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和楚依的关系仿佛一个循环，时好时坏。

不过这次是楚天决定无视楚依，不再向她多看一眼，仿佛自己看她一眼就是在一场非常重要的比赛中失败似的。

至于楚依，她本来就没怎么想对楚天亲近或者表示亲近。还有许多帐没算呢，哪里会这么容易罢休。

楚云绣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俩姐弟了。当她试图调节两人的关系，毕竟苑内只有三人总要见面的，而劝说“何必这样仇敌似的呢，又没有别的孩子陪着，就不当是自己的姐姐或弟弟，当作一个玩耍的伙伴也可以”这些话语的时候，姐弟二人齐齐翻了白眼。

楚天决定找自己的“祖父”谈谈，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是他担心自己真的饿死而楚珩坐视不管，虽然他相信即便自己饿昏楚珩也不会主动屈服的，采取给自己偷偷灌进灵气汁的手段、不过也难保不会；而是他讨厌楚依。

正是讨厌所以才不能让楚依这样“自残”。如果是喜欢楚依的话，楚天会坚持到一直楚珩屈服。因为讨厌，不想和这个人有太多的牵扯——想没有牵扯是不可能的。讨厌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是不要和她有太多牵扯，不然即便是吵架久了也能吵出感情。反正自己以後长就不会再和她一起修行；再长大，她就该出嫁了吧。

所以楚天更讨厌楚依了，她破除了自己的计划，却会给楚云绣和楚珩一种果然楚依治住了自己的错觉。

这太烦人了。用强迫他人看到自己在和他一样做着这种事情的方式令他回避做着这种事情实在是太烦人了。

第四天一早，楚天就让楚云绣去请楚珩，并承诺会继续以灵气汁为食。

楚珩让楚云绣带着楚依先离开寒梅苑用餐，倔强的楚依非要亲眼看到楚天把灵气汁喝完才肯走。不然要是楚天不继续喝而自己用了餐，岂不是上当了。

“好，我喝，你看着啊！”

无奈的楚天端起灵气汁一饮而尽。

楚依还不放心，让楚天张开嘴巴，怕他只是含在嘴里，等会儿再吐出来。

此刻的楚天苦笑不得，“你就尽管放心吧，你赢了，好吗，我这么小的口怎么可能把这么一杯果汁含在嘴里呢！”

楚依神高气扬地走了，带着胜利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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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珩搬了一个木椅子放在床前坐下，正对着床上的楚天。

“爷爷，我想自己学习，不要让我和楚天在一个房间了，好吧？”

楚珩拒绝，“你要知道，失败者是没有资格谈条件的。修行界，一场重要较量的失败者，很可能把所有的一切都丧失，包括自己的生命。从你决定放弃这场对决开始你就应该做好了失去谈判权的准备。”

楚天非常重要，楚依也重要，楚珩心里清楚这点。

“你这孩子，也别想着乱七八糟的，早智是好事，但别早熟、别早熟太多。我听说你知晓了灵气汁的价值，所以有些担心家族。这是好事，但在这些之外，很多事情不是你能够认知的，我们家还没有到这样下去破产的地步。云展昨日又来了消息，你不用担心我们家收入支出的问题，你只要把楚府给你提供的资源用好就行了。”

事情的真实情况是不肯能让楚天知晓的，这次楚云展来讯，楚珩才更进一步理解了楚云展的“策略”，在忍不住惊叹的同是，也忍不住有些唏嘘——自己难道真的老了，自己的儿子做出的决断比自己的精妙。而且，楚云展把一个策略分两步告诉他的方式让他还是心有芥蒂——难道这个三儿子认为自己智慧跟不上形势了吗。

“虽然年纪大，但我并不老啊。”

楚珩忽然想起了正妻，因他的决断而丧命。但他并不後悔，这样换来了楚云展，别家想如此代价置换都不可能的。

他觉得楚天的禀性很像他，虽然楚天一岁不到、性情未定——但是人的禀性，特别天才的禀性，是生下来既已定型的，後天的影响很小。两点很明显：第一是对家族的美好向往，不自私于自己的利益。楚云展虽然修为很高，可是自私——作为父亲的楚珩知晓楚云展的心思，想要到更高的地方去，想要去更高阶的世界。楚云展心中的美好在家族之外，比如学府、荒芜之地、仙人世界；楚天则不一样，他的美好在家族之内。

