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背着东西,气喘吁吁的跑回院内,只见道人满身是汗,不知道是被吓出来的还是跑出来的,他从未见过他如此紧张,不由得问道:“师叔,怎么了?”
“记住,以后千万不要向人提起这件事,知道么。”道人擦拭着额头的汗水,表情怪异。
“哦,师叔,到底怎么了,你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道人眼光有些游离,许久才说道:“它让我想到了年轻时候在东洲的一个真实可怕的遭遇。
“什么遭遇?”他真的很难想象什么事会让阅历丰富的“师叔”紧张成这一个样子。
精明历练的道人这时有些失魂,仿佛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回忆中,一时前言不搭后语“——取魂术——全村人——太可怕了。”
“取魂术?师叔你到底了怎么了?”他发现师叔这时整个人明显出现了异常,说话竟然语无伦次,精神恍惚了。
“哦,没,没什么,洗洗睡吧,师叔要歇息了。”
第二天早上,他发现师叔脸色有些差,印堂,眼圈有些发黑。
“师叔,不舒服么?”他关切的问道。
道人点了点头,递出一些碎银:“去,帮师叔去抓一些安神的药。”
拿上银子,走出院子,他低头边走边寻思着:师叔到底怎么了?不觉撞到了一个青衫少年,抬头看去,只见此人道人打扮,长的白净异常,眼神雅驯灵秀,两道剑眉斜飞入鬓,气质超凡脱俗,好一个翩翩美少年。他不禁脱口赞道:“好俊秀啊!”青衫少年顾了他一眼,竟撤回几步,打量了他一番,而后又自言自语的向前走去:“此人根骨清秀,不像是养鬼之人,可是身上好重的阴煞之气。如果不是我急着回师门,倒是想好好看看。
就在青衫少年撤回几步回看他的同时,他看到了此人腰间配着有“人宗”字样的玉佩。
一刻之后,他抓着药,回到院内,发现师叔越发不对劲了,不仅印堂,眼圈之处发黑,似乎整个脸都发黑了。
“师叔,药抓回来了。”
师叔端坐在庭院前的石阶上,眼睛暗淡无神,完全没有了以前的那股精明劲,见他来了,竟一把抱住他的双腿,整个人失了魂似的,怔怔的说道:“它,它来了,你快走,走的越远越好。”
“师叔,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我是不会离开师叔的。”
“走,走啊,拿上自己的东西快走,不要管我,”道人声嘶力竭的吼道,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一下跌跪在地上,然后带着哭腔无力的自语:“走啊,走,走……”
他把有气无力的师叔搀扶回卧房,发现他的身体居然冷的可怕,神志模糊间一直不停叨絮着:“它来了,它来了……
它来了?师叔,到底在说什么,到底什么来了,师叔会如此害怕,他坐在师叔卧前的桌子旁,一个人寻思着,不知不觉,天色越来越暗,经师叔这么一闹腾,他也没了吃晚饭的心情,点了一盏青油灯,无心的翻着师叔引以为傲的《江湖点金术》(书中所言尽是一些行走江湖,如何凭察言观色,骗人钱财的伎俩)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瞌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得呼呼的风声,吹灭了油灯,门“吱拉——”开了,沉睡中的师叔,竟无声的悬空飘了起来,房间里传来了“嘻嘻——嘻嘻——”孩子声的冷笑,充斥着整个房间。
他猛地的一个惊醒,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只见师叔悬空飘起,手臂如木偶般,掌心握拳,挨在一起,做出了那个盗墓时被挖出绑在木棍子上的小孩子的手势,天灵盖居然有一根钉子,无人把控,竟慢慢的在打入,而且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嗤,咯嗤,骨头与金属的撞击声,而且这个笑声好像就在自己耳边发出,他连忙向门外窜去。
只听得“吱拉——”门被无形的关上了,而且怎么打也打不开,那个笑声,越来越近,他顿时浑身发冷,而且这种冷,仿佛是由自己的骨头里发出来似的,渐渐的他发现自己的双手这时候不听使唤了,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牵引着,做出了和师叔一样的动作,感觉被绑着绳子吊了起来,接着,一根钉子,由两眼中间偏上,慢慢的,慢慢的,钉下来。
他奋力侧过头来,但是,无论他转到哪个方向,这个钉子始终正对着他的天灵盖,时刻准备钉下来,那个钉子挨着他天灵盖,冰冷的触觉,由天灵盖散布全身,一股从未有过的惧意袭来,眼见就要钉入,强烈的求生本能下,他低下头纵身一跳,被绑着的手是动不了了,唯一能动的现在只剩下两条腿,于是他只能一个翻滚,顺势趟出一端距离。
这时,他想到了师父说的一句话,伞在人在,人在伞在,就算交待在这里,至少也得挂在师父的伞旁,也算不违师命了,于是,他向墙角放伞处滚去,那个笑声如影随行,仿佛就趴在耳边,但是就在他滚到那把伞旁的时候,这把伞再一次如山神庙那夜一样,发出了叮铃铃的声音。
这个笑声隔着一段距离停下了,而且感觉被绑着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动了,于是他赶紧把伞当成武器一样拽在手里,惶恐得打量着四周,说来也怪,那个东西仿佛很惧怕他手中的这把伞,伞尖指向哪个方向,哪个方向笑声就弱下来。
此刻,他又想起一件事,就是那时雨天露宿那个破宅子的时候,他拿起这把伞,那个总会挡住他的墙,也消失了,也就是说,师傅给他的好像不是一把寻常的伞,难怪师傅吩咐下雨不让打开,也不可让它打湿了。顿时,出于好奇,他很想打开这把伞看下,到底和其他伞有什么不同,但是,他还是忍住了,师父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开这把伞,否则对自己会有害处。
他就拿着伞,神色戒备的向房门处走去,果然,那个东西,拿自己没办法,于是他快速打开房门,没命似了跑了出去。
而此时,富春院后堂,跑来一个伙计,“报告茗儿姑娘,那位公子大半夜火急火燎的从院子内跑出来,不知道要跑去哪?”
