里只有她一个人，都没关系。

玲娜本以为灵儿会拦着她，师傅在灵儿心中有多重要，玲娜太清楚了。

玲娜不禁眼眶一热，“灵儿，师姐希望你和我一起走。这些腥风血雨，本不该是女孩子的事情。”

“是啊，不该是女孩子的事情。若有来生，我也要过自由的生活。喂马，劈柴，都可以。做一个正常的女孩子。可是，这辈子就算了，我既已入江湖，就不再是女人了。”木灵儿的眼角划过两滴，晶莹的泪珠。

“师姐，如果我跟你一起走，我会愧疚一辈子的。可你不一样，师姐，我没能看过的风景，你要替我去看一看。我没能得到的幸福，你也要替我得到。你过得好，我会比自己好更开心的。”

木灵儿说着，起身抱住玲娜，紧紧地，就像是道别一样。

“师姐怎么可能留你自己在此挣扎，如果你不走，那我也不走了。”玲娜掰开木灵儿的手，认真的说。

“师姐，你先走，去找一个好地方。你不在府上，我行事会更加没有后顾之忧。你放心，等我报完仇，我就去找师姐。我们一起过那种世外桃源的生活，灵儿很期待。”木灵儿真诚的看着玲娜。

“真的？”玲娜将信将疑。

木灵儿笑靥如花，“当然是真的，灵儿什么时候骗过师姐。好了，要走就马上走，师姐你快去收拾东西吧！”说着，木灵儿转身走到门口，“师姐，我回房了啊，你走就不用告诉我了，反正我们很快会见面的。”

没等玲娜回答，木灵儿已快步出了房门。她抬头望着天上的星光，咧嘴一笑，“师父，灵儿即便是死，也会为你报仇的。”

师姐，灵儿不知道我们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请原谅灵儿不敢亲眼看你离开，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求你留下，灵儿其实，也怕孤单。

梦想实现是一种幸福，梦想破灭可能是另一种幸福。师姐，这样，我们就都幸福了。

玲娜不知道木灵儿的打算，她收拾好包裹，准备去为自己和师妹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场所。想到未来，玲娜会心一笑。

灵儿，我们一定会自由，一定会幸福的。

走到门口时，玲娜的脑海里划过一个俊俏的脸庞，玲娜马上摇摇头，把他驱赶出脑海。也许是因为他，才更加坚定她要离开的决心。本不是一路人，还是趁早划清界限的好。

人生啊，有时候你以为这是开始，其实它根本没有结果。而有时候你以为这就是结局，可其实它才刚刚开始。

一清早，木灵儿睁开眼睛，支起身子下床，站在床前伸了一个懒腰。

想到师姐此时应该已经在梁阔的蓝天下奔驰了，木灵儿看了看四周简陋的桌椅，还有门外高高的围墙，哑然失笑。

这是自己的选择，不该有一丝后悔。

“灵儿姑娘，王爷叫你到大堂去一趟！快点去吧！”院子里的小丫鬟轻叩房门，不过语气还是有些波动，好像有些着急。

叫自己？木灵儿有些奇怪，她很快整理好衣服，跟着小丫鬟走了。

“王爷，木灵儿到了！”仆人手扣在苏荣轩的耳边，轻声细语的汇报，生怕其他人知晓。

堂中不只是苏荣轩和随性侍候的人，还有云孤城大名鼎鼎的齐国公家二公子齐昊然，当然还有一名美姬站在堂中，今天这次隆重的会议也是因为这名美姬才缓缓展开的。

“让她进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今天他的精神看上去还不错，起码不是躺着，而是坐起来了。

木灵儿穿着一身素服进来，秀发简单的别在脑后，未施粉黛。

“灵儿参见王爷，见过齐公子！”木灵儿一一行过礼，转眼看向四周，忽然定住。

师姐？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现在不应该早就天高任鸟飞了吗？

木灵儿呆了几秒，随即马上恢复镇定，飞快的想着解决办法。

一定是师姐出逃没成功，被抓回来了。能把师姐抓住的人，就算不是高手，身手也一定不会差了。

不过，这本应是宁王府的家务事，齐昊然为什么在这里。难道是他把师姐抓回来的？很有可能，木灵儿听师姐说过，上次钟叔的事，齐昊然知道是她俩搞的鬼，但却帮忙周旋了。

这个齐昊然，是对师姐有意思么？

“木灵儿！你家舞姬逃走了！你可知道？”不等王爷说话，坐在一边的齐昊然先发声！

忽然，木灵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不等别人说话，木灵儿原本娇小的嘴唇忽然抽泣起来，哭了。

“王爷明鉴啊！”木灵儿双手向前伸展，匍匐在地面上，头和身子也紧紧的附在地上，泪如雨下，好不可怜。

“哦！你有何话说？”苏荣轩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饶有兴致的看着木灵儿。

眼前人梨花带雨的趴在地上，看上去十分可怜。美人坯子的好处就是，即便这样也能触动心肠，让人心中有所悸动。

木灵儿试了试脸上的泪珠，喘匀了气，才可怜兮兮的说道：

“王爷，奴婢自重伤痊愈，一直是食欲不振。舞姬见状，十分同情，昨日，奴婢说很想吃糯米糕，舞姬跟我说今日我一定能吃到！奴婢原本以为舞姬是在安慰我。”木灵儿说着，一副感动的神色。

“可如今一看，舞姬竟是趁奴婢睡着了偷偷跑出去，是想为奴婢买糯米糕的。却没想到，却被大家误会要要逃跑。这都是奴婢的错，请王爷不要怪罪舞姬！若王爷实在生气，奴婢愿意以死谢罪，只求王爷不要连累舞姬！不然奴婢即便是死，也心中难安。”木灵儿越说越激动，最后直接给苏荣轩磕了几个头。

轻倚在椅背上的男人，倒不吃惊。他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看来，这个解闷的小东西，还真的挺有意思的。

站在一旁的玲娜却没有苏荣轩那么好的兴致，她早已心急如焚。

“王爷，是玲娜要瞎好心，才给王府添了这么大的麻烦。无论王爷怎么处置，玲娜都认。可灵儿这条命是玲娜好不容易救回来，还请王爷对她网开一面。”此时玲娜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定要保住师妹的命。

“舞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