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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国传 玉林夜谈

“那不知公主这么晚到玉林台做什么?”

哦,姜玉差点就忘了自己的正事。她的玉扳指还没找到呢。

“我的玉扳指遗失了,所以我前来看看是不是刚才遗落在这了。”

姜玉往宜止身后的位置上打量,心里希翼着那玉扳指就在这处。

宜止看见她的眼神,便低声开口道:“那不如就让微臣帮公主一同找吧。”

“那如此的话,玉儿先谢过宜少将军。”

“为公主办事,是微臣的本分。”

姜玉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的谢意。这样看来,这宜少将军还挺热心肠的,那些坊间传言果然是不可信的。

“公主多礼了。”说完这句,就见他转过身去,仔细搜索着大殿内。

姜玉和书兰见此也开始寻找,姜玉往自己刚才坐过的位置上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次,就是没见着玉扳指,心里想这扳指大概是找不回来了,看来还要找个机会去和母后请罪,神色就有些颓靡。

宜止也是寻找无果,见姜玉气馁,神色中还带着些许的不耐。

走上前开口说道:“公主不必担忧,这寻物之事实在是急不得。公主尽管放宽心,想必那玉扳指日后铁定是会出现的。若是为此气坏了凤体,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宜少将军所言极是。”

只是她不找到这扳指,只怕回去会寝食难安,姜玉实在不喜欢这种掉东西的滋味。

见姜玉还是神情恹恹的,宜止想了想,从袖中掏出一把银色小刀,直直的递给姜玉,道:“公主,这把刀是微臣在边塞友人所赠,为女子佩刀,微臣家中并无女子习武。今日不如把此刀献给公主,这把好刀也算有个好归宿。也希望能稍微慰藉公主失去心爱之物的心情。”

姜玉见这小刀,外表精巧华丽,颇具匠心,起了观赏之意,开口道:“你把刀拔出来我瞧瞧。”

宜止把刀拔出,用刀柄对着姜玉,然后小心翼翼的递给她。

姜玉拿过刀子,放在手上把玩,又用手摸了摸刀刃,不错,是把好刀。就连这佩刀外观也是精美的很,平日里作为装饰佩戴在身也不会显得突兀,心里倒是挺喜欢的。不过无功不受禄,毫无缘由的拿这把刀,心里实在觉得不妥。

“这刀倒是好刀,”姜玉伸手把刀递还给他,道:“不过玉儿拿之有愧。你那友人赠此宝物,看来也是用了心。我若拿刀,岂不是浪费他的一片苦心。”

宜止并没有接刀,只道:“皇天之下,莫非王土,公主身份显赫,区区一把刀,又算的了什么,公主只管拿了便是。”

“这……”

姜玉听见他这么说,也不好再推辞。

“那玉儿便受了这把刀,实在是谢谢宜少将军的好意。”说完,姜玉便叫书兰把刀好好收了起来。

抬眼看看门外,天色已晚。

姜玉也不好意思一直麻烦宜止,寻物便打算就此作罢,等到明日在派人过来找找吧。

姜玉道:“宜少将军,看来那扳指今日是找不到了,要不玉儿送宜少将军先行出宫。”

宜止见外面夜深,道:“外面天寒,公主与我一起行到玉林台外便好,无需送微臣出宫。”

“宜少将军今日送了我一件如此贴心的事物,送你出宫又有何不可。”何况你是朝廷重臣,以礼相待总是没错的。

“公主金枝玉叶,若是因送臣而感了风寒,伤了身体,微臣该如何自处?公主与臣同行到玉林台外,已是微臣的荣幸。”宜止连声推辞道。

姜玉见宜止的确是真心不想让她送他,那就只好作罢了。也好,省的自己多走那么些路。

“那好吧,我就送你离开玉林台吧。”

“谢过公主。”

姜玉转身走向殿门,宜止离她一步之远的跟着。

走出门口时,姜玉对着书兰吩咐道:“你去把那些在玉林台的婢女们喊回来,我在玉林台门口那等你。”

“是,那公主小心些。奴婢马上回来。”

“恩,去吧。”

姜玉见书兰疾步走开,朝着宜止礼貌的笑了笑,又开始向玉林台出口走去。

出台的这条路上,路俩边满是枯败的枝干,只有少许的青色,夜风瑟凉,又无遮蔽,姜玉搂紧了身上的披肩。

一路上无言,俩个人都安安静静的,姜玉想他久经沙场,可能是个沉默寡言的,不爱说话。

便先开口问道:“宜少将军英名在外,玉儿对那战事倒是颇感兴趣,要不宜少将军给我讲讲最近的楚蔡之战。”

