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城,翊曦宫
死一般的寂静弥漫在翊曦宫内,仿佛连空气的流动在此时都显得是多余的,寒月阶上两旁各放了三张紫檀木雕蛟龙太师椅,右侧三张太师椅上分别坐着:
尊王南宫锐、内阁大学士睿渊、领侍卫内大臣诸葛翾飞。
而左侧则空空如也。这让宫内站着的些许大臣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总觉得会有大事要发生。
不知沉默了几时,只听得一声低沉且带有威严的声音从右侧第一把太师椅上传了出来:
“慵王、宇文大人、独孤大人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来?这辅政议会到底还开不开了!”
此时底下有一位大臣上前唯唯诺诺地打躬拜揖道:
“回尊王,宇文大人,独孤大人并慵王三人还是抱病告假……”说时还不忘用余光偷看尊王的神情动作。
尊王听着听着就不觉已然怒上心头,右手紧紧攥住在一起,努力尝试着使自己冷静下来。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听到这类消息了,自上次在金銮殿前与慵王说过要他三日后到翊曦宫开辅政议会,到现在他就没有出现过。而且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缺席辅政议会了。
辅政议会制乃先皇南宫曦临崩前考虑到新皇南宫逸登基后可能处理朝政恐不妥,也为了能够让他更好的治理国家大事,故特设此机构。
辅政议会是由领侍卫内大臣诸葛翾飞、掌銮仪卫事大臣宇文弈鸣、太子太保独孤傲轩、内阁大学士睿渊、慵王南宫烨、尊王南宫锐这六人所掌管,其职责就是在文武百官每天上朝前将所要上奏的笏板进行初次地审阅删减并作出初次地批示后,最终再呈送到南宫逸处做最后的裁定。
辅政六臣并辅政议员每隔三天还需要在翊曦宫内视朝听政,商讨近来国中大事。先皇规定辅政议会时辅政六臣缺一不可,皆需到场,否则议会不能召开。而议会如不能正常进行势必会影响到朝中大事的处理,故南宫锐才会如此气愤。
睿渊见南宫锐面露嗔怒之像,连忙出来打圆场:“孤独大人、宇文大人、慵王怕是果真有事耽搁,何再等一会?若少倾便到,即开议会。”
南宫锐挥手摆摆,冷笑道:“别人不知他南宫烨,本王还不知吗?圣上登基以来他哪次把这些个规矩放在眼里?整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有何事能耽误到他?怕又是些风花雪月之事罢了。他自甘堕落,皆是咎由自取。闵欷与秋霖未来怕也是受他指示吧”
诸葛翾飞不以为然道:“我看宇文闵欷和独孤秋霖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他们是早有野心,只不过是极善于伪装罢了。”
睿渊见诸葛翾飞言之过重,忙劝道:“轩翥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言论要慎重啊!”
“哼!我这是实话实说,休德你就别装什么老好人了,事实就在那摆着。他宇文弈鸣手握兵权想要造反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那独孤傲轩就更不用说了,典型的两面派,当面一套背后又一套,此人心机颇重,城府极深,更不得不防。你让尊王说说看是不是这样。”
南宫锐见话题越扯越远,故意咳嗽了一声:“再这么下去辅政议会制怕是不能正常下去了,唯今之计还是派人去把秋霖、闵欷、曭莽找回来,把今天的议会结束了为妙。”
南宫锐接着说道:“传本王口谕,招领侍卫内大臣、掌銮仪卫事大臣、慵王晋见……”
话音未落,只听宫外传来一声声通报:“独孤大人到~”
“宇文大人到~”
“慵王驾到!~”
俄而只见三个身影出现于翊曦宫内,在众目睽睽下昂首阔步至太师椅上坐下。
诸葛翾飞见他三人明明因为晚到而耽误了议会的正常运行,非但没有悔过之意,还如此的理直气壮地走来,心安理得地坐着。不禁站起身来,眼睛里像是蕴藏着火似的,似乎随时会喷发出来,艴然不悦道:“如果朝中人人都像你们这般,我朝宸国岂不乱了套!要是这样做都没事的话,从今往后但凡有关辅政议会的,谁爱参加谁参加,反正我诸葛翾飞是不参加了!一群祸国殃民的奸佞!”说着诸葛翾飞便要往外走。
宇文弈鸣站起来用手指着诸葛翾飞道:
“站住!诸葛翾飞,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谁是祸国殃民的奸佞!你的意思是连慵王也是奸佞之臣吗!”说着宇文弈鸣看了看南宫烨,见其正低头摆弄手中扳指,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独孤傲天也站起来指责道:
“我等侍奉圣上忠心耿耿,并无二心,何来祸国殃民的奸佞一说?诸葛大人这话未免太严重了!况且又是当着慵王的面说,这岂不是罪过更大了吗?”
