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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大业 第三章 神旺柱上的珠子

沂南河边停泊着不少的花船画舫,星星两两的船舱里点着灯火,只听得见洒满河堤两岸柳树上的知了的翠叫和脚畔的河水拍打着堤岸的潺潺水声,还有些不堪寂寞的蟾蜍叫声点配其中,让刚刚跑了小半里地的兄弟俩迅速安静了下来。

宝荣拿着匕首放在湿漉漉的脸前仔细端详,似乎是在分辨匕首上的花纹的纹路。长安则双肘撑地,半躺着看着河对岸长长的红灯笼串。旁边不知道是哪家青楼的楼阁上传来阵阵丝竹乐声,明明是凄美哀怨的调子,其中却夹杂着男人女人的调笑声。

长安转过头,看着婆四巷里逐渐变少的行人和挑着货篮的摊贩们漫漫离开西市,心里想着在书馆里和宝荣聊的自己的身世,“爷爷应该早就过世了吧。”长安想到,他忽然觉得,如果现在自己的爷爷从前面那家店里转出来朝着自己走过来的话,自己应该是什么反应呢?

和爷爷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但记忆却最深刻。毫无疑问爷爷曾经跟自己说过很多很多的话,但那时候自己只会咿咿呀呀,所以也不知道爷爷到底跟自己说了什么。

会不会是在向自己介绍父母的样子,诉说他们的故事呢。师父带着自己到处逃命,是躲谁呢?不记得那时候有没吃的或饿的不行的时候啊,不太像是逃灾。师父还在不在?如果在,那就算再见了面,自己还认得出吗?

一阵微风拂过,带着一丝不知哪儿来的香气,翻起了两岸的垂柳枝条,沙沙的声音甚是好听。长安转过头对正在拿匕首切泥巴的宝荣说:“你已经糊了一身的泥了,怎么还玩泥巴?”

宝荣理直气壮的朝长安大声说:“那是你糊的泥巴,不是我,我就是试一试这东西锋利不。”说完把刀尖上的泥巴块儿甩进面前的河水中,听见噗通的一声响后,满意的躺下来,继续说道:“诶,你生日礼物还没买呢,你不买了?”

长安摇摇头,说:“算了,摊子都收了,我也没什么看上的东西,晚饭吃的也饱,现在也不饿。这钱啊,先替咱下次的事儿先存着吧。”

“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去年那根小铜棍呢?”宝荣问。

“怎么会?要是惦记着年前就到手了。”长安舔着脸吹牛道。

宝荣看着广场上的神旺柱,想了大半天,对长安说:“长安,记不记得上次巧姐跟咱说的,七角巷胡家的二夫人上个月初五给他们家小子满月祈福,往神旺柱上丢了两颗凌珠的事儿?”

“当然记得,两颗凌珠啊,不管成色大小,拿去孙永福他爹那儿至少能换回半个大钱。这年头,往柱子上丢凌珠的主都有了。”长安嘴里叼着半支浆草,回忆了一下,突然他爬起来,看着宝荣问到:“你不会打上这两颗珠子的主意了吧?”

“怎么样?有难度的活才能镇住石头那帮混蛋呢。咱去把两颗珠子取出来,留一颗,另外一颗找孙永福爹换半个大钱,然后去巧姐那儿把今年她出的十一套花板都买齐了,到时候水儿珠儿他们不都跟着我们了么?”

长安看看宝荣,又回过头看看两条巷子正中心的神旺柱,喉头咽下一口口水,对宝荣说:“你可真敢想,别的咱先不说,这神旺柱立在广场正中央,想看不见都难,你怎么拿?”

“你没发现今天西市人少了很多吗?等会河边第二串灯笼就要挂起来了,那时候人会更少...”

“那时候咱就要回去了,回去晚了你爹又要关我们禁闭了。”长安打断道。

宝荣却显得胸有成竹:“别急别急,你仔细看,那柱子上面的四片云兽飞翼正好能把我的身子隐藏起来,所以关键是要保证爬到飞翼之前要没人发现。你再看,金来客栈对面是林安堂,等林安堂上板休店以后,神旺柱面向珞瑜巷的一面就基本上是黑的,没有光的,如果你在下面帮我望风,我有把握一口气就能爬上去。”

长安顺着宝荣手指的地方看了半天,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但是,这可是神旺柱,不知道被巡丁抓住要关多久。

“铜盆里那么多东西,天又是黑的,你怎么找得到两颗珠子?”长安又问道。

“慢慢找啊,只要我往上爬的时候没被发现,等上去了就更难被发现了,大不了我躲进盆子里去。”

长安想了想,撸了撸袖子说:“我来吧,你帮我把风。”

宝荣一脸嫌弃的看着长安,说:“我倒是想省点气力来着,你自己说,你爬树咋样?”

