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邯郸眼神带些迷惘,顺着寒双鱼的话道:“抓寒双鱼。”
“为何抓寒双鱼?”
“要挟吴冷。”
“你是如何知晓寒双鱼会来此?”
傅邯郸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复杂,他神色变得有些挣扎,脸皮诡异的皱了起来,嘴里喃喃:“如何知晓?如何知晓?······”
寒双鱼抬眼望了望路真,路真摇了摇头,寒双鱼这才又轻声引导道:“不知晓也无碍,邯郸,你知道白公子如今身在何处吗?”
傅邯郸这才放松下来,冲着寒双鱼“嘿嘿”笑了两声,直笑得寒双鱼一身恶寒,他才道:“叶大少将他带了回去,说是要安置在别院。”
寒双鱼心头一紧,语速快了些许道:“哪里的别院?”
傅邯郸觉出寒双鱼语气的变化,瞅着寒双鱼一脸懵懂,颇为委屈的撇着嘴。寒双鱼心中很想叫娘,这么个平时凶神恶煞,尖嘴猴腮,时不时磨磨厉牙的中年男人,此刻竟像个孩子似的看着她,她很想一拳闷过去,打掉这辣眼睛的画面。
但是她不能,至少此时不能,她深呼一口气,冲着傅邯郸懵懂的小眼睛柔柔一笑道:“邯郸乖啊,告诉娘,白公子在哪里的别院呢?”
傅邯郸又“嘿嘿”一笑,这才顺从道:“红绫庄。”
寒双鱼忍住心中的恶寒,拍了拍傅邯郸的头,温柔道:“邯郸最乖了,那再告诉娘,叶大少是谁?”
“叶大少是邯郸的主子,护国大将军叶戎的儿子叶腾。”
寒双鱼吸了口冷气,这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护国府的身上。她同这一家人可谓是渊源颇深。
寒双鱼刚想再问,路真在旁道:“丫头,那边人来了我可不给你打下手。”
寒双鱼瞧了眼傅邯郸,快速说道:“邯郸,是何人告诉你寒双鱼会来此的,他怎么会知道寒双鱼会来此?邯郸,若你不告诉娘,娘明日便会死,你便再也见不到娘了。”
傅邯郸一听,大嘴一撇,马上要哭了起来,却在寒双鱼的厉喝“憋住”声中生生忍住了,边哽咽边道:“娘,那个人带了个面具,我不认识,他将寒双鱼的脾性一丝不差的都说了出来,我便信了他。”说完,傅邯郸张开双手瞅着寒双鱼撅着嘴道:“娘,抱抱。”
寒双鱼嫌恶了看了眼傅邯郸,牙根一咬,飞踢一脚,傅邯郸便离了视线。寒双鱼抬眼看了看那完美的弧线,她心情才舒畅几分。
末了,她食指和拇指弯成一个圈,放在嘴边,“咻——”的一声,待余音消去,她便迅速同路真离了密林。
那边的断得到消息,也不与那人多作纠缠,直接迅速隐去。
断的追踪术和隐身术在暗夜楼算得上顶一顶二的,除非他想与人打,要不然旁人很难抓住他的尾巴。之前不过是因着他要护着白公子,所以受人掣肘,被重伤。如今寒双鱼武功不弱,他便也心无旁骛的与那人拖延时间周旋。
傅邯郸在暗夜楼时间不短,他知晓断隐藏术的弱点,所以他能破断的隐藏术。但若真正对战他却追不上断的速度,所以一开始他便自作聪明的选了寒双鱼。最终却聪明反被聪明误。
寒双鱼在卞城时便猜出那个破断隐藏术的人是傅邯郸,但傅邯郸并不知道断奉的是寒双鱼的命令,他们也不可能知道寒双鱼同小白的关系,此事唯独她和断知晓。若照常理来推断,他们会调查小白,但结果却是来半路伏击她想要威胁吴冷,所以寒双鱼很奇怪为何一开始傅邯郸便知道她会来此。
如此看来,定是有个人知晓她和小白的关系,或是知晓断和他的关系。而这第一个她立马否定,此事过去多年,若是有人想查也寻不到眉目,所以只能是第二个。而那人又熟知她的脾性,想来是熟人,而这个带着面具的熟人又是谁呢?
寒双鱼不知,暂时不知,不过想来被熟人背叛也不是特别舒服。
寒双鱼竟不知,自己这条小命竟被这么多人惦记,接二连三的截杀不断,让她都开始怀疑自己的来历可否是哪个亡国公主。不过通常亡国公主身边都有王子和忠臣守候,她却没有。若不是人缘不好,那便是有人隐在暗处,许是等她死翘翘打着为公主复仇的旗帜来揭竿而起。这才令人唏嘘啊唏嘘。
当然以上都是寒双鱼自己无聊的猜测。
人生苦短,自寻乐趣。
此时,寒双鱼已随路真跑出百丈之外,而断也迅速赶上他们与之会合。待几人跑出对方的追击范围,路真突问一句:“丫头,你就那么肯定那帮人会不放过傅老鬼?”
