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良看着远方的秦皇宫,巍峨高耸于京城最中心,如此热闹繁华的京城只是它的附庸,红木黑瓦建造的高大宫殿不知道如果能住进去是什么样的感觉?
张宝良说,“秦姑娘你看那秦皇宫,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
秦清玉有些得意,“我去过。”
“我知道你是京城贵女,原来还去过秦皇宫,那里是什么样的?”
“那里?秦皇宫里有高大的宫殿,有如云的美女和数不尽的天下间最稀奇的珍宝。”
张宝良惊叹一声,眼睛满是赞叹。“那里面住着的都是些什么人?”
“当朝天子,也是你能妄议的吗?”秦清玉冷冷道。
张宝良有些窘迫,“不是,我不是说秦皇,说说些公主,皇子,妃子,还有宫女,寺人。”
秦清玉,“都很安静。”
“安静?”
“是啊,一个个不管内心多么波涛汹涌,外面都跟镜子一样平静安静。”
张宝良笑着问道,“那跟镜子一样清楚明白吗?”
“也不是。”
张宝良疑惑。
秦清玉眼睛透着月光一样的朦胧,“人世间的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哪有人跟镜子一样清楚明白的,你以为你明白了,其实是你更糊涂了,你以为你糊涂了,也许就是你明白了些的时候。”
张宝良笑得开朗,“真好,我来到京城,结交了不少人,却今天这话我听了最喜欢。对了,我在老家也喜欢另一个人说的话。”
秦清玉微微一笑,“老家那个朋友是什么人?”
“你不是说,你喜欢的那个男子是个不是君子的人吗?”
“是。”
“我记得他也说过,自己是一个不是英雄的人。”
“哦,有趣,他叫什么。”
“唐欢,是隔壁县的一个小吏。有机会我让你们见见,也许会说出更多我喜欢的话。”
秦清玉面露失望,“恐怕没有机会了。”
“为什么。”
“不是说,我可能最近要出嫁了吗。”
“那真是可惜了。不过没关系,人与人之间讲究的就是一个缘字,你知道了他的名字,我以后回老家,也会告诉他你的名字,也算认识了。”张宝良笑而露齿。
秦清玉看着张宝良洁白整齐的牙齿不由噗嗤一笑。
秦清玉来到偏殿,高斯正在门外守着,她问高斯,“父皇近日的身体可好多了?”
高斯皱起眉头,摇了摇头。
看样子不仅没好,还日渐加重了,不由心里一沉。
高斯禀告,“栖花公主求见。”
秦皇雄厚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打开门的时候秦皇又一次剧烈咳嗽了起来,秦清玉上前帮忙拍着秦皇的背,好一会才平息下来。“朕的身体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不会了,父皇你上一次不是请了方士过来,让他修炼长生不老之药。”
秦皇一怒,拳头拍了桌子一下,“我吃了方士的药丸身体越加不好,那个方士已经被我腰斩了,”舒缓了一下怒气,叹道,“看来这天下并无长生不老之药。”
“那?”
“你看了那个司马乐,觉得如何?”
秦清玉如实说道,“女儿并不喜欢他。”
秦皇却点点头,“也是,比如方家那个小子确实差太多了。”
“不!女儿绝不是因为方少游。”
秦皇叹息,“嗯,那朕再为你挑选吧,只是恐怕朕的时间不多了。”
秦清玉心里一阵惶恐,“父皇,你的身体真是不太好了?”
秦皇在秦清玉忧虑的眼睛前点了点头,“恐怕时日无多了。”又苦笑一下。
他拍了拍秦清玉的肩膀,“我死后,这天下的光景也不知道会怎样?”
“那么父皇,储君之位心中是否已经有所人选?”
“再过几日,等过了春天的这一次狩猎吧”
秦清玉恭敬,“是,父皇。”
秦皇从案台上拿起一个诏书递给了秦清玉,秦清玉小心接过,“父皇,这是?”
“这是你和曼茵的免死诏书,不管我死后如何,希望我的两个小女儿能够平安。”说完又咳嗽起来。
“父亲,”秦清玉不禁泪盈于睫,突然她发现秦皇的手心有了一抹鲜血。“父皇,你咳血了?”
秦皇看着一脸被吓到样子的秦清玉,“所以我说,我恐怕保护不了你多久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和你那单纯的妹妹。”
“是,父皇。”秦清玉郑重的跪了下来,向秦皇磕了一个头,“我会保护好自己照顾好自己,还有曼茵。”
泪水在脸上留下,“父皇,你也要多保重,没有你在,我和曼茵只是尘世间的小小尘埃。”
秦皇闭上眼睛,捏着自己的太阳穴,“想不到我四个儿女之中,看得最透彻的人是你。我如果走了,恐怕不止是你兄弟继位之后,你们的权力变弱。”
“父亲?”
秦皇双眼一睁,“你可知道方蒙和匈奴人暗中联络的书信写着什么?”
秦清玉摇摇头。
“这天下才统一不久,世间百姓的民心并不认同这天下是秦人的,特别是东方四国的旧贵族们一个个都伺机而动,等着我死后群起而叛变,而天下拥有最多大军的方蒙也想要恢复自己以前的楚人贵族身份一起叛变,要不是我镇着,这天下又会变得分崩离析。而你的哥哥们,一个个都不是治世之材。”
秦清玉心中惊惧,“我原本不知道这么多。”
“这是最坏的结果。我让秦叶去西北军营,不止是锻炼他的军事才能,更是想要他瓜分方蒙在西北的军事力量。我也告诉他了方蒙不可全信,可是我只看见他和方蒙打得火热,比我这亲生父亲还更亲近很多,现在的他相对于朕,他更相信方蒙。”
秦清玉微微低下头恭敬回答,“父亲毕竟是天下之主,一代天子。”
“所以连亲生儿女都不亲近吗?秦叶太让我失望了。你可明白?”
秦清玉点点头。
“我说的是最坏的结果,所以你不必担心,等过了狩猎,我就好好为你挑选夫婿,还有在叶儿和镇儿之间做出一个决断。”
“父皇不要太操劳了。”
秦皇却回答道,“朕不怕操劳,朕怕的是孤独。”
秦清玉浑身一颤,惊闻后抬起头看向秦皇,看着头发上已经银丝的秦皇,这是她第一次敢如此眼光看自己的父亲。
脸上已经不复童年时的样子,已经衰老已经有了皱纹,甚至于透着病容的苍白,还有尽是疲惫的神态。
“清玉,你回去休息吧。”
“是,父皇。”
秦清玉打开偏殿的大门,外面已经有了丝丝细雨,小柔正撑着伞等在门外。
而门口的高斯的视线却牢牢看着秦清玉手里拿着的诏书!
秦清玉咳了一声,高斯才把视线收回。
虽然高斯只是一个寺人,但是在父皇身边近身伺候的,秦清玉也不敢得罪,只好将诏书藏在袖子里,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