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嘭嘭嘭。”阵阵敲门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有人吗？有人吗？”敲门声后紧接着便传来了询问声，来人原来是白日里的秀才刘通，见着夜色渐浓，又怕荒郊野岭狼豺野兽出没，便循着方向，一路往最近的王家赶来投宿。

见着没人吱声，刘通以为没人听到，正欲再喊一遍的时候，“谁啊？”里门传来声音，然后嘎吱一声，大门开了一条缝，里面露出一个脑袋，看模样应该是个小厮，见着门外有人睡眼惺忪道：“这么晚来王家有事吗？”

刘通见着有人，很是欣喜，连忙答道：“在下刘通，是赶考归来的秀才，听闻贵府王老爷可以为读书人提供住宿，便想在此借宿一晚，还望通告一声。”

“借宿的？”那小厮嘀咕了一声，打量了一番刘通的行头，稍稍沉吟了一会，便道：“行，那你等等，待我去通告老爷一声。”说完把门带上，进去禀告了。

“老爷～，老爷～，门外有位秀才想借宿咱家。”一进门后，小厮一路通告，“小四，是谁允许你在这大声嚷嚷的！”一句斥喝声打断了正欲再次呼喊的小厮。

一位富态的妇人在两位丫鬟的簇拥从主室走了出来，“小四，你难道不知道老爷已经睡了吗！”

小厮一见来人便蔫了，低声道：“夫人，小的自然晓得，只是门外有人想借宿咱家，来人要小的来通报老爷一声，这不小的正要去禀告老爷”

“又有外人来借宿？还要去禀告老爷?”妇人冷哼一声，“小四，这几日不见，你伺候人的本事没有见长，反倒是挺会不管什么外人往家里引啊。”妇人怪声怪气道。

“小四，我王家平日里对你的待遇怎么样?”妇人语气一转问道。

“承蒙老爷和各位夫人照料，小的目前在府上吃住都好，还有每月例银可拿，生活和以前相比那是是远远不及的。”小厮低头掰指细数道。

“亏你还记得老爷和各位夫人的照料!”妇人声音抬高了起来，“那你为什么还要往家里带这些不明来历的外人呢?”妇人眼睛直直地盯着小厮。

小厮不知道妇人为何要这样说，目光哪敢与她对视，又怕再不说清楚就要祸水上身了，连忙辩解道：“冤枉啊，夫人，小的并没有经常往家里头带些来历不明的外人啊，只是外面那只是一个书生啊，哪有夫人说的那样来路不明......”

“呦呵，还能顶嘴了，看来我还真的是小瞧了你啊，小四，不仅本事见长了，这嘴上功夫也没拉下啊。”见小厮还在辩解，妇人已有些不悦。

“夫人，这厚待读书人的规矩可不是我一个下人所能决定的了的，这是老爷一向的规矩啊”小厮见妇人语气越来越不对，连忙开脱道。谁知反倒没有缓解这紧张的气氛，反倒是将妇人的情绪给点燃了。

“你，你，你....”妇人有些语无伦次，显然是没有料到小厮如此硬气，竟然把老爷都给搬出来了。“好你个小四，看来真的是本事见长了啊，领着外人进家门你还有理了都，仗着老爷和各位夫人的宠爱你以为就能无法无天了吗?” 妇人有些气急败坏。

“夫人，你真的冤枉小的了，小的真的没有说仗着老爷和各位夫人的宠爱而无法无天啊。”被妇人如此一说，小厮的话语里已经带着点哭腔。

“哼，冤枉，事到如今，小四你还想狡辩，你果真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吗？”妇人声音稍稍提高了一些，“小四，你说说，小少爷这腿上的伤是谁造成的啊？难不成还能是小少爷自己摔着了不成！”妇人质问道。