一个小家族，从最低等的贵族到最高等的贵族，这不是非常美好的故事吗，于参与者甚至缔造者来说，这不是非常美好的过程吗。

这就是人的禀性差异。有的人一想起家族心中就有“宏大”之情感，如同有的人一看到“王朝”、“江山”就有宏大之情感。

第二是对技巧的那种“鄙夷”之心，不想着走什么捷径，就是要正面硬刚。这点从他学习《敏文图说》和拒绝灵气汁可以看出：我聪明，但我从来不耍聪明；我不想用技巧即便勉强解决问题，我就是要直截了当地面对。或者说，这是一种“不走中庸”的做事方式，不给自己留下退路。

楚珩知晓在岭北四郡，自己被评价为“楚疯子”，很多人认为自己做事以及做的事太过疯狂太过极端。

他们并未领悟这个世界的本质：活着与活在是不一样的。

从祖父的话语中，楚天知晓还有漫长的路要走——自己极其受到重视，但自己并不是主人、并不能做主。隐约从楚珩的话语中，楚天听到了弦外之音——在自己的事情上自己的父母都不大能做主，远在王城的楚府三公子的发言权更大。对于这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小叔”，岭北四郡贵族之家用以“标杆”的楚云展，他更有兴趣了。

“祖父大人，有一事，我有些纳闷：大致这些天，我了解了岭北四郡的贵族之家概况。可惜父母不在，不能当面询问，只能劳烦您了。”

“即是，我那日胡闹所排列的八美，怎么好似有个规律：门第越高者则其家姑娘的名次越高呢？前四名五人，竟然全是伯府之家的。难道门第越高姑娘越好看？”

此事楚天这几天胡思乱想突然明悟，这么可不是按照门第来排的，就是很肤浅很直接按照自己的审美偏好来定的。且不说国士之家比伯府之家七八倍之多，九人只有二人是国士门第出身的：程飞雪、楚云筱。最初他以为是晋级赛的时候，母亲大人的操控才如此；尔後想想，真要按照自己的意愿，于此也相差不大——

楚珩清楚知晓自己的身份：祖父，所以要严肃。

“你是孩子，有些东西你只能‘看见’而不能看出。你所说大致不差，家资越丰厚者其子女越好看，这是有缘故的。人之外在，不过容貌、肌肤、毛发、身形、气质、姿势六大类。”

“先说前四者：此乃受制于天，承之于父母。有所言，龙生龙凤生凤，父母若前三者资质良好则其子女多半也不差。上天恩泽之所以称之为恩泽，若是人人就是天资卓越那么就不足以称之为恩泽了，必是少数人被波及。常说的天资，虽然大部分都是特制修行天赋的资质，但这天资的本意也包括人之外在。”

“天资出众者，于我人类而言，必定不会有那相貌丑陋的，上天恩泽岂会只赋予其修行天资而不赋予外在天资？恶魔、狂魔、火魔等魔族一类如此，外在丑陋不堪而它们还以之为‘美’，这是生灵族群差异。”

“一般而言，修行天资高的人外在天资也不会差。因而，你道是为何贵族之家何以能够辨析子女修行天资，其尚未修行之前？不过是看外在罢了。”

“你道是为何仙人在书上总是被描述为英俊雅致美丽漂亮？在後两者气质、姿势上何以如此不凡？修行者所吸纳的是灵气，灵气是天地之间最珍贵、最强大、最美妙的存在，修行者修为越高，越是超凡脱俗。”

“最後再说门第差距：无它，所食用所居住所修行功法的差异。单拿食用来说，若是有人每日如你这般以灵气汁为食，不要说一年，半年之後一个外在平常之人也会变得容貌清秀肌肤润白毛发光泽，如此哪里会不好看呢。”

楚天恍然大悟。

他明白了楚珩话语的中心意思：孩子，你修为越高，你越卓越；这卓越可不只是力量、智慧、地位，你的外在也会更上一层楼。总而言之，只要修为到了，你的一切都会改变，都会更好。