“楚国乃是军事大国,人口众多,重武。此次突然发兵攻打蔡国,不过是那蔡王今年供奉不足,楚王心生不满,欺那蔡国弱小,便直接出兵挥戈。”

听见这干瘪瘪的几句话,姜玉有些楞了,这讲的也太过直白了,毫无顿挫,直击中心,她还以为可以听些惊心动魄的事迹,一直听到玉林台口呢。

咳嗽两声,姜玉道:“那蔡国王后乃齐国公主,那齐国为何没有出兵帮忙?”以齐国的实力,若是出兵,那蔡国也不会直接被灭国。

“齐国倒是想帮忙,但是齐国离蔡距离偏远,等到齐国派兵前去相助,那蔡国早就被打的割地求饶,可惜那楚国当时并未答应此条款。”

那楚国士兵直入蔡国王城,在王城内,烧杀抢掠,奸淫良女,无恶不作。逼得蔡王自刎于大殿,后宫嫔妃一律充为军妓,蔡王子嗣全部诛杀于城门,引以为戒。

“那齐国公主如何了?”

姜玉在宫中,消息闭塞,只得知那蔡国亡国。其他细节,一概不知。

她想若是杀了齐国公主,那齐国岂会善罢甘休,那蔡国王后最后怎么了?

“蔡后,听说入宫之时便被楚国将士所绑,送回齐国去了,也算是楚国留给齐国的面子。不过,那蔡后也是个性子烈的,回到齐国王宫后,得知蔡国被灭国的消息,当晚留下血书便自戕随蔡王走了。”

听探子回报,那蔡后死相极惨,所住殿中四柱写满了血迹,怕是那蔡后死前不甘心,死后也不得安宁。

“自戕……蔡后的血书?写了什么你可知。”姜玉转头盯着宜止,专注的眼神看的宜止有些心神晃动,把手握拳放在嘴边,摸了摸鼻梁。

“血书……大概就是:齐氏梓跕,嫁与蔡国皇室十年有余。今蔡国受无妄之灾,惨遭灭国大耻。只恨那楚王霸蛮残暴,使我蔡国子民流离失所,任人欺辱。蔡国亡,蔡后死,本就是身为蔡后应该做的,我绝不会苟且偷生,残留性命,我死后灵魂飘荡,咒有图谋蔡国者反受其殃,视我者盲,听我者聋。”宜止道,语气中并无太多感情。

姜玉却觉得心上惆怅,有些沉重,“蔡国之事的确令人惋惜。”长叹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去,许久都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中很是难受,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般。

宜止也不说话,就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只可惜蔡国已灭,也不知那蔡后魂归何处。”姜玉婉转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玉林台中格外的清晰,听起来也格外的萧瑟。

“那蔡后骨灰被她的胞弟,齐五子,撒在了蔡国的边境中。”

宜止并未说那蔡后因是自戕身亡,不能葬入皇家宗庙,只好火葬化为灰灭,随意抛洒。他想若是说这个,想必她会更难受的。

“这样看来,那蔡后也算的上是魂归所思之处了。”

“的确。”

姜玉听他所说,心想大概是那蔡后仍放不下蔡国,所以才会连尸体都要撒在蔡国境内。

话语间,不觉,便到了玉林台门。

姜玉道:“恩,将军先行吧,玉儿在此等婢女前来。”

“无妨,微臣无事,不如就在此陪着公主。”

“无需如此。”

“微臣现下无事。公主可还要听一些战事。”

“恩……那少将军就讲讲吧。”

……

姜玉笑着想,他倒是个温柔体贴的男子。

不远处,正在走近他们俩的书兰看见他们俩面对面的站在一起,公主时而莞尔一笑,而宜少将军也静静的盯着公主,弯了眼角,心里道真是相配的一对玉人啊。

“公主,书兰回来了。”

姜玉见书兰他们来了,便开口对宜止道:“那玉儿就先走一步了。”

“别过公主,若是日后公主对边境的故事还感兴趣,只管来找微臣。”

“好。”

姜玉心想,这个宜少将军大概还不知道自己不是个会讲故事的人,讲起故事来,更像个教书的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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