“不肯定。”
路真面上的褶子紧了紧,不满道:“不肯定不留下他让老子出出气!”
寒双鱼扶着老树,身上的伤口开始泛疼,她长舒了一口气想要缓解一下道:“路老且等着看好戏便好。”
路真阴沉着脸,瞅着寒双鱼道:“丫头,如此我们便两不相欠了!”
寒双鱼笑了声,扯动身上的伤口“嘶”的一声,嘶完后才道:“路老莫不是不想认账?”
路真身子勾了勾,双手背到后面,抬了抬下巴看着寒双鱼急道:“老子怎么不认帐了?小丫头你帮老子寻到了那个坑老子被江湖人耻骂的人,老子也帮了你脱身不是。”
寒双鱼轻笑道:“路老可真是不会算账,路老怎就断定我自己脱不了身?”
路老吹胡子瞪眼道:“丫头,那两支银针还是老子给你的,你可别在这又给我耍滑头。”
寒双鱼被路老这般一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冷哼道:“路老,我原本知晓傅邯郸在这里堵我,念着您,我这才巴巴的以身试险,将他引出来,到了,您竟说我在这跟您耍滑头。
莫不是您以为两只银针抵得上我的命?或者说,您本就是那忘恩负义的人,如今见事情了结便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路真瞧着寒双鱼这真生气的模样,捉摸着她的话,翻来覆去,覆去翻来,觉得小丫头说的在理。这小丫头心思缜密,自见到他便开始帮他留意这江湖中越来越偏的传闻,没想到最终还真揪出这假扮他作恶的人来了。自己确实有些忘恩负义。
如是想着,路真便不再同寒双鱼多加辩驳,往前走了两步,褶子皱了皱,挤出个略显慈祥的笑脸,道:“小丫头想如何啊?”
寒双鱼瞧了眼路真,嘴里有些得理不饶人,怏怏道:“双鱼不敢如何,不敢高攀路老。”
路真一瞧这小丫头脾气真上来了,便越发觉得自己忘恩负义的很,便紧着道:“小丫头莫要如此,你路老我怎会做那忘恩负义的恶人,老子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
寒双鱼觑了一眼凑到她眼前的路真,长叹口气道:“路老,双鱼不过是个小丫头,在这江湖中也没甚依靠,但双鱼却是真真喜欢这肆意潇洒的江湖的。双鱼不过想同路老交个朋友,谁料路老竟说出这两不相欠的话,着实伤了双鱼的心。”
路真山羊胡子抖了抖,将当初年轻时哄骗小姑娘的忐忑劲拿了出来,对寒双鱼道:“是路老我误会小丫头了,路老我不过是怕小丫头再坑我啊~”
“路老是德高望重的前辈,双鱼自是不敢放肆,不过今后若在江湖中行走,落个路老的朋友,双鱼也觉得甚是威风。”
这话将路真哄得乐得乐得,一张嘴便道:“小丫头你还真别说,你路老我在江湖中可是响当当的,今后在江湖行走,有事便说,你路老我做得到一定做,做不到也会帮着小丫头。”
寒双鱼见计谋得逞,咧嘴一笑,拱手对着路老行了一礼道:“那便多谢路老了。”
如此,两欢而散。
断看着寒双鱼一步步将路老拉到他们这贼船上,便觉得寒双鱼厉害的很。路老谁啊?江湖中鼎鼎大名的独行侠,如今不过两三句话便答应寒双鱼今后会帮衬着,这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寒双鱼扫了一眼断瞠目结舌的模样,这才颇觉得断有些人气,她在断身后猛一拍他的肩膀,将他吓了个趔趄,自己则甩甩衣袖,甚是臭屁道:“怎样?崇拜我的很吧。”
断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是”
寒双鱼瞧着断越来越崇敬她的模样,成就感十足,这当她突想起一事,便认真的看着断道:“断,今后要护好自己,再来护我。我可不喜欢救人。”
“······是”
对于如何发现傅邯郸假扮路老行恶一事,倒也是寒双鱼误打误撞,之前在暗夜楼的时候,易风便悄悄带她跟踪傅邯郸,美其曰:锻炼她的追踪术。这一跟踪便发觉傅邯郸有很多问题,当时寒双鱼不甚在意。直到见到路老,听见那些传闻,寒双鱼才知傅邯郸一向做得事竟为栽赃在路老身上。
这个中因由说来也怪,便是傅邯郸的幼年并不快活,艰难度日,所以他便有着这杀人的癖好。而他幼年最放不下便是母亲,因此寒双鱼便利用路老的实语针,一步步进入傅邯郸的内心深入,将她想要的问题一个个问了出来。
如今此事解决,接下来便要去红绫庄了。
终归要会一会莫红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