“不...还行。”

“那不就结了,你去爬,咱俩都得被抓进县衙去。”宝荣看了看四周,也开始撸袖子。

兄弟俩先来到广场,坐在神旺柱旁边观察着来往的人群,发现确实今天的人流量少了许多,但也不至于奇怪,偶尔也会这样,就像京城的人好像有了默契一样。

过了一会儿,果然看见县衙的巡丁推着小车来挂灯笼了,意外的是,今天带队的是县衙里的辅巡正赵三全。哥俩眼巴巴看着赵三全带着巡丁们从眼前走过,赵三全也看着这俩小子心里纳闷这谁家的怎么这么眼熟。

“赵三全怎么来了?他一般不管挂灯笼的啊?”看着挂完灯笼的巡丁们离开了广场,宝荣对长安问道。

“不知道啊,田大眼儿之前说过咱兴正县里街面儿上的两号人物跟别处的是反着来的,铁牌巡正马德龙马爷一天到晚在街面上跑,辅巡正赵三全却整日坐县衙里看家,田大眼儿说只有进衙门才见得着这赵三全,平日里想孝敬都没路数。”长安答道。

“反正总比马爷带队好,要是刚才来的是马德龙...”宝荣想了想说。

“那咱俩就要跑了,有多快跑多快。”长安赶紧接着说。

宝荣心有戚戚的点点头,忽然感觉有点害怕,又问道:“你说今晚不会有什么事发生吧?”

应该不会吧,长安没吭声,街面上长大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有点眼色,更何况长安和宝荣在这一代的调皮捣蛋是出了名的,西市里那些赌坊的或者水帮的大孩子他俩也认识几个,平日里听他们说过不少街面上的规矩。之前在对口巷的时候还看见酒哥躺在别人家大门口纳凉呢,不会有啥事情。

西市上的人越来越少了,走动的人只有三三两两,其他的是聚集在各路酒馆青楼门口,而且大部都在前面婆四巷。长安觉得可以行动了,跟宝荣商量了下,长安就来到了广场与珞瑜巷链接的巷口处望风。

宝荣把衣服下摆往上搂塞进腰带里,靴子皮绳紧了紧,往手上啐了啐,一蹦就抱住了神旺柱,开始顺着柱子上的雕刻纹路往上爬。长安看了眼柱子上的宝荣,就把头转过来紧盯着金来客栈里的人,只要一出来人,就要通知宝荣把身子往柱子背后移动以免被看见。

一切似乎还比较顺利,看来刚才俩人是过于紧张了。长安抬起头看了眼漫天的星辰,刚打算来一个深呼吸,就听见了一个让他心口发紧的声音:“路宝蛋!你在干什么?”

长安猛地回过头一看,心里一沉,是王岩立那小子,怎么就碰到他了呢?柱子上的陆宝荣突然听见底下有人叫他外号,吓得一哆嗦,差点掉下来,低头一看是石头,心里一股火就窜了起来,张嘴就开始骂人了。

长安赶忙跑过来,石头一看,说:“嗨哟,虫子你也在啊,我就说么,宝蛋在这,虫子你肯定在附近,怎么,帮他望风呢?你俩胆子也太大了吧?连...”石头还没说完,长安上来一把手捂住石头的嘴,说:“我俩就是在爬柱子,啥也没干,石头,给个价,商量商量。”

宝荣紧紧慢慢的从柱子上爬下来,也走上前说道:“我真的就是爬了爬柱子,其他的啥也没碰,你报官也没用。”

石头挣开长安的手,愤愤的说道:“想讲价?这回不行了,你们知不知道这是神旺柱?偷神旺柱上的东西,进衙门先抽十鞭子!这回看你俩还怎么嚣张!”说完就四处张望想找着巡丁。

长安看了看宝荣,宝荣会意的点点头,长安一边逼近石头一边对石头说:“别看了,巡丁刚走,我们说了就爬了爬柱子你不信,想跟你商量商量你也不给面子,这好话我们都给你了,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宝荣也走上前威胁道:“你可看清楚了,我们是俩人,你是一个人。”

石头好像刚刚才发现这一点,四周看看,发现自己被逼到了角落,退后几步,握起拳头大声说道:“咱们打架不是一回两回了,之前没怕过你们,今天也不会怕你们,有种一个一个来!两个打一个算什么?”

长安撇撇嘴,回道:“还不明白?今天就是摆明了我们哥俩欺负你!”说完朝宝荣一挥手:“揍他!”

长安和宝荣两步一并,冲上来对着石头就是一顿胖揍,石头弯下腰紧紧抱着脑袋努力左突右闪,边躲边喊叫。逮着个空隙,石头好容易冲出俩人的围殴,左手在袖子里努力翻着找什么东西,嘴里朝着俩人还愤怒的喊着:“你们偷了神旺柱上的供品,被我发现了不承认还要打人?有这么卑鄙无耻的吗?别以为我怕你们!今儿个让你们尝尝我王家的手段...”

话音刚落,就看见石头手里攥着个像石块一样的东西猛地往地下一摔,“轰”的一声巨响,长安宝荣俩人就感到像是被一头巨犀撞倒一样,倒着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