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停当，院子里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有一楼新增的七八个伤员不断发出的惨嚎声，还在提醒着人们刚刚发生的一幕。三十多只半残废的丧尸对上五六十个幸存者，竟然造成六人轻伤、一人重伤的可怕结局，这让以王俊为代表的中老年村民们对丧尸这个物种，有了最为直观而痛彻的领悟。它们不再是昔日熟悉的亲朋，甚至不再是人！它们只是一群没有灵魂的躯壳，它们嗜血，它们吃人！

大多数人已经适时地扭转了观念。在死亡的威胁下，恋生的人总会及时修正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

也许仍有一些人依然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比如那些无依无靠的老弱病残。在他们眼中，那些唯一肯照顾他们的亲人不过是得了某种怪病，而非变成了什么食人的怪物。要令他们相信，自己的生存保障已经化为了乌有，还不如直接杀死他们来得干脆些。

一念之间，天差地别。

所以，当周围的人谈论起丧尸的话题时，这些人总是沉着脸，一言不发，让别人能够立刻而清晰地感受到他们的不悦。然而没有人会怪他们，更没有人试图去劝慰他们。

贪生，何尝不是一种执念。

何必要用一个残忍的事实，去剥夺这些可怜人仅存的生存希望呢？

面对三十多具又死了一次的尸体，很多人都提议将它们焚烧——一旦要是再活过来呢？他们的目光都聚在李小豪三人身上。刚刚这三人的表现，他们全部看在眼里。在他们眼中，这几个平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地痞流氓，此刻已然变成了最可靠的人。

这三人，又以李小豪为首，他不发话，自然没人敢擅自做主。他站在那里，背对着众人，眼睛望向墙外，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

“李老弟”，见气氛有些尴尬，王俊便主动开口问道：“李老弟，这些尸体，咱们该咋办？”他的语气虽然谈不上恳切，但至少还算客气。之前，王俊与李小豪之间，虽然面子上客客气气，但那更多只是一种缘于世故的客套，眼下之所以客客气气地同这位“小老弟”讲话，多半还是看在刚刚对方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

然而，李小豪却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一样，动都没动一下。

“李老弟？”王俊还以为是自己声音小，对方没有听见，不由抬高了几分音量。这次，他的声音传遍了院子的每一个角落，落在所有人的耳中。

但是李小豪，依然没有应声，背对着众人，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李老弟！”王俊的脸有些挂不住了，这回他的声音不但大，而且冲，饱含着愠怒，楼上一些不明原由的人已经悄悄探出头来张望。院子里落针可闻，许多人都不自觉地停了下来，看向这边，沉闷中带了一丝紧张的意味。

李小豪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纹丝不动，仿佛入了定。

“豪……豪哥？”见场面太过尴尬，猴子有些懵，忍不住提醒道。他的声音不大，甚至连站在一旁的阿吉都没能听太清楚。

“什么？”李小豪故作惊讶地回道，语气夸张，夸张到所有人一听，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王俊一口气堵在胸口，老脸立刻憋得通红。好你个李小豪，给你点好脸你还喘上了，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子是病猫么！

“李小豪！”王俊吼了一嗓子，声音都有些破音，“你个小王八蛋，耳朵聋了吗？老子叫你听不见咋地？！”

李小豪慢慢回过神，有些嘲弄地瞧着这头自以为是老虎的病猫，笑道：“王大所长，不是我李小豪耳背，而是您老眼瞎，看不清现在的局势。”

“你，你……”

“我怎么了？王大所长好像忘了，刚刚就是我这个‘小王八蛋’救了你这条老命！”

王俊一怔，说不出话来。

见对方吃瘪，李小豪接着说道：“在场的大多是我的叔叔伯伯，按理说我是小辈，应当敬你们。可你们干了什么？把能变成丧尸的尸体堆在大门口，把丧尸捆成粽子栓在院子里，打不得也杀不得，我倒想问问，你们想干什么？想找死？还是觉得这些丧尸有的救？我李小豪是贱命一条，但老子还不想死！所以你们想找死也好，活腻味了也罢，请自便，我绝不拦着！但有一点，别想拉着我，和我的弟兄！”