“什么!大半夜的动身了?”她有些不可置信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沉思了一会,继续说道:“吩咐下去,继续监视好咯。”而后,朝卧室走去,低声自语:“看来我也该动身了。”
他就这样没命似的不断向前跑啊,跑啊,头也不敢回,生怕那个东西又跟上来,也不知道跑了多少里路,他实在跑不动了,回过头四下打量了一番,发现后面跟上一队人来,有人就好,他这才放下心来,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师叔还在院子内,怎么办?想回去,又不敢,还是等天亮吧,由于没吃晚饭,加之一阵狂奔,、肚子早已咕咕作响,可是自己又没钱,平时这些东西都是师叔一手把理的,他只能一手拄着伞,一手耷拉着在原地踱步……
就在这个时候,迎面飞奔而来一匹白马,马上坐着的女人见到他,赶忙勒住马停下问道:“哟,公子爷,这么晚了,在这个地方做什么?”
他想起来了,这个不就是那个在富春院上碰到的女人么!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呃——我——呃我遇上鬼了!”
“怎么,那鬼没把你吃掉?”那女子笑得花枝乱颤,笑罢,翻身下马,牵着马走到他跟前,“喂,我说,你这大汗淋漓的,要去哪啊?”
“我没骗你,”他一脸着急的说道,“我这不是要去哪,我这是逃出来的!”
女子打量了他一番,发现他一脸严肃的样子,便问道:“鬼!在哪?——哈哈,那我倒要见识一下,你带我看看呗。”
他的头摇的拨浪鼓似的,充满惧意的望向师叔宅子的方向,颤颤的说道:“你会怕的,”
“怕?我有什么好怕的,不做亏心事,不拍鬼敲门,倒是你跟着那吕老头整日坑蒙拐骗,做多了亏心事,好了,带本姑娘去看看你说的鬼是何模样,好让我长长见识,”
他本来铁定了打算天亮了再回去,但想到师叔还在房里,自己的包裹也还在房里,就半推半就的骑上马,坐在她身后,从小到大,他哪里骑过马,马背上紧张的搂住她的腰,不时的与她发生身体触碰。
“讨厌!公子爷,你看起来挺实诚的,怎么想吃老娘豆腐啊!”她调戏着说道。
下山这么长时间,他也知道了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被她这么一说,顿时脸一红,双手一放,而这时,座下的马刚好一个长跃,他“啪”的摔了下来。
——吁,她勒住马,下了马,没去扶他,反而没好气的说道:“真是窝囊废,坐个马都坐不稳。”
他灰头土脸的拄着伞爬起来,一只手搭在腿上,一跛一跛的走来,一脸委屈说道:“不是你说怕我吃你豆腐么?”
“然后你就不乐意坐这马了?”她笑的花枝乱颤。
“我,我哪里还坐得稳啊,又不能挨到你。”他一脸委屈的说道。
没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话,他还当真了,真是一根筋的家伙。“那好吧,反正快到了,我们走回去”她笑着说道。
走到庄园门外,他迟迟不肯进去,但是见到她一马当先的走了进去,想到自己还有腿伤,一个人在外面反而更不安全,也便跟了进去。步入师叔的卧室,发现一切完好无损,师叔还是原先一样安静的躺在床上,走近一看,才发现师叔全身僵硬,早已没了气,而且额头上多了一个洞窟窿。
上官茗见状,警惕的打量了一下四周,问道:“怎么会这样?“
他挠了挠头,一下子不知道该从哪说起,想了片刻,说道:“我也不知道,自从上次我和师叔去盗墓,摸上来一个死童,师叔见到后,就好像变得很害怕,一直不停的喊——它来了,之后就病了,谁知今晚,我打瞌睡,当我醒来的时候看到睡着的师叔居然悬空漂浮在空中,而且有一根钉子,悬空钉入师叔的脑袋,更吓人的是屋内一直有一个嘻嘻,嘻嘻发笑的孩子声,一直追着我,仿佛就在耳边发出,不过还好我侥幸跑出来,然后遇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