诸葛翾飞见他二人非但没有反悔自省之意,反而还责怪自己言语不当,心中难免有些不悦。便冷笑道:
“你二人这话当真可笑,何时倒成了我的过错?你让尊王评评理,到底是谁错谁对?”
说着诸葛翾飞看向了南宫锐,只见南宫锐清咳了一声说道:
“你们三人因迟到而延误了辅政议会的召开,按理本王应将你们三人逐出议会,但是又考虑到目前圣上龙体欠安,辅政议会如果缺了你们三人必定运转起来很困难,到时候耽误了朝政就罪过了。”
“现在既然人都到齐了,辅政议会也就可以继续正常的召开了。本王宣布――辅政议会正式……”
“慢着!”
尊王南宫锐刚想说辅政议会正式召开却不料被人打断,他定睛望去只见说话之人正是之前一直端坐在对面沉默不语的慵王。
“不知慵王有何要事?”南宫锐问道
南宫烨起身对着大臣们高声说道:
“各位大臣,今个本王在此借用辅政议会的机会宣布一件事情。”
底下各个大臣都面面相觑,满脸疑问,谁也不知道慵王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能仔细聆听。
南宫烨见大臣们都没有任何反应,便接着说道:
“圣上已经近半个月的时间没有露面了,当初尊王在金銮殿前口口声声说圣上龙体欠安,身染疾病不能上朝,让尊王、诸葛翾飞和睿渊三人一起管理朝政。但我们当臣子的竟然连圣上现居何处?是何疾病?都一概不知,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说着南宫烨看了一眼南宫锐,见南宫锐靠在椅上闭上双目,仔细听着,旋即又将目光转了过来。
众大臣听得南宫烨这么一提问,心里也了犯嘀咕,仔细想来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圣上身染疾病到现在以来他们不仅没有打听到圣上身在何处,也不知道圣上身染何病,更不知道是哪位太医在给圣上诊治。
而且更奇怪的是圣上要是真的身染疾病了,把朝中大事托付给尊王他们管理也应该有封圣旨啊,可这圣旨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那难不成是尊王他们幽禁了圣上?
这样一来的话,大臣们可就炸开锅,他们纷纷交头接耳地讨论着:
“看来慵王说的也在理啊,确实是这么回事啊。”
“我现在都怀疑圣上究竟有没有身染疾病,难不成这是尊王的一个幌子,而圣上莫非被囚禁了?”
“哎呀,赵大人可不能这么说,尊王的为人朝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哪个不夸尊王的?再说了就算圣上真的被囚禁了也不可能是尊王干的,毕竟那是圣上的亲皇叔啊!”
就在底下大臣们窃窃私语,低头接耳地讨论时有一位大臣走上前来,对着南宫烨问道:
“慵王,微臣有话不知当该讲不该讲?”
南宫烨见是銮仪卫经历赵鹏,说道:
“赵大人但说无妨”
“既然圣上的居处只有尊王知道,那何不让尊王在此公布圣上的居处,我等做臣子的也好去探望探望。不知尊王可否一透?”