李小豪的话说的很狂，但偏偏没有一个人敢反驳。他眼神傲然地扫过眼前这些叔伯辈的人，所有接触到他目光的人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仿佛理亏一般。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李小豪心里一阵快慰。他之前的心情，并不好。进来时，他就从丧尸堆里发现了几个熟面孔——那是从小和自己玩到大的几个伙计，和阿吉猴子飞机仔一样，是他李小豪的弟兄！可现在，这几个倒霉鬼已经变成了丧尸，像牲口一样被拴在院子里，看到这一幕的李小豪当时杀人的心都有了。但这本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怪不得谁。好在想到村子里还有百多个幸存者，豪哥暴怒的心情才暂时平静了下来。能有这么多幸存者，也算不易。这份大礼，算是老天爷赏给我李小豪的一点补偿吧！可真正看了一圈才发现，幸存者数量倒是不少，但质量方面，实在是不忍直视。除却老弱妇孺、伤的残的，就只剩下十来号青壮年。而且一看之下，个个神色萎靡，一看就是弱鸡。

这哪里是什么大礼，根本是一块包袱！

他娘的！李小豪简直出离了愤怒。

然而不等他发作，楼下倒先出了乱子。刚准备拿这群丧尸去去火的豪哥，竟然被这群土包子给拦了下来！感情这帮蠢猪，竟然还异想天开，想等这群丧尸变回来！操！还能再傻逼点吗？

还能怎么办？吃瓜看戏！

果然不出所料，在一群二度尸化的弱鸡丧尸面前，这些幸存者毫无意外地被虐成了土鸡瓦狗。眼看众人心理防线已溃，估计再不出手，这群人里估计还得死几个，于是，勉为其难地出了手。

毕竟，村子里已经没有多少活人。自己还指望他们，实现一番抱负呢……蚊子腿也是肉啊，李小豪这样宽慰自己。

在这三个尸堆里杀出来的人面前，这些丧尸哪里够看。三下五除二，就清了个干净。

但那又怎么样？杀再多的丧尸，他李小豪的弟兄也活不过来，越杀，李小豪的心里反而越怒！他恨不得把眼前所有这些丧尸全部剁成肉渣！

这个时候，王俊这条老狗，偏偏好死不死的自己往枪口上撞，正在气头上的李小豪哪里会给他什么好脸色！早就有心在这帮人里立威的李小豪，正巴不得有人出来往自己枪口上撞，好让自己立立威！

王俊既然主动送上门来，哪里还有放过的道理？

虽然自己并没把王俊这条老狗放在眼里，可他毕竟是派出所所长，人望还是有的。拿他开刀，最是合适不过。这就好比一头恶狼想要成为狼群的新首领，就必须先收拾老狼王才行——不过是最基本的丛林法则。

拜那群丧尸所赐，刚刚李小豪几人的表现即使谈不上惊艳，也绝对称得上精彩，基本上已经把这波人给拿下了，现在几乎已经隐隐成为一帮人的主心骨。别说是他放话，就算是他李小豪放个屁，这群人也得掂量掂量！

见时机差不多，李小豪转过身，故意对阿吉和猴子说道：“兄弟们，咱们走！”

这两个人虽然不明白李小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却不会忤逆他的意思，跟着就要往门外走。

“李老板！啊不，豪哥，豪哥！留步，留步……”见李小豪要走，王俊有些慌了，赶忙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声音谦卑得像是变了个人。

“豪哥，是我不对，我老眼昏花认不清真神，您消消火，消消火……”

“是啊，豪哥，是我们不对，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您可不能走啊，豪哥！”

