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冷道:“免礼”,而后跨步上前走去。
寒双鱼想同张予跟上,却被白起拦了路,莫不是这大叔想寻她的麻烦,寒双鱼退后一步,甚是防备。
白起嫌弃的看着寒双鱼道:“陛下让我安置你,你暂且先去歇息。”
寒双鱼正是疲累异常,见白大叔并非寻她的麻烦,甚是乐意,痛快道:“如此,多谢大叔了。”
白起嘴角抽搐了下,见她疲累的很,便也未多说什么。带寒双鱼去了安排的住所,扔了一瓶药给她,自己便离了。
寒双鱼道了谢,便迅速用冷水清理了伤口,敷上药简单包扎之后便一头扎进被子里睡了过去。
御书房内
萧衍坐于御书房内,左手撑着头,微阖双目,听着张予给他禀告近几日白帝城中案子的种种细节和查案的情况。如今已是第十六日,昨日又发生了一起命案,被害者是当朝兵部侍郎!作案手法同前几起一般无二。
“这起案子幕后凶手心思缜密,手段毒辣,行踪诡异,现场寻不到一丝一毫线索。”
“朕知晓了,暂且退下吧。”
张予身子不动,没有想走的意思。
萧衍道:“张相可还有事?”
“叶家嫡长女可要这几日接进宫?”
萧衍眉心皱了一下,道:“容后再说”
张予知晓萧衍何意,便一拱手,后退几步,而后转身退了出去。
片刻,阶下跪了一个黑衣暗卫十一。
“可查出是何人所为?”
暗卫十一头皮一紧,“查不出。”
萧衍目光一冷,面色一沉,“下去领罚。”
暗卫十一道:“谢主子。”
萧衍揉了揉额角,现场没留下任何一丝线索,说明对方心思细密;自己身边最善追查的暗卫都没查出凶手的踪迹,想必对方极善隐藏;连环杀人,每三日一起,意为引起恐慌;
而他又能得到什么?他又想得到什么?萧衍想不明白,毕竟断案不是他的长处,不过似乎有一人可以。或许她能为他解开这些谜团。
萧衍睁开双目,刚好对上案前的一束幽兰,淡蓝色的花瓣颇像那人,令人赏心悦目。
这边寒双鱼一睡便是一天一夜,待醒转过来,翻身下床,活动了有些僵硬的身子,这才觉得腹中饥饿。
打开房门,一股夹杂着幽兰的清风扑面而来,让她天灵清醒,院内白起正和两位男子吃饭,白起见着寒双鱼,起身介绍:“这几位是宫中御林军的副将,这位是林甫,林副统领,这位是马忠,马副统领”
两人皆是同寒双鱼抱了一拳算作施礼,而后白起又转向其余两人介绍寒双鱼,“这位是寒双,寒副统领”
寒双鱼回之一礼,马忠见寒双鱼不过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白白净净似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个头也不甚高,竟空降过来当上副统,想来定是哪家的公子哥跑这来历练历练,颇为轻蔑;
而林甫则是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审视着寒双鱼。寒双鱼倒也不在意,径直坐下,寻了一副碗筷,便吃起饭来,吃的很快,吃的很多,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桌上的菜食便被扫了大半。
这吃饭的速度,颇像军中的人。
吃饭速度快是寒双鱼当乞丐时存下的习惯,那时街上互抢吃食的乞丐太多,一开始寒双鱼岁数小,身子弱,总是被人抢,后来便得了吃食迅速吃完,如此才能勉强填饱肚子。
后来寒双鱼年岁长了些,便懂得团结身边的乞丐,以至于不被欺负,甚至依靠小聪明骗些钱财,便不再狼吞虎咽,不过吃饭速度到底是慢不下来。
白起眨了眨眼睛,道:“寒双,陛下有令,让你修整后前去复命。”
寒双鱼身子一倾,“属下遵命”
说罢,拍拍屁股起身,走到院门口,似是想起什么,又一步一步的退到白起身边,颇为不好意思,“大······统领,带我一程呗。”
“我带你去。”林甫起身,颇为好意道。
白起一见林甫如此热心,便没驳了他的意思。
寒双鱼道了声谢,便随林甫去御书房,这皇宫很大,琳琅玉树,红砖绿瓦,颇为奢华,路也是弯弯绕绕,甚是难走。寒双鱼眼睛左看看右瞧瞧,待发现前方人已停了步,便直直撞了上去。
寒双鱼嗅到淡淡桃花香,心思一转,果真是个内敛的伪娘。
寒双鱼虽心里龌龊,面上却十分正经,甚至带了些凛然正气。从林甫身后歪出个脑袋,“林大哥,何事?”
