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提出离婚,再去请求留下,并非她要打自己的脸,而是她不得不这么做。
她知道,穆德忠是一定不会同意她与蔺瑾谦离婚的。
蔺家是什么地方什么权势?穆德忠当初巴望着能攀上蔺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蔺瑾谦都没有提离婚。
如今时过境迁,从旁人的角度来看,那件事情多少被时间冲淡了些,穆德忠又怎么可能会让她在这样的时候,离开梨花溪?
她刻意先斩后奏,刻意打自己的脸,只是为了给留在梨花溪一个由头,而这个理由,绝不是她要弄清当年真相。
这是绝不能让蔺瑾谦知道的。
当年事发后,为了维护蔺家和他的颜面,他一手将事情压了下来,又怎么可能允许她调查清楚?
回来之前,穆黎就清楚,这条路注定是曲折难走的,可不管多难,她都不会退怯。
最难的时光已经度过了,不是吗?
她花了五年的时间,把碎裂的人生重新拼贴起来,如今要做的,就是披着这副遍体伤痕的躯壳,勇敢地走下去。
拜谷工作室。
工作室前台接待是一位梳着丸子头的氧气美女,看到穆黎来,微笑着起身问道:“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穆黎摇头,把那封推荐信递给氧气美女,说道:“我是来求职的,没有预约,麻烦你帮忙交给谷老师。”
氧气美女疑惑着看了看推荐信,复又笑着让她稍等片刻,不一会儿,她从里面出来,笑道:“谷老师让你进去,这边请。”
穆黎跟了进去,只见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坐在办公桌背后,埋头翻看着文件,待氧气美女端来一杯水关门离去之后,他才抬头看向她。
“穆黎?”
“是的,谷老师。”
谷文琛推了推眼镜,自嘲地笑着,“你叫我文琛就好,谷老师一般是对我父亲的称呼。”
穆黎微微一笑,算作应答。
谷文琛摘下了眼镜,揉着太阳穴站起来。
那封推荐信他看过了,实际上是很反感的,但这一层关系存在着,加之侯家与容城几大家族的关系,他似乎不得不把她留下。
然而饶是他做心理咨询这么多年,也是想不通好端端一个豪门千金不做,跑来这里做什么?这么想着,他便索性问出口,“穆小姐为什么想要到这儿来工作?”
为什么?穆黎有一瞬的恍惚,五年来的种种一下子涌入脑海,看不清,抓不住,转瞬即逝,她沉下一口气,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只是觉得,人心很有趣。”
“你不觉得这是一份很危险系数极高的职业吗?”
谷文琛的提问将穆黎唤回了现实,她看向他,三十五六岁的成熟男人,白净的面庞透着一丝困顿疲乏,应该是长时间做心理治疗导致的,她记得导师偶尔也会流露出同样的神态。
“人心本来就是危险的,研究人心自然就更危险,不过既然我选择了,就不会害怕。”
谷文琛点点头,环胸的双手抱着胳膊,手指无规律地敲动着。
沉思片刻,他说道:“这样吧,你明天就过来上班,跟着我,因为我接触的多半会和刑侦有关,其他的就是有钱人的生意,保密性要求非常高,所以一开始只会是一些打杂的工作,你介意吗?”
穆黎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且谷文琛说话爽直,不遮不掩,便欣然同意了。
从拜谷工作室离开,穆黎直接回到了租住的公寓。
不久后穆德忠又打电话来询问情况,叮嘱她不可再由着凌姝恣意妄为,不把她这个正房太太放眼里,口口声声称凌姝为“小三”。
穆黎只觉得极其讽刺,凌姝之所以胆大,是因为蔺瑾谦不把她放眼里,试问,一个第三者无视正室的勇气,难道不是男人给的吗?
想到凌姝,那个衣着清新朴素的女人,说话细声细语,极尽温柔……会是凌家的人做的吗?
可如果是凌家所为,怎么能等五年之久?
夜幕降临,秋明一身酒气地回来,兴奋地嚷嚷着找到更好的工作,给一家私人老板做助理,薪酬很可观。
迷迷糊糊的,他握住穆黎的双肩嘟囔着说道:“姐,你跟蔺瑾谦离婚以后,不要再有任何压力,我可以养你!你做你想做的事情,经济负担我来扛!”