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个不肖子孙!”南文曜没想到他态度顽劣,气的满脸通红,他愈发后悔这些年对他的无度宠爱:“南一川……你真行!我觉得让fern送你去非洲的决定是错误的……”
南一川闻言,嘴角一翘。
他就说,老爷子不过是个纸老虎,口口声声说送他去非洲,也只是纸上谈兵。
“送你去非洲之前,最应该……断绝你和我南文曜的关系!”他苍老的眸光里带着分阴郁:“反正南家还有荆溪,用不着让你在那自以为是,耀武扬威!”
什么?!
“爷爷,你说要和我断绝关系?”南一川抬眸,一脸不可置信的质问,她看向妹妹:“还说……把继承人的位置让给她?!”
“……”
荆溪被他寒气直逼的目光直视的有点心虚,她赶紧矢口否认——
“不不不,哥你千万别当真,爷爷现在正在气头上,说的全是气话,千万不能当真……”
老爷子抬鼻一哼:“我南文曜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南荆溪:
她真想马上从这里“滚”出去!
他们爷俩每次吵架,只要她在旁边,都是沦落成炮灰的命。
眼见“战争”愈演愈烈时,南父南母适时推门而入。
“噢,我的荆溪宝贝,妈咪都快想死你了……”向心水激动的搂过宝贝女儿,不免心疼的说:“这么多天没见你,你怎么变瘦了?是学校餐厅的饭不好吃吗?”
南博达也露出微笑,父爱不易显山露水,往往埋藏在内心深处。
“妈,我特别好。”荆溪笑的嘴角快要咧开,毕竟她和父母已太久没见过面:“您不用担心,等到我考上大学,会经常回家,让您看到就烦……”
“欢迎烦我——”向心水在她脸上亲了又亲,不舍得放手。
她欲说什么时,只听南一川刻意咳嗽了声。
荆溪余光望了眼墙上的挂钟,距下午上课还有段时间,却在见亲哥一脸不满,只好说:“爸,妈,爷爷,我不能离开学校太久,你们先聊,等有时间我再来看哥。”
说完,她假装没看见向心水眼里分明的不舍,跳脱着从病房里跑了出去。
几十秒后。
向心水和南博达相互对望了眼,他们上前。
南博达开门见山:“一川,我和你妈商量过了,你爷爷不管做什么决定,我们都会无条件支持。”
向心水接着补充:“在大一开学前,也就是在未来一年时间内,你没在一中,算违反合约。”
她边说,边从淡蓝色包包里掏出个文件夹递给南一川。
“这是当初我们在老宅签约的合同,你亲自签字画押过,条件如方才所说,若违约,视为自动放弃南家财产和相关利益。”
南文曜眉心一跳,朝儿媳妇露出极度赞赏的表情。
向心水面露得意。
南一川不淡定了,如果不是他腿上还打着石膏,定是要起来蹦了。
“妈,我什么时候签过?您这分明是造假!” 他说:“您要是想让我妥协,也不必用这种下三滥手段吧?”
“白纸黑字。”向心水无所谓耸耸肩:“本来我以为你会有所忌惮,所以一直没拿出来……”
“我不信,我不……”
这反应,完全在向心水预料之中。
接着,她又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到他面前,用手指着上边一串阿拉伯数字:“你要不信,可以去问这个律师。”
南一川狐疑着看了眼合同。
他十分确定,那上边的笔迹确实属于他没错。
奇怪!
他怎么不记得他什么时候签过字?
“一川,你要觉得我和那个律师提前打好招呼的话,那,你也可以随便找个律师证明。”向心水拍了把他的肩,扭头对南博达璀然一笑:“老公,我的任务完成了,可以走了吗?”
“我老婆真厉害。”他对她脸颊落下轻轻一吻:“今晚你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
“……”
两人走后,病房里只剩下爷孙俩,气氛尴尬极了。
南一川在南家多年以来耳濡目染,能看出这份合同不像造假,心里一时烦闷极了。
“你自己慢慢想,公司还有事。”
老爷子起身,他脸色还是不大好,最后在护士的搀扶下出了病房。
“我是傻了吗?当时为什么不看清,稀里糊涂就给签了?!”
南一川一个恍惚,他想起来了!
还记得他某次心情不好,在家里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时,被向心水半哄半骗签的字……
思及此,他懊丧着脸,向后一躺,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
古人说的话果然没错!
女人心,海底针!
那他岂不是白白和赵俊成打了一架?
受的伤……也是白费了?
