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行驶了半过多小时,宝来车驶入了连绵不断的浅丘里,一条凹凸不平的碎石机耕小道七弯八拐的似乎远得没有尽头。
透过车窗看看天色,已经有了傍晚的迹象。西天的晚霞红彤彤得显得浓烈而且绚丽。我有点不大耐烦地朝串子问道:“还有多远?”
串子说再过一个陡坡就到了。
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的手机居然没有响过。老爸,兵兵娃,甚至是尤勤勤都没有给我打电话。我觉得自己已经被他们遗忘了,心里情不自禁地起了一层阴霾。
串子这时却说:“你确定板筋他们会主动给我们打电话么?”
我说如果崇义真的在他们手上,他们就一定会给我们打电话的。
串子说可是过了那么长的时间,要打电话应该早就打了。
我说我哪儿知道?
带墨镜的小子在专心地开着他的宝来车。也许碎石机耕道太过崎岖和凹凸不平,这小子的车速怎么也快不起来。
宝来车终于在一道陡坡跟前停了下来,碎石机耕道也在这儿嘎然而止。横亘在我们面前的是一道显得有些陡峭的山岭,一条羊肠小道曲曲折折的朝岭上蜿蜒。
这是一道光秃秃的山岭,上面半坡上没有一棵像样的大树,倒是长满了灌木和蒿草,而且显得稠密茂盛。
我和串子下了车,给了戴墨镜的小子一百五十块钱。墨镜小子在原地将车打了调,然后就颠簸着走了。
我朝四周看了看,倒还真是有点荒无人烟的样子。
“这儿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你找谁搞枪去?”我说。
串子不理我,而是摸出手机拨号。手机接通后,他对着手机说:“你们还在山上吗?我到了。”
听了对方的回答后,串子就挂了机。
串子说,走,上去。
我说有人在上面等我们?
串子很不耐烦地说:“怎么那么啰嗦?上去了不就知道了?”
边说串子已经边顺着那条在灌木蒿草丛中若隐若现的羊肠小道往山岭上爬。
我对这儿的地理环境一点也不熟悉,只好一步不拉地紧跟在串子的后面。
突然,山岭上传来“砰”地一声闷响。我心里一惊,直起身抬头往山岭上看去,说:“谁在上面打枪?”
串子边在前面四肢着地地爬边说:“几个龟儿子没事的时候就在这山岭上打野兔和飞过的鸽子。”
我果然看见有一群受到惊吓的鸽子扑棱着翅膀从山岭上飞起来。
我说这山上有很多野鸽子么?
串子说:“毛的野鸽子!是放路的信鸽,经过这道山岭时都要落下来寻食物和找水喝。”
我哦了一声,继续跟着串子往山岭上爬。
串子可从来没有给我说起过还有这么好玩的一个地儿。
山岭虽然算不上高,但是通往山岭的这条羊肠小道却的确是又曲折又险峻,不四肢并用地像狗似地爬,还真就上不去。
爬到一半的时候,我和串子都气喘吁吁的浑身上下都在冒汗了。
我说你怎么会领我到这么一个鬼地方。
串子却在前面说,现在能够杀人越货的地方还真是不多了。这个地方应该算是一个了吧。以后要是有机会杀了人,在这儿抛尸,倒是很不错的选择。
我说说不定哪天老子先把你的尸首抛这儿喂野狗。
串子呵呵笑道:“你说话也不动动脑筋。你别忘了,这儿可是老子的地盘。”
我懒得和他下扯淡,跟在他后面只顾气喘吁吁地往山岭上爬。
终于爬上了山岭。虽然山岭的半坡上显得有点光秃秃的,但是一到了山岭上,却生长着高高矮矮的树木,而且显得有点阴森。
我有点疑糊地对串子说:“怎么还是不见人影?”
串子长喘了一口气说:“他们在树林子那边。”
说着便往树林子里走。
我对这儿人生地不熟,就是串子在这儿给我布下一个陷阱,我也只有跟着他往陷阱里钻!