“夫人，这小少爷的伤是前日里上树不小心摔着的，这是小的没有看好小少爷的缘故。”看着妇人如此咄咄逼人，小厮暗暗叫苦，但又无可奈何，谁让自个儿的把柄被人逮着了呢。

“仅一个没有看好小少爷就可以开脱责任了吗?”对于小厮含糊的回答，妇人追问道，显然不是很满意，“我看可不仅仅只有看不好少爷这么简单吧，依我看，说不定就是你小四怂恿小少爷的呢！”少妇逼问道。

妇人的话语让小厮脸色顿时煞白一片，登时噗通一声便是跪在了妇人跟前。

“夫人，小少爷上树并不是小的怂恿的啊，是小少爷他自己想上树的啊，小的发现时那也是拦不住的啊.......”说着说着眼泪也随着一起落了下来。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被人这么逼问和如此恶意的揣测，小厮已有些害怕。

“够了，小四！”妇人斥喝道，“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还能强行开脱自己的责任，还能强词夺理，小四啊小四，你本事真的是见长不小哇，你把我这堂堂王家的家法置于何地了！！”妇人大声质问道。

小厮见辩解不得，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此时也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心里一片死寂。

“你终于没话说了吧。”妇人很满意，但又说道，“以为不说话就能躲过了吗，那你也太小看我王家的家法了吧，来人啊……””妇人并不打算就此收手，左右出来了几个家丁，看样子是准备动手了。

“给我把这奴才抓起来，家法伺候。”妇人命令道。

但一旁的家丁并没有动，“怎么，心软了？平日里是白养你们这群奴才了吗？”妇人见没人动，质问道。

但还是没有人动，妇人有点发怒，准备训斥一番时，一个丫鬟怯生生的道：“夫人，老爷已经醒了……”

“老爷醒了你们怕什么！”妇人很是不解，斥喝到。

“可是，老爷就在身后呀……”丫鬟怯懦的答道。

妇人脸上有些不是很自然，但随即又调整了过来，反过身来便是一句糯糯的“老爷。”那声音让人听着骨头都软了，可是王老爷并没有吃她这一套，反而是皱了皱眉头，显然是在考量着什么。

妇人见丈夫没有搭理她，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但怕事情拖久了对自个儿不利，想打破这种局面，但又不知怎么打破才好，此刻是心急如焚。

但王家老爷的思索是短暂的，很快他的眉头便舒展开来，开口道：“翠儿，何必如此为难小四呢？他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个下人，何必与一个下人计较。”虽是责备，但话语里的袒护之情遗漏无疑。

“确是妾家心胸狭隘了。”妇人见丈夫只是点到即止，很是欣喜。

“小四。”王老爷唤道。

“小的在，老爷，小的知道错了，小的不该与二夫人顶嘴，小的也不该教唆小少爷去爬树，小的……”小厮见着靠山来了，也不哭诉，只是一个劲的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够了，小四，这些事情就不要再提了。”王老爷出口打断道。

“是，老爷。”小厮垂头丧气道。小心思被人看穿后的失落一览无遗。

“小四，门外是不是还有书生来投宿着呢？”王老爷语气一转，问道。

“门外确是有个书生要借宿咱家。”小厮回答道。

“那还不快快去把人家请进来，懈怠了人家怎么办！”王老爷训斥道。

“小的知道，是小的怠慢了，小的这就去请。”小厮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要直奔大门。

“慢着～”王老爷声音拉长了一下。

小厮连忙止住脚步，转过身来。

“把你眼泪擦了再去，哭哭啼啼成什么样，莫要叫人笑话我王家。”

“是，小的这就把眼泪插了，这就去请，绝不叫外人笑话我王家。”小厮用袖子抹了一下眼泪，便去请刘通了。

“等会小四回来，让他领着客人到会客厅去，我要为客人接风洗尘。”王老爷背手转身回去，身上威严一览无遗。

“一群不争气的东西！”妇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但又说没什么好说的，只好冷哼一声转身便会自个房了。

旁边两个丫鬟唤着夫人便一路追过去了，只留下一群家丁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