南宫烨见赵鹏如此一讲倒合他心意,心中甚是欢喜,转过身来对南宫锐说道:
“皇叔想必也能够理解诸位大臣关心圣上的龙体,十分想见圣上的心意吧?还请尊王秉明圣上居处!”说着南宫烨屈身拱手道。
南宫烨话音刚落,地下文武大臣紧接着不约而同地说道:
“还请尊王秉明圣上居处!”
“还请尊王秉明圣上居处!”
“还请尊王秉明圣上居处!”
还不待南宫锐有何反应,诸葛翾飞可就忍不住发作了,任谁都知道这是明显的在刁难。
“圣上在哪里你们毋须知道!你们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就够了!”
南宫烨根本就不踩理诸葛翾飞,依旧说道:
“还请尊王秉明圣上居处!”
南宫锐此时终于看出了南宫烨的用心,他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看来今天如果不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案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了。可是现在圣上不在宫中,这可如何是好?
“诸位大臣对圣上的居处如此关心,这是本王所没有想到的,本王在这里替圣上先谢过各位大臣了。本王也不想再隐瞒下去,原本本王想着让圣上安心修养,我看现在就没这个必要了吧。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那么本王就告诉你们!但是前提是要三日后才能告诉你们,因为本王考虑到圣上的病情比较严重,所以还需要和太医院的陈太医商量商量,看看最近圣上气色有无好转,是否能够跟大臣们见面。我看今日的辅政议会也别开了,各大臣都退下去吧!请慵王和诸位大臣们三日后再来询问吧!”
说罢,南宫锐拂袖而去,诸葛翾飞和睿渊也跟着离开了。
南宫烨见南宫锐这么说,料想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也不计较这三天,两天的。满心欢喜道:
“多谢尊王!”
底下大臣们也跟着说道:
“多谢尊王!”
尚书房
正堂内
诸葛翾飞双手搭在身后一边来回地踱步徘徊,一边连连啧声叹息。
“轩翥啊,你能不能不在本王跟前来回转悠?就不能好好的坐下来吗?怪晕的。”南宫锐坐在红木椅上,一手扶着椅把,一手扶着太阳穴
“尊王啊,我哪还有闲心在这里坐着啊!您之前在辅政议会上当着那么多大臣们的面,口口声声承诺了三天后带他们去见圣上,可……可圣上现在不在宫中!您又不是不知道,到时候如果让大臣们知道圣上不在皇宫内的话,还指不定能闹成什么样呢!我现在是一筹莫展了,我诸葛翾飞就是个武人出身,让我上战场行,让我在这里想计谋这比登天还难啊!尊王您说,这可怎么办?”
睿渊上来劝道:
“翾飞,你也不要这么激动。尊王既然在大臣们面前这么讲,说明他已有了对策,不如听听尊王有何良策?”
二人一起看向南宫锐,只见南宫锐沉默了许久终于说道:
“唯今之计就是赶紧在宫中秘密找到一个与圣上体型,外貌,身高都十分接近的替身,假扮圣上。另外,轩翥你去太医院找一下陈太医,跟他说明我们的来意,让他好生配合,不可泄露了马脚!”
“行,就包在我身上吧!”诸葛翾飞说道。
南宫锐接着吩咐道:
“睿渊,你模拟圣上的笔迹,赶紧去拟一份圣旨来,内容就是圣上身染疾病时将管理朝中大事的权利交给了我等。”
“是,看来也只能这样了。”睿渊说道。
本王就亲启急文,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和严重性告与陛下,让陛下裁定。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已经没问题了,可谁又能预料到之后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呢?南宫锐不由得长叹了一声,半天才从口中挤出一句沉重的话:
“如果这些都不足以让他们信服的话,那看来也就只能请她老人家出马了。”
诸葛翾飞和睿渊,不约而同异口同声的问道:
“谁?”
这正是:欲想遮天隐真相,造化弄人起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