果然,树林子的那边传来一阵人说话的声音。而且起码有四五个人在打打闹闹的。居然还有女孩子的声音。
我日!莫不是到了世外桃源了?
听到有女孩子的声音,我那略显疲惫的心情立马就有点振奋了。
树林子里的树木还真是长得茂盛,外间的光线还不大能够投射进来。里面显得阴森森的满恐怖的。
串子似乎是这儿的常客,在树林子里行走显得轻车熟路般的自信和从容。
我一步不拉地跟着他。
在树林里七弯八拐地走了大约有十几分钟,眼前终于豁然开朗。一块波光粼粼的大水塘出现在眼前。
这样的山岭上居然会有这么一块大水塘,这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的。
而在水塘的边上,果然围坐着三男两女,年纪和我相差无几。
更让我感到羡慕的还是,这几个男女居然生了一堆旺火,旺火上架着野味在烤,远远的我就闻到一股熟肉的香味。
我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
串子站在树林边打了个呼哨。
一个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的长头发小子朝树林边望过来,站起身,走了过来。
串子领着我走上去。
串子朝长头发小子介绍我说:“这是我的拜把兄弟,阔少!”
长发小子显得很消瘦,脸皮青黄青黄的,那双眼睛深凹下去,使本就显得有点空洞的眼睛越加空洞。这样的面容让人看了心里犯冷。我疑心这小子是不是个吸毒的。
串子又对我介绍长发小子说:“这是伟伟,我的一个好兄弟。”
我和伟伟相互点了一下头,算是招呼了。
伟伟开门见三地说:“你要火药枪做什么?”
串子轻描淡写地说:“不做什么,一个朋友被人看起来了,得弄出来。”
伟伟就没有再说什么。领着我们往火堆旁走。
火堆旁居然放了三箱啤酒!还有十几个空酒瓶乱七八糟地甩地上。
我越加羡慕这几个男男女女了。
架在火上烤的野物都不大,有四五只大概是鸽子的飞禽,还有两只野兔一样的走兽,这类伪劣的飞禽走兽在翻腾的火苗上面吱吱地冒着油烟,声音的确是很诱人的。
串子的眼神停留在火堆上的飞禽走兽上了,有点移不开了。
伟伟说:“马上就走?”
串子寻了一块空着的大青石坐下来,说:“等电话!”
伟伟就说:“那就先喝酒。大蛮子还在那边转悠,一会儿他带你们去拿。”
串子说:“没在这儿?”
伟伟说:“在!在大蛮子手上。”
串子又叫我坐。我就坐在串子傍边。我坐的石头很小,坐在屁股下怪不舒服。
其它的人见来了生人,都收敛了嬉戏。
伟伟显然是这几个人的头,他让另一个叫幺蛋的红发小子给我和串子开啤酒。红发小子幺蛋的头发搞得可真是嚣张,红彤彤的堆在脑袋上,就像火苗子在燃烧似的。
那两个女生长得也清秀可人,但衣着和造型却是相当的前卫而且暴露,与她们灵秀的模样和气质不大相符。
幺蛋给我和串子各递了一瓶打开的啤酒,伟伟就在火堆上取了两只烤熟的鸽子分别递到的和串子的手上。
伟伟这时冲着我问串子:“你还没有说这位兄弟的名号呢!以后见着了怎么称呼?”
串子说:“富裕!”
两个女生扑就笑了。
我暗觉脸红,说:“我爷爷给我取的。”
伟伟冷冰冰地说:“这名儿有暴发户的风范!”
我说:“我爸是暴发户!”
伟伟说:“兄弟说话爽快!来,干一个!”
说着拿过脚下的半瓶啤酒,对着喉咙咕咚咕咚地就灌了下去。
我当然也不示弱,仰起脖子,一口气不歇地将一瓶啤酒灌了个底朝天。
两个女生为我的豪爽鼓掌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