他凝望窗外蓝蓝的天,想减缓下郁闷,结果刚好有一群不知哪来的乌鸦,排队叫唤着排列而过。
南一川快要抑郁了,他随手抄起放在茶几上的红苹果,对着窗户一阵猛砸……
后来,据说这天医院特意派来几个身材高大,面露凶相的保安守在这位大少爷的病房里。
……
这边。
荆溪刚出病房没多久,便撞上了赵俊成。
她南家大小姐的身份在云清市无人知晓,她也不想曝光,吞吐着解释:“那个……我……我勤工俭学,我来这里是想……”
“荆溪,篱落现在怎么样了?”赵俊成未注意到她的反常,苦笑着说:“我爸知道我和南一川打架后,就差把我给扔去喂狼了……”
“啊?”
“不过,我最担心的是篱落,我怕我爸一时气不过,会去学校找她……”说着,他不由分说把他的号码写在一张餐巾纸上,硬塞给荆溪,他满目哀求:“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我希望她有什么情况,你能及时通知……”
我。
“俊成,你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赵父凌然的声音传来:“我不是说让你老老实实呆在病房,哪里都不准去吗?你倒好,一个苏篱落不够,还又出来还老子找了一个?”
南家对外公开的向来只有南一川一个大少爷。
所以,此刻赵父见她和穿着校服,扎着马尾的普通女生没区别,态度十分恶劣。
“爸,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一直憋闷在病房,我就算没病也被憋出病了!”赵俊成推着赵父往回走,同时用眼神示意荆溪赶快走。
赵父心情不好,还在那里不停的骂骂咧咧。
赵俊成等确定荆溪离开后,冷冷的放开父亲,而后一言不发的进了病房。
……
荆溪一回学校,就把这事半编半真的告诉了苏篱落。
“小溪,我想一个人静静。”
她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不想说一句话,脑子里反复放映南一川讽刺又鄙夷的表情。
他说的那些话,像根刺深深扎入她内心深处。
哪怕是轻易扯动,便会疼痛不堪,血肉模糊。
荆溪看她这般萎靡不振,权当她是在思念赵俊成,便拍了拍她的后背,叹口气离开了。
课间,灭绝师太来了趟,说一会儿要她组织下(一)班同学体检。
体检是学校的硬性规定,每次体检后,院方都会把学生们的体检卡更完善一次,直到高中毕业跟着档案走。
当然,高考前还是会有次体检。
用灭绝师太的话来说就是:早发现早治病,就是防患于未然。
下午第四节铃声一拉响,高二末班的班长就过来告诉她,说可以去体检了。
苏篱落点头,她拿出灭绝师太给她的体检表,站在班门口,一个一个叫着名字。
大家都排好队后依次进了学校专门安排的体检室。
讲真,她并未把这事给放到心上。
这体检说白了只是表面体检,什么身高体重肺活量之类的,连血都不用抽,最多只能发现近视之类的非重大疾病。像那种内脏器官,苗头都发现不了。
体检顺序是按照姓氏第一个字母排,苏篱落是“s”,轮到她时已经结束的差不多了。
她满腹心事,一路上走的心不在焉。
因此,在给她测试肺活量的女医生开玩笑的问她有没有像前一个女生那样滑过胎时,她只觉得整颗心都扑腾乱跳的要命。
女医生的话倒是真的给她了警醒,她还记得以前学校上过生理卫生课,老师提到过这方面的知识。
对啊,她只顾着伤心难过,怎么就忘了这茬?
完了完了!
她要是真的怀孕了怎么办?
是把孩子生下来养活?还是和新闻上那些女生一样,残忍的把他丢进垃圾桶里?
“同学,放轻松点。”女医生看苏篱落傻愣又慌张,频频想笑。
她看的出,这个傻姑娘是把她的玩笑话给当真了,赶紧敛起情绪解释:“我看你一直垂着头,不像其他学生那样叽叽喳喳讨论,就和你开个玩笑,我知道你现在高三了,学业压力大……”
“医生,我还以为你说的是真的。”苏篱落一愣,紧皱着的眉头不由舒展开来,配合的吹了口气。
离开去做下一个项目时,只听对方说:“哪有?我只是开个玩笑,我能看得出你是个好女孩。”
好女孩?
为什么她听到这三个字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
好不容易挨完体检,差不多也放学了。
夕阳西下,苏篱落和荆溪并肩走着,落日余晖洒满校园。
她一直低头着看着地面,无意中瞥见了指尖上那刚结痂的伤口,心思纷杂。
她原还抱着侥幸心理,以为那晚留在那床上的是她指尖上的血液。
可,南一川一番话,彻底打破了她的期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