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怀有多余的心思,苏钊自从来到这里头一次睡的如此踏实,一觉天明,吃罢早饭,便被女官领着到了大殿,阿佳和夏家兄妹已经侯了一阵。见苏钊进来,夏初心调侃道:
“舅舅果然无事一身轻啊,这一觉若不是差了女官去叫恐怕要日上三竿吧?”
苏钊干笑着道:“没有没有,我其实是前半夜想到荆古对我们这么好,这突然要走还有些离别之苦。”
“呦呦,那不如舅舅你就留下吧,阿佳土司肯定会把你的后半辈子照料好的。”夏初心就他的话怼道。
苏钊忙朝她眨眼睛,这边赶忙岔开了话题问道:“既然大家都准备好了咱们就动身吧,阿佳的这些死侍也可以早去早回。”
玩笑归玩笑,说到正事夏初心可不含糊,向阿佳土司说道:“阿佳土司,我舅舅说的对,路途遥远,乌苏又不保险,既然您一定要死侍送我们回去,那么我们就此动身了,初心感念您的恩德,日后有机会定会报答。”
阿佳土司走到她身边,将她的乱发抚顺,面色和蔼道:“我不需要你报答,如果你真的记得我的好,以后有机会再回来荆古看看我吧。”
夏初心重重点头。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阿佳土司在送出几里路后终于要同三人分别了。
阿佳土司足叫人收拾了两大车的随性物品这才依依不舍地与几人挥别。夏初心从马车内探出头望着她越来越远,她今日穿了荆蛮之地传统服装,一袭红衣满戴银饰,据说这是荆蛮最隆重的穿戴,可见她对今日的重视对几人的重视。
最后直到人小的已经看不见了,夏初心才从窗外探回头,瞥了一眼对面正在吃零嘴的苏钊不禁心生怨恨,一脚踢到他腿上,苏钊吃的正香被这没来由的一脚踢的哇哇乱叫。夏天铎正在闭目养神忽然被苏钊这一声叫唤惊开了眼。转头看见夏初心气鼓鼓地鼓着腮帮子狠呆呆地瞪着苏钊,苏钊则一脸懵逼的表情。
“我说夏家丫头,你这又生的哪门子气啊?我可没招你没惹你。”苏钊满脸委屈问道。
夏初心仰着鼻孔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你是猪转的啊?就知道吃。你没看见阿佳土司今天穿的那么隆重,难道是给我们看啊?”
“啊?她不是昨天就穿了那件吗?”苏钊呆呆说道。
“不一样吗?”夏天铎不识相地问道。
这两个傻瓜真是不可理喻,难道在男人眼里一个女人同色系的穿戴竟然没有分别?夏初心气愤地指着苏钊,道:“阿佳土司真是命不好,看上谁不好怎么会看上你,还有你,你的眼睛是找什么丑人开了光吗?怎么看人的眼光这么差?我听说你家里的老婆又丑又悍,你竟然在三十年前还拒绝阿佳土司。”
苏钊一听她诋毁自己的老婆便有些不高兴了,拉着脸说道:“阿佳长的美那十个人都能看见,可是我偏偏就不喜欢美的,我的老婆再丑再悍那也是我看上的,况且我的夫人在我眼里也是个清秀美人,性子又好,外面传的我夫人强悍善妒那都是讹传,他们见不得本王与夫人伉俪情深、相敬如宾而已。我老婆虽然人不美,可是持家井井有条还一连给我生了三个儿子,在我看来我的夫人不比任何人差。”
听他说完,夏初心的怨气也随之消了去,其实他说的也对,人的感情怎么能强求,难道因为你的完美你对我的好而我就要感恩戴德无条件接受?仙桃是好,可是有人就是不爱吃,烂杏虽然上不得台面,可架不住有人爱的紧。自己实在有些道德绑架了,只是因为主观地站在了阿佳土司一方就诋毁一个从未曾见过面的清河郡王妃。
“那个,刚才说你家王妃的话你不要计较,我有些口不择言了。不过,你明知道阿佳土司对你一往情深,虽然你们已经相互说开,可是一个人惦记另一个人三十年怎么会轻易就放开,况且我们这次回去大楚有生之年有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她今日穿戴的那么隆重自然是想让你多看她一眼,你却只知道吃。”夏初心虽然为自己的口不择言道了歉,可是该据理力争的地方一刻都不会放松。
苏钊手中捧着蜜饯盒子,有些若有所思,不一会儿,难得一见地正经道:“本王是怕给自己平添念想。”
夏初心有些意外,她完全相信苏钊这话是真实的。也许他对她也是有心动的吧,正如他自己那日在大殿之上说的话,他生在帝王家,做了很多不由衷的事,他所追求的是一份权利之外的简单与安静,可是偏偏阿佳是比他自己更加不简单的一城之主,所以他们注定无法走到一起,对于没有未来的事情不去招惹不去轻易许诺才是最良心的做法吧,如此看来,苏钊到不似那些心里一套嘴上一套的渣男,最起码他在感情之上是个正直又拎的清的好人。
“算了算了。已经走了这么远了,想看也看不到了。”夏初心算是为自己宽心吧。
话题结束,夏天铎继续闭目养神,苏钊继续吃他的甜蜜饯,而夏初心见二人都不想与自己聊天儿就只能转过身将头探出外面看看过路风景。就这样人马又往前行驶了几十里,天渐渐擦黑,死侍头领知会几人 要就地扎营,因为这条路上最近的城池还在百里之外。
几人没有意见,坐了一天的马车浑身都要散架了,是该休息休息了。
百人的死侍团很快就扎好了几个营帐,并且生了火烤了些肉煮了粥,三人囫囵地吃过便有些困乏。夏初 心放下碗筷站起身掸了掸衣裙后的灰尘,一抬手却发现手上浸了血,忽然心中一紧,道:“完了完了,这会儿怎么大姨妈来了?”