众人也都七嘴八舌的挽留，听着一群叔伯辈的人管自己叫“豪哥”，李小豪的心里美得冒泡。本来就没打算真走的他，很轻易的就被王俊等人给“留”了下来。

“要我留下，倒也不是不行”，李小豪故意停顿了一下，吊了吊这帮人的胃口，接着说道：“但我李小豪向来只把自己兄弟的命当回事，不是我的兄弟的人，我可没必要照顾，老子又不是雷锋。”

“我们就是豪哥的兄弟啊！”翰园长赶忙说道。

“是啊，是啊，我们都是豪哥的兄弟！”众人立刻跟着附和。

这老东见机的倒是挺快。李小豪不由深深看了一眼这个秃顶的中年男人，猥琐，奸猾，看来有必要重点培养一下。

“兄弟可不是说认就认的”，李小豪收齐了之前的玩世不恭，露出一副少有的郑重神情，“做兄弟就得实心，你敢把后背托付给我，我就能为你两肋插刀，水里来，火里去，全凭一个义气，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那是，那是……”一帮人忙着附和，丝毫没有察觉到话里隐藏的危险气息。

“那好，看见这一院子的丧尸没？真愿意和我李小豪做兄弟的，就宰一个，权当纳个投名状。”

一语既出，所有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包括李小豪身边的阿吉和猴子！

什么，什么！要拿院子里的这些“人”纳投名状？开什么玩笑！

“这，这……这不大合适吧？”王俊抓耳挠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豪哥，这里头，可都是咱自己的亲人，这么做，这么做……不大合适啊！”韩园长小心组织着措辞，一对小眼睛乌溜溜乱转。

“噢？亲人？地上的这些死尸，哪个不是乡里乡亲的？他们咬你的时候，跟你攀亲戚了吗？”听李小豪语气不善，韩园长立马不吭声了。

“姓李的，你个狗日的！谁敢动我爸一根头发，我就要他的命！”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汉子咆哮着，看样子，还有点想动手的意思。

“呵呵……”轻蔑地瞥了那中年人一眼，李小豪冷笑道：“怎么，刚刚还说是兄弟，现在就翻脸了么！阿吉，给他把刀，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李小豪命硬！”

阿吉果然走到那人跟前，将手里的刀递了过去，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中年男人一下就蔫了。他惊恐地盯着阿吉递到面前的刀，忍不住就往后退了一步。

机会来了！一直没机会表现的飞机仔终于逮到了表忠心的时机，他气势汹汹的上前一步，照着那中年人的脸就是啪啪两巴掌，扇得那家伙原地转了个圈，一个站立不稳摔在地上。

“瞧你那怂样，还敢跟豪哥叫板，呸！”

一口老痰补在了中年人的脸上，当真是恶心得要命。

李小豪看了飞机仔一眼，满意地点点头，总算是给了一回好脸，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听好了，我还是那句话，愿意跟着我的，这院里的丧尸，随便杀一个，不愿跟着我的，我也不勉强，我想走，你们也拦不住！我他妈还真就不明白，刚刚杀的那三十多头丧尸，难道就不是你们的亲人了？为毛他妈的尸体变的丧尸，你们能杀得那么起劲，活人变的丧尸，你们却反倒下不了手了？”

飞机仔是铁了心要跟李小豪混了，听李小豪说完，咬了咬牙，就朝最边上的一头丧尸走去，眼神透着一股狠辣。

“住手！”王俊大喝一声，挡在飞机仔面前，手枪枪口指在飞机仔面门上，声色俱厉道：“你个小王八羔子，动一个试试！”

飞机仔虽然浑，但并不蠢，一对贼眼盯着乌亮的枪口，心里一虚，脑门上的冷汗随即就冒了出来，忍不住叫道：“王……王俊，你可别胡来！快，快……把枪拿开，小心走火！”

李小豪皱起了眉，他把手里的枪交给阿吉，把腰间的刀递给猴子，赤手空拳，径直走到了王俊跟前，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拿手推开了飞机仔，自己站到了王俊的枪口下，盯着王俊的眼睛看了两秒，忽然伸出手，握住了王俊的枪，将枪口死死顶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豪哥！”

