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衍和素玉不在楚王府，我坐在王府的假山上等他们回来。只是我还没等到楚王夫妇，却等来了内侍接我回去侍寝。

我心里一阵反感，把上林苑那块令牌交给他们回去复命便不再说话。内侍见我态度坚决又不敢动粗将我绑回去，等了一个时辰后只好无奈回宫。

时值初冬，晚上的温度有点低。我茫然地看着楚王府的大门，不知过了多久，慕容衍和素玉终于回来。

他们拿着一株药草严肃地说着什么，我正要跳下假山询问端木渊的事情，但身体的力气又突然被抽空，我甚至来不及叫唤就一头栽倒。

这次晕倒还是和之前那样，六觉消失一阵又陆续地自行恢复。只是这次所需时间比上次略长，我醒来时已经躺在床上，素玉和慕容衍正担心地守在旁边。

“半乐，你终于醒来了！”素玉见我睁开眼睛，轻舒一口气嗔怪道：“你身体不舒服就不要爬那么高嘛，幸好没有摔伤。”

“我也没不舒服，就是突然晕过去……”我若有所思地摇摇头。

这明明不是我的身体，怎么会和我本体有一样的情况？秦半乐的骨骼和我的差不多，她没有修炼过，理论上寿命会连常人的一半也没有，而我的昏眩是失去一半修为后开始的。难道昏眩是寿命将止的预兆？！

我想起师尊那天的神情，心里顿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我在平安京回来没完全恢复过来他就着急地让我出土灵的的任务，这完全不像他平时的作风，难道真的是这个缘故吗？

“半乐，你最近总是晕倒，身体哪里不适吗？”慕容衍担心地问。

“没有，可能着凉了。”我勉强一笑，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那个，端木大哥是不是受了重伤？”

“没有，你听谁说的？”慕容衍愣了一瞬才回答。

“对呀，端木哥哥武功这么高，怎么会轻易受伤，半乐不用担心啦。”素玉音神色闪烁地附和。

她不擅长说谎，我一下就看出倪端，倒抽一口凉气担心道：“原来瑶月没有骗我，端木大哥的伤势如何？要不要紧？”

我说着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慕容衍按住我温声地安慰：“太子殿下确实是受了箭伤，不过身体已经无甚大碍。我们不告诉你是怕你过分担心。关心则乱，瑶月故意说太子受重伤就是要扰乱你的心智，半乐莫要上当。”

“衍哥哥说得对，那个可恶的青国公主就是妒忌皇帝叔叔喜欢你才这样说的。哼，她要是再敢乱说话，我素玉第一个饶不了她，就算她怀着皇帝叔叔的孩子也——”口直心快的素玉愤然道，她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捂住嘴巴懊悔地望向慕容衍。

原来，瑶月怀了龙种。

因为每次侍寝都是做杂活，以致我一直没把慕容舜当皇上看待。如今想起我曾傻傻地在他和其他妃子恩爱缠绵的东暖阁睡得那般安心，心顿时揪得紧紧的。

“半乐，你别伤心，你知道皇上对你的情意是无人能及的。他临幸瑶月仅仅是为了牵制、拉拢青国而已。”慕容衍暗叹了一声替慕容舜解释道。

“我没伤心，他宠幸谁和我有何关系，如果他不是泉国皇帝，我一眼都不想看到他。” 我平静地开口，手指却下意识地扣住掌心，连掌心扣破了也浑然不觉。

“是么。”慕容舜冷若冰霜的声音传来。他不知何时来到门外，正冷漠地看着我。他眼底涌动着掩饰不住的恨意，手中那对精致的月白色佩坠顿时滑落在地上。

“秦半乐，你装得很好。若不是朕亲闻，还真不知你一眼都不想看到朕啊。”慕容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冷笑着一字一顿地说：“不过，朕很喜欢看着你。你这辈子都别想逃离我的视线！”

这才是慕容舜最真实的一面吧，我果然只是替代品。我心中一凛，抬头迎着他毫无温度的目光无惧地说道：“我死也不会留在你身边。”

慕容舜眼中的杀气渐盛，猛然上前把我拉下床，怒火中烧地放下狠话：“你放心，朕很顾念旧情。你若死了，朕马上让你身边的人都给你陪葬。”

“龌龊，放开我！”我厌恶地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慕容舜怎么也不松手，我的手腕顿时被勒出一道道红痕。

“皇上，有人从中作梗，你和半乐之间定然存有误会！”慕容衍大惊，忙挡住慕容舜劝说。

“没有误会，我就是很讨厌他。”地上那对月白色的佩坠格外刺眼，我别过目光冷然道。

“好，很好！”慕容舜冷漠地连拖带拽地把我拉出门外，挣扎间，我再次晕眩起来，掌心的血也沿着我的手流到慕容舜手上。

慕容舜脸上的杀气顿时消退了一些，我的脸色大概苍白得吓人，慕容衍只好拉住我另外一只手阻止：“皇叔，半乐今天又发病了，切勿冲动行事！”

“秦半乐，朕会让你后悔今天说过的话。”慕容舜厌恶地甩开我的手大步离开。慕容衍忙扶住我，我见慕容舜走远，再也支撑不住地晕倒在慕容衍身上。

我和慕容舜算是撕破脸了，不过他始终以大局为重，并未打破江泉两国的盟约。也是，像他这种所谓年轻有为帝王，才不会愚蠢到为一个玩物而破坏自己的高大形象。

慕容舜把我的令牌和出宫权限都收回，好在慕容衍悄悄给我报信，我方才知道江国的近况。不过墙倒众人推，后妃本就妒忌我曾经“受宠”，短短几天，经过瑶月的扇风点火和拉拢，那些妃子慢慢地以她为中心，快速对我开展猖獗的报复。

秦半乐的身体飞快变弱，自楚王府回来就动辄头晕。我怕熬不到完成任务，连符咒都不敢多用，就憋屈地尽量不出门。那些妃子见我没有反击，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她们顾及“秦半乐”的能力不敢直接找我麻烦，就变着法子为难咸福宫的宫女。一些身份比我低很多的捷妤、御女都当敢着她们的面槡骂槐地冷嘲热讽我。

司琴和司画在我和慕容舜翻脸的第二天就被调回含元殿，皇后也开始落井下石，用各种借口把咸福宫的宫女遣散。慢慢地，偌大的咸福宫就剩下小桃还自愿请求留下的小青和小白三个侍女。

五灵镯的水灵珠和土灵珠都丝毫没有变化，也就是说，我离完成任务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日子再艰难也得继续过下去。既然咸福宫人手不足，我正好闲着没事，就帮着小桃她们打扫卫生，修剪院中的花花草草。

只是在这深宫中，就算你不惹事，人一旦失势麻烦还是会主动找上门。后妃们趁我失宠纷纷“登门拜访”，为的就是当着我的面拐弯抹角地嘲笑一番。

我装病避客几天，后妃们愈发得意，有事没事就往咸福宫晃悠。小桃气得身体发抖，我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就决定会一会慕容舜的妃子。

毕竟，我也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包子，我避开她们不代表我害怕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