苏钊还捧着粥碗吃的正香,听她这么一说头也没抬便问:“你大姨妈在哪儿呢?”
夏天铎亦是诧异,起身看了看四周,问道:“什么大姨妈?”
“噗。。”夏初心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两个古代人貌似不知道大姨妈是什么东西?不过就是现代的男生好像也对大姨妈知之甚少。不过,在现代大姨妈来了有姨妈巾,可是在这古代可怎么办?如果在府里还好,可以问柳儿和阮儿,再不济可以问夏天心,可是在这个荒郊野外怎么办?这两个呆子看样子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没事没事,跟你们说了也不懂。”夏初心不打算靠他们俩,还是自己想办法比较靠谱,退着朝一边的营帐里钻了进去。
苏钊和夏天铎看她奇奇怪怪的模样不禁摸不着头脑,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仍旧不明所以。
苏钊问道:“她娘不是早就没了吗?她连她亲娘都没见过哪儿来的大姨妈?”
夏天铎摇摇头没有回话,心想我也想知道啊,难不成她还有其他亲人?
这时,死侍头领走到二人身边,悄悄道:“我想,姑娘说的可能是月事来了。”
“啊?”二人齐齐呼道。
死侍头领接着道:“我看姑娘身后沾有污渍,又言语有所隐晦,应该是月事来了。我家有个差不多大的妹子,所以我知道些。”
“哦。”二人又是齐齐叹道。
原来是月事来了,可是这跟大姨妈有什么关系?
夏天铎竟然有些小惊喜,这个小丫头终于要成人了。不过担忧随即而来,便向那死侍头领问道:“那你家妹子月事来了都怎么办?”
死侍头领拜了拜,道:“我看姑娘并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这就去同姑娘说一说,不过毕竟她是姑娘家,又有你们二人跟随,我好先向你们说明说明,这月事对于姑娘家来说本来就难以启齿。”
夏天铎摆摆手道:“不碍事,若不是你发现我们还想不到呢,那就有劳你了。”
得到家长的首肯,死侍头领这才走到夏初心的营帐门口,轻轻唤了声:“姑娘,在下赛金。”
夏初心正撅着腚在包袱里找个可以当姨妈巾的东西,想都没想就应了声:“进来吧。”
说完才发觉有失妥当,赶忙站了起来,一转身正好对上迎面进来的赛金。
“有什么事啊?赛金头领。”
赛金拜了拜,含糊道:“姑娘可是有什么困难?”
“什么困难?我有什么困难啊?”夏初心不知道他所问何意。
赛金对着一个姑娘实在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道:“就是,姑娘有什么,需要赛金帮忙的吗?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吗?”
“你说什么呢?什么难以启齿?本姑娘行的正坐得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夏初心以为他有什么歪心思便怒喝道。
赛金这下没了退路,便心一横,说道:“我是说,姑娘是不是月事来了?”
夏初心这才明白他吞吞吐吐半天到底要说什么,道:“啊呀,你知道大姨妈?”
赛金虽然不知道大姨妈是什么,可是联系她的前后话,可能这大姨妈就是这中原姑娘对于月事的代指,便点点头。
“哈。太好了。”夏初心雀跃道:“那你跟我说说你们那里的女孩儿大姨妈来了都怎么办?”
这下赛金倒是有些紧张了,这个姑娘怎么对于这事儿一点儿都不避讳。便低着头回道:“我家里只有我和一个十三岁的妹子,母亲过世的早,都是我一手将妹子拉扯大,所以我妹子月事刚来时也是我来应对的。姑娘且等一等,我回去给姑娘缝几个月事垫。”
夏初心有些惊讶,忙制止他道:“你给我缝啊?算了算了,你告诉我怎么缝我自己来就行。”
让一个大男人给自己缝姨妈巾?这也太怪异了吧?不过知道这个时代的姨妈巾是缝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