怪不得那日自己会因阮轻盈而“心动”，会沉醉在薛灵珊的魅力中。

不是说好的修行世界武力就是一切的吗，在玄黄世界没见到比自己相貌差的原来是有缘故的，就是那个朱氏一处药园采药的“三等奴隶”也比自己俊朗多了。

楚天心中狂喜。

这才是真正的“天堂世界”！玄黄世界虽然更胜一筹，美女更多、更美，凡人怎么能够和仙人相提并论呢，那是一个仙人遍地走六脉多如狗的世界；但是那不是自己可以生存的世界，自己是最底层的人物，不要说仙子了，就是六脉修为的美女都不会正眼看自己一眼。那样的天堂，是自己的地狱。

这里的天堂才是最好的天堂！天堂虽好，未必你能承受得住。想他不过地球一个没有丝毫灵气的世界的穿越者，来到这个宇宙，随便一个修行世界，他都是最底层最低劣的群体中人。你说聪明？说笑了不是，别人的大脑经过真气改造，八核的处理器是你双核的处理器能比拟的吗？

就是比玄黄世界低一个等阶的此间世界，一般的小孩子四岁就能把三万六千字的敏文掌握，杰出的孩子如楚依在二岁的时候就掌握了。地球的孩子可以做到吗？这还是尚未修行的人，修为高深的人更厉害！辨音听声的能力在地球万中无一，在这里修为四脉的人此能力更强，几万种声音轻轻松松记住。

拿楚天自己来说，不过六个月大小，就已经记下三千多个文字和图形了。并不是因为他是重生者灵魂意识仍在——上一生的身体，可“存储”不了这么多信息。地球的人即便是最聪明的人，他记忆的能力是可以，但是存储记忆的能力不足。看过一遍，你可以记住几千个数字，但是这记忆会流逝的，一个月后你还记得吗？但是，这个世界的人是能够做到这样的，可以随心所欲地调取记忆！

这个世界的人类大脑结构和地球人类的差别在于：地球人类的意识之所以表意识和潜意识分离，在于处理能力不足——如同电脑後台处理能力；这个世界人类大脑处理信息的能力非常之强，楚天从未有“脑汁耗尽”的感觉！

低阶世界的人穿越到高阶世界，这不是幸运，这是悲剧。高阶世界的人穿越到低阶世界，这才是福缘。

楚天之狂喜，不是知晓这个世界美女遍地，他已经在月诞宴会上见过了，眼花缭乱不足以形容一百多个美女团团围在你身边的感觉。

见识多了，自然眼界也水涨船高：他不再以前世的眼光来看世界，以这个世界的眼光来看——还是有很多美女。

他狂喜在于，终于是一个自己能够“奋斗”的世界了。就好比游戏，你1级号来到一个遍地都是60级以上最低也是40级的世界，你怎么玩，随便一个被这些玩家秒掉的怪物都能把你秒掉。

如何有此结论？

阮轻盈、薛灵珊是他此间世界见过最美的；次之的不要说楚云筱、程飞雪，就是郑清怡、陆婵娟都是堪比地球世界一等美女。

玄黄世界的人说，一知二韵三音四色，即“美妙”所在之美妙事物的等阶，一等知二等韵三等音四等色。如此也被用来形容美女。地球之人的审美，不过在色之等阶，四者最低的一等阶。这是两个世界的差距，让色之一阶都过去不得的楚天，内心深处深深的无力感，茅屋之于天阙的差距。

此间世界的人之审美也不过停留在色之等阶！

如果说来到这个世界所受到的如此待遇让楚天有了奋斗动力的话，那么了悟此间世界修行的差距楚天有了奋斗的底气。

第四等的美女，是看的；第三等的美女，是听的；第二等的美女，楚天在玄黄世界的印象，根本令他生不起看或听的欲望，早就不能抗拒而匍匐在地。

“也不过如此的美女，此间世界最美的和我在玄黄世界印象里的极致美女一比，那就是萤火之于皓月。和那世界的卓越人物相比，茅屋之于天阙差距的我，正是和萤火之于皓月差距的此间世界一个等阶！”

通过美女的等阶差异，楚天大致掌握了玄黄世界和此间世界的差距，因而也有了奋斗的自信：我也能成为阮轻盈、赵思敏那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