这一举动，着实把阿吉三人吓了一大跳，全都下意识地向前挺了一步。

“都别过来！”李小豪大吼一声，旋即盯着王俊，一字一句地说道：“王大所长好威风啊！怎么，瞧着世道乱了，仗着自己手里有把家伙，就想拿我的弟兄开刀？杀丧尸的事是我李小豪让做的，你有什么不乐意的，只管冲我来就是，别他妈找老子兄弟的晦气！丧尸杀人的时候，倒是没见你王大所长有这么大威风，我说怎么的，原来脾气都在这藏着呢！今天我李小豪还把话撂这了，有能耐的，你就就一枪崩了我，一了百了！要么，就滚一边去，别耽误老子办正事！”

“豪哥！”阿吉几个人急的都要跳起来了，心说豪哥这是抽的哪门子风，干嘛非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万一王俊这老杂毛手抽筋，真把扳机给扣了，咱哥几个找谁哭去？

他们哪里知道，李小豪不是犯浑，而是在赌！想让这群人死心塌地跟着自己，硬来是不行的。毕竟，目前他这一边还是人单力薄，几个人虽然见过了血，经历过杀戮，但说到底，不过是心性比一般人强些，下手比较狠辣而已。这帮土鳖，虽然都不是什么狠角，但胜在人多，真惹急了他们，动起手来，单凭他们四个人，还真不够看。

所以，想要扭转这一被动的局面，他李小豪只能兵行险招，主动出击！逼着这帮人杀丧尸，一来可以让他们见一见血，历练历练；二来是断了他们的念想，让他们不再对丧尸抱有幻想，不再有包袱或者顾虑，一心一意跟着自己走；这三嘛，可就别有深意了。服从这玩意儿，就是这样，有了第一回，下一次也就容易的多，顺从的多，所谓习惯成自然，当了多年“老大”的李小豪自然深谙此道。

原本计划一切顺利，他甚至敢打保票，只要有飞机仔起了这个头，那就跟人过马路闯红灯是一个样，一旦有人带头，所有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跟着一起干，这就叫从众效应！可坏就坏在王俊这条老狗身上，关键时刻，也不知抽的哪阵怪风，竟然拿枪把飞机仔这怂包给吓退了！这哪行！飞机仔在无形中就代表了他李小豪的权威，而王俊，就是那些人最后依仗，现在气势一旦倾颓，让王俊这老王八给逼退了，再想把威信立起来，可就难了！

所以，李小豪不是脑子抽筋，恰恰相反，他清醒无比！情势到了这一步，他已经退无可退！反正已经做了，把事情挑得大一些，索性做得再绝一些，彻底逼得他们走投无路，只能跟着自己一路走到黑！

况且，凭他对王俊的了解，加上刚刚的观察，他料定，王俊这老帮菜，压根就没胆子开枪！

生死二八开，大不了二十年后，从头再来！

周围的人都被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撩得是口干舌燥，尽管是数九寒冬，但众人却仿佛有一种被架在火上炙烤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最强烈的，不是别人，正是王俊本人！

疯子！疯子！他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他没想到李小豪这么带种，根本不把自己手里的枪放在眼里！

他怎么会那么淡定！难道这家伙真的不怕死嘛！

“还等什么！开枪啊！”李小豪突然大吼一声，吓得王俊手枪也没抓稳，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上。

一同垮掉的，还有这群人的勇气。

李小豪可没打算就此放过王俊！一把上前揪住了王俊的头发，拉着他就往那头丧尸脑袋旁凑。

“呵呵……”

丧尸的手脚和嘴都被破麻绳勒着，眼看着送上门来的人肉，却不能扑咬，急的乱叫，一对白眼凸得老高，恶狠狠地盯着王俊。

“啊——啊！豪哥！豪哥我错了！我不敢啦！”王俊哪见过这阵势，吓得屎尿齐流，顿时一股臭秽污浊之气扑面而来，呛得人难以近身。

“你怕什么呢？你不是要护着它们吗？护啊，你倒是护啊，怎么倒怕了？这些丧尸都会感激你的吧？要不我把绳子解开，你俩好好亲近亲近？”