“大胆刁奴,见着咱皇后娘娘竟如此放肆。”
这刁奴自是指的寒双鱼。
林甫剑眉斜飞,眼尾一挑,躬身一辑,“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寒双鱼这才见着前方的人竟是这南梁的皇后——苏兰儿,只见她一头青丝梳成凌云华髻,雍容大度,身着大红华服立于梅树下,面若芙蓉,美艳的不放方物。
寒双鱼愣在原地,眸中含着难言的情绪。
这公公自是见着了,尖着嗓子甚是嚣张道:“你这一个小侍卫竟敢盯着咱家皇后看,小心我挖了你眼睛。”
寒双鱼听着公公的话,才回了神,甚是恭敬的冲苏兰儿作了一辑,道:“微臣冒昧了,第一次见着皇后娘娘,不知宫中规矩,望皇后娘娘恕罪。”
苏兰儿径自赏着梅,淡漠的目光不曾给予来人,冷冷道:“退下吧。”
“微臣遵旨”
待寒双鱼二人走远,还听得见那位宫人絮絮叨叨的声音,大抵是皇后娘娘太过仁慈,怎能不教训教训宫中人,如此怎立的起威信巴拉巴拉之类的。
寒双鱼凝眉沉思。
“皇后宅心仁厚,母仪天下,德良娴熟,今后也不会为难于你”林甫以为她许是怕了皇后,解释道。
“我自是知晓”
寒双鱼心觉,那样的女子,如何会去为难他人。
林甫有些诧异,看了一眼敛眸垂目的男子,很是娴静,便不再多言。
到了御书房,林甫便回了,宫人通传后,寒双鱼这才踏进去。
上好的玄云石铺造的地面褶褶生辉,房内四个顶梁大红内柱上各镌刻一只盘旋而上的金龙,栩栩如生,分外壮观。
此时萧衍一身瑞云银龙锦白长袍坐于案前批阅奏折,举手投足尽是迫人的皇家气势,庄重威严。而立于案下还有一人,此人一袭玄云紫锦袍,袍间银丝引出一副孔雀朝阳,腰佩金鱼袋,脚踩玄青云靴,背脊挺直,气质儒雅。
寒双鱼从善如流,对萧衍行了一礼,“微臣参见陛下。”
“爱卿平身”
寒双鱼道:“不知陛下召微臣前来有何吩咐?”
“不知寒副统可听说最近城中的白帝惊案”
“略有耳闻”
“不知寒卿有何见解?”
“微臣不知其中细节,不敢妄言。”
萧衍左手撑着头,眸子扫了寒双鱼一眼,“朕听说寒卿曾破奇案,想必对此有所钻研。”
寒双鱼觉得那一眼中含意颇多,只是自己的看不甚清明,心中揣揣,这是示意她必须接下这个案子?兴许萧衍喜欢人家上杆子给他做事,寒双鱼捉摸一下,更加觉得就是如此!
寒双鱼正正衣襟,拘了一辑,“若陛下准许,微臣定当为陛下竭尽全力,缉拿凶手,还黎民一个清明世道。”
萧衍很是满意,转而对裴容远道:“裴卿,你身为大理寺卿,自是应该同寒副统守望相助,寒副统经验不足,你定要在旁鼎力协助,朕命你们在七日之内破获此案,阻止血案再次发生。”
寒双鱼同裴容远皆道:“微臣领旨。”
寒双鱼自是知道这个案子不好处理,自己确实没甚经验,南梁人才济济,不知萧衍怎就选中了自己。不过主子吩咐,作为下属的职责便是执行。
离了御书房,寒双鱼同裴容远一路并行。
裴容远率先开口,声音温和有礼,让人无端生出好感,“不知寒副统可是头次来京?”
寒双鱼干笑了声,“这是自然。”
她不喜欢撒谎,但是萧衍既然想隐藏她的身份,还让她易容成男子,自是不想让他人查出她的过往,不想让他人知道他在江湖中扮演何种角色。所以,她做为属下理应配合,即使是面对曾经帮过她的人。
“寒副统对这起案子可有了解?”
“略有耳闻。”
“不知寒副统对此案有何见解?”
“我只听别人提起过大概的细节,具体情况需到现场探查才能知晓。”
裴容远默了片刻,才道:“如此便麻烦寒副统了。”
“都是为陛下办事,裴大人客气了。”
见着裴容远,寒双鱼便想起那段自己不愿面对的往事,大火缭绕,烧尽十几条无辜生命,她恨,万分恨!
但是时机却未到,她目光转到身边人身上。
“裴大人可有婚娶?”寒双鱼问的突兀,让裴容远微微尴尬。
半响,裴容远目光沉了沉,才道:“未曾”
寒双鱼见裴容远这摸样,心中一跳,裴容远如今已二十有三竟还未曾娶妻,萧衍不到他这年岁后宫便有了一位皇后和两位佳丽,如此这般,想必是为了那心尖上的人守身如玉,着实算得上好男人。
这般寒双鱼同裴容远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寒双鱼思维跳跃的极大,往往说了东边,突然跳到北面,但裴容远也好脾气的应和,寒双鱼更觉得裴容远真真的好公子。
到了大理寺,寒双鱼立马收起散漫嘴碎的性子,一脸正气的跟在裴容远身后,一路上,做事的寺差见到裴容远皆是恭敬行礼,想来裴容远也是极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