李小豪尽情羞辱着这个手下败将，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豪，豪哥……”说话的是一个青年男人，戴一副金边眼镜，留一头知识分子特有的中规中矩的发型，明明是个年轻人，却打扮得像个老学究，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李小豪认出，这人是村里小学的老师，田文广。

“田老师”，李小豪的声音不冷不淡，“你有什么想要说的？不会是想替王大所长说情吧！”

“这个……”田文广鼓了股勇气，颤声道：“这个，刚刚其实也不能全怪王所长，因为赵飞翔瞄上的那 头丧尸，是……是王所长的‘儿子’……”

我说呢！原来毛病害在这里！李小豪恍然大悟。经田文广一提醒，李小豪才辨认出，眼前的这个丧尸，果然是王俊的儿子王韬！只不过脸上沾满了血污，自己一下子没认出来！

赵飞翔，是飞机仔的本名，原来这小子刚才好死不死的，偏偏挑了王俊这老东西的“儿子”，难怪他拼了命也要拦住飞机仔，原来是救子心切。

李小豪心念飞转，忽然松开了揪着王俊头发的手，轻轻在王俊的头发上捋了捋，将一堆乱糟糟的白发捋平顺。

“原来王所长是爱子心切，小豪我给您陪个不是。”语气异常和善，仿佛换了个人似的，说完，还煞有介事地对着王俊深深鞠了个躬。

全场懵逼！

李小豪这唱的又是哪出！

刚刚还恨不得拿王俊来喂丧尸，现在却说什么道歉，这弯转得也太急了！

“王哥，您也别怪我。不瞒你说，在来这以前，我和阿吉两人，亲眼见了丧尸吃人的全过程，我想在场的各位，有不少也见过这一幕吧？！那个场面，一定终生难忘吧！好端端一个大活人，三下两下，就啃成了一堆骨架子！那种情形，我想起来都颤！

其实我和阿吉两人倒还好些，只是看到丧尸啃陌生人，但你们就不一样了，你们看到的，是亲人相残，也许感情上，更难接受吧……但是王哥，你别忘了，这是丧尸啊！从他变成丧尸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是你儿子了！刚刚那三十几具尸体里，我就看到了嫂子的，如果我猜的不错，嫂子是被它咬死的吧？如果它真是你儿子，你想想看，它还会把嫂子咬成那副模样吗？天底下有几个儿子会伤自己的老娘？！王哥，这玩意儿，就算它和小韬长得再像，它也不是你儿子！从它占了小韬的身体开始，小韬就已经死了！

大伙都知道，我李小豪自小就是个孤儿，没享受过爹亲娘疼的日子，但我的心也是肉做的，我也懂爹妈和孩儿之间的情分！所以，王哥你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小豪在这先给您道歉了！但是王哥，你别怪我话直，你这根本不是在保护自己小韬，而是在保护杀害小韬的凶手！

你们不愿杀丧尸，就是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先前我只想着不让大家犯傻，想让大家看清丧尸的面目，所以法子有点极端……我是个直人，阿吉他们喊我一声哥，我就得对他们负责！我可以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但我绝不能把自己兄弟的命当儿戏！

人各有志，王哥，各位叔伯，我们哥几个这就走，绝不再逼大家，咱们后会有期，各自保重吧！”

李小豪说完，将枪塞到了王俊手里，起身领着阿吉三人，就往门口走去。

没走几步，就听“呯”的一声枪响，阿吉三人都是一惊，本能地回头一看，就见王俊握枪的手还在颤抖，他的“儿子”王韬已经彻底没了动静，额头上一个圆圆的枪眼，正往外溢着血。

李小豪背对着众人，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玩弄人心